王经理的脸色比纸还白，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浸湿了昂贵衬衫的衣领。


    他不敢看旁边的姐夫。


    副总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那是一种风暴来临前的铁青。


    “两百万！”


    副总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王经理，你用两百万，就给我听了个响？”


    王经理浑身一哆嗦，开始狡辩。


    “姐夫！这不能怪我啊！”


    “我就说直播带货这玩意不靠谱！全是泡沫！你看看，请了这么大的明星，才卖了多少？连我们线下批发商们一天的销量都比不上！这模式根本就是个骗局！”


    他试图将责任推给整个行业。


    副总被他这番无耻的言论气得笑了起来，笑声里全是冷意。


    他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报表都跳了起来。


    “放屁！”


    “人是你自己找的！一百万的坑位费是你拍着胸脯跟我保证的！现在搞砸了，你跟我说模式不行？”


    “王大牛，你当我是傻子吗！”


    副总指着他的鼻子，手指都在发抖。


    王经理吓得后退一步，嗫嚅着不敢再说话。


    副总在办公室里烦躁地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他虽然愤怒，但王经理的话，也确实在他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难道……线上渠道真的这么难走？


    连顶级流量明星都带不动货，那个“樊姐甄选”，会不会也这样?


    他猛地停下脚步，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他急忙开口。


    “秦浩！你跟樊姐甄选合同，签了没有？”


    蓝星星商务二组的办公室里，秦浩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点半。


    陈帅的直播刚刚结束，这个时间点，副总的电话……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紧了手机。


    “副总，合同已经签了。”


    “不仅签了，按照合同约定，我们的第一批货，今天下午也已经送到了对方公司。”


    秦经理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根据合同条款，我们终止合同，需要支付二十万坑位费的双倍，也就是四十万作为违约金。”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并且，我们还需要赔偿对方为此次合作投入的所有前期成本，包括人力、宣传、物料……我初步估算，这笔钱，不会低于三十万。”


    “加起来，我们至少要赔付七十万。”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副总此刻心里焦急万分。


    王经理已经让他亏了两百万，他绝不可能再接受一笔七十万的纯损失。


    过了许久，电话里才传来副总疲惫又烦躁的声音。


    “那就让她卖，你尽量配合她！”


    “但是公司这边，除了合同上写的，不会再有任何一分钱的宣传资源支持！”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秦浩气的想骂娘，王经理捅出来的洞，连带着他遭殃！


    “草！”


    接着他没有犹豫，立刻翻出通讯录，拨通了樊胜美的电话。


    樊胜美听完秦浩有些歉意的陈述，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流量明星直播翻车，资方迁怒，撤掉后续支持。


    这在后世的直播行业里，是再常见不过的戏码。


    她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秦经理，货备足了吗？”


    电话那头的秦浩愣了一下，他准备了一肚子安抚和解释的话，却被这简单的一句问得卡了壳。


    “备……备足了。”


    他下意识地回答，“除了已经送到你们公司的五十万瓶，我们在魔都的工厂仓库里，还有两百万瓶的库存。”


    “那就好。”


    樊胜美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其他的，交给我。”


    挂断电话，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正在忙碌的员工的注意。


    “各位，停一下，开个短会。”


    刚刚还在亢奋讨论着明晚流程的员工们纷纷围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


    于晓兴奋地说：“樊总，是不是有什么新指示？”


    樊胜美看着他们，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充满干劲的脸。


    “是的，有个新情况。”


    “刚刚接到蓝星星那边的通知。”


    她语气平静地宣布。


    “由于他们内部的一些原因，除了秦经理的团队会履行合同义务，蓝星星集团层面，将撤掉对我们明晚直播所有的额外支持。”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没……没有支持了？”


    于晓的脸色也变了，“樊总，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孤军奋战了?”


    “是的。”


    哗然声四起。


    刚刚还高涨的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一种被抛弃、不被看好的委屈和恐慌，在空气中蔓延。


    “怎么能这样啊！他们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还怎么打？陈帅那边可是全平台预热，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一张张瞬间垮掉的脸，樊胜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她站到会议室的白板前，环视众人，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石般的质感。


    “但是，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她。


    “因为这代表，”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明亮，“明晚，我们所有的成功，都将只属于‘樊姐甄选’自己！不会有任何人来分一杯羹，不会有任何人说我们是靠着他们的资源！”


    “我们打下的每一寸江山，都刻着我们自己的名字！”


    她的话语像一束光，刺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阴云。


    所有人的眼睛，都下意识地亮了起来。


    “他们有流量明星，有资本，有铺天盖地的通稿。”


    樊胜美的声音扬了起来，充满了力量和自信。


    “我们有什么？”


    她伸出手指，重重地敲了敲白板。


    “我们有产品！我们有口碑！”


    “我们不需要别人的流量！”


    “樊姐甄选，就是流量！”


    “我们不需要他们的认可！”


    “我们的用户，会替我们发声！会用真金白银，替我们投票！”


    “各位！”


    “现在，告诉我，我们有没有信心?”


    于晓猛第一个吼了出来。


    “有！”


    紧接着，邱莹莹，小刘，设计部，运营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


    “有！”


    “有！！”


    “有！！！”


    声浪几乎要掀翻天花板，每个人的眼中都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樊胜美看着眼前这一幕，满意地笑了。


    她转过身，拿起白板笔，在写满了计划的白板顶端，用力写下了一行字。


    【眼见为实】


    她放下笔，回头，对上所有人期待的目光。


    “现在，回去工作。”


    “明天晚上，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带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