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蚯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


    樊胜美对邱莹莹说。


    “不行！我陪你！”


    邱莹莹态度坚决。


    两人就在码头上，从黄昏等到夜幕降临，又从深夜等到第二天清晨。


    海风吹了一夜，那艘满载着希望和一千八百万货物的船，始终没有出现。


    第二天上午，樊胜美回到公司，脸色已经很难看。


    整个公司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船运代理的电话打了几十遍，从一开始的安抚，变成了现在的惊慌失措。


    “樊总！我们也联系不上船长了！这……这不对劲啊！”


    “樊姐，怎么办啊？”


    邱莹莹急得快哭了，“李哥和小伟他俩……”


    她不敢往下说。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樊胜美，等她拿主意。


    一千八百万的货没了，公司元气大伤。


    可更重要的是，船上还有两个活生生的人。


    是她的员工，是她把他们带出去的。


    樊胜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在年会后，系统奖励给她的新技能。


    【物流天眼】！


    她几乎是立刻沉下心神，在脑海中发出了指令。


    【查询订单：Pio-Clear修护膏，一百万盒。】


    瞬间，一幅巨大的，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地图在眼前展开。


    地图上，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点，清晰地标记着货物的位置。


    那根本不是在预定的航线上！


    那个红点，静静地停留在一片深蓝色的海域。


    旁边，是一个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名字的荒岛。


    红点的下方，一行小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状态：静止。】


    【停留时间：49小时13分钟28秒。】


    出事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


    他们不是晚点，不是信号不好。


    他们是被困住了！


    樊胜美猛地睁开眼，抓起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就往外冲。


    “安迪！”


    她一边跑，一边拨通了安迪的电话。


    “小樊？怎么了？声音不对。”


    安迪立刻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惊惶。


    “安迪，我的船出事了。”


    樊胜美的声音都在发抖，“运药膏的那艘船，失联了。”


    “报警。”


    安迪的声音冷静得像冰，“立刻！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纠纷，可能涉及刑事案件。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在去你家的路上！”


    半小时后，在安迪家，曲筱绡也闻讯赶来。


    “怎么回事？船没了？”


    曲筱绡一进门就嚷嚷起来，“不是吧？这年头还有海盗？”


    “别胡说！”


    樊胜美瞪了她一眼。


    在安迪的指导下，她拨通了110。


    电话很快被转接到了魔都海事局。


    “您好，请提供船只的名称，国际海事组织编号，以及最后的已知位置。”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专业，也很公式化。


    樊胜美将船运代理发来的所有信息，一字不差地报了过去。


    “好的，樊女士，我们已经收到了您的报案。我们会立刻启动应急预案，调用该区域的卫星和雷达进行搜索，有任何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挂了电话，家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樊胜美看着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地图，那个红点依旧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们在哪。


    可她要怎么说？


    说她能“看见”？


    谁会信？


    一个小时后，海事局的电话回了过来。


    樊胜美几乎是秒接。


    “喂？是找到他们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一个沉重的男声响起。


    “樊女士，我们根据你提供的船舶信息，调用了该区域的所有可用卫星进行扫描搜索……”


    “但是……没有找到这艘船的任何信号。”


    樊胜美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怎么会找不到？！”


    她失声喊道，“它就在那里！就在那片海域！”


    “樊女士，你冷静一点。”


    对方的语气很无奈，“海上的情况很复杂。一种可能是，船只主动关闭了AIS自动识别系统，这在一些……特殊航运中很常见。”


    “另一种可能，是遭遇了突发的极端天气，比如海上浓雾，导致雷达和卫星信号无法穿透。”


    “总之，在官方的雷达和卫星系统上，你报案的这艘‘远洋六号’，消失了。”


    消失了……


    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轰然压在了樊胜美的心头。


    她握着电话，手脚冰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会将这艘船列为失联船只，扩大搜索范围，并向周边国家的海警力量请求协助，请您保持电话畅通。”


    电话被挂断了。


    家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安迪的眉头紧紧锁着，她立刻开始联系自己在美国的关系，试图通过更高级的商业卫星渠道去查找。


    曲筱绡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拿出手机，开始给她妈打电话。


    “妈！我有个朋友的船在南海出事了！你认不认识那边海警的人？对！人命关天！”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只有樊胜美，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官方找不到。


    安迪和曲筱绡的关系网，也只是在重复官方的流程。


    可她能看见。


    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代表着她全部身家跟两个员工的红点，就在那个荒岛旁。


    像一个绝望的求救信号。


    全世界都找不到他们。


    只有她，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个认知，没有让她感到一丝庆幸，反而让她坠入了更深的恐惧。


    她要怎么去救他们？


    开着船去，然后告诉所有人，“我感觉他们就在这里”？


    那不是去救人。


    那是去送死。


    樊胜美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