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莹莹哼着不成调的歌，在厨房里忙活着，为自己这位“金牌主播”准备一份丰盛的早餐。


    关雎尔安静地坐在餐桌旁，小口喝着牛奶，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樊胜美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是利落的通勤装，整个人精神焕发。


    “樊姐早！”


    邱莹莹端着煎好的鸡蛋从厨房探出头，笑得像朵向日葵。


    “早。”


    樊胜美应了一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关雎尔。


    关雎尔抬起头，对她扯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


    “樊姐，早。”


    樊胜美没再多说什么，拿起桌上的面包片，刚咬了一口，手机就响了。


    是王凯。


    “喂，王凯。”


    “樊姐！早上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没打扰您吧？”


    “没有，你说。”


    “樊姐，我就是……就是想再跟您说声谢谢！我爸我妈高兴得好多天没睡好，非让我再给您打个电话！”


    王凯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爸说，都是您给的机会。”


    “这是你们的产品好，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樊胜美喝了口水，声音平静。


    “对了，后台的用户反馈很不错，我念几条给你听听。”


    她点开手机里的截图。


    “有个叫‘泡泡鱼’的用户说，她常年肠胃不好，喝了你们的苹果醋的这几天，现在每天早上都特别通畅。”


    “还有一个ID叫‘熬夜冠军’的，说她是做设计的，天天加班，喝了这个醋兑水，早上起来照镜子，感觉脸色都没那么暗黄了。”


    “还有一个健身的，说比那些运动饮料好喝，解渴，配料表还干净。”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只有一阵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王凯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樊姐……谢谢……我……我爸要是听见这些，肯定得哭。”


    “这是好事。”樊胜美说。


    “对！是好事！”


    王凯用力吸了吸鼻子，“樊姐，为了感谢您，我从老家给您寄了点土特产，快递应该今天就到，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好。”


    樊胜美没有推辞，“那先这样，期待我们明年的合作。”


    挂了电话，邱莹莹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樊姐，是那个苹果醋的小哥吗？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樊胜美白了她一眼，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


    “吃你的饭吧，恋爱脑。”


    傍晚，樊胜美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欢乐颂。


    进来的时候，物业表示今天有个很大的快递，挺重的，帮她放家门口了。


    电梯门一开，她就看到了斜靠在2202门口的一个大纸箱。


    箱子很普通，用黄色的胶带封得严严实实，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她的名字。


    她把箱子拖进屋里，邱莹莹立刻像只好奇的小猫一样围了上来。


    “樊姐，这是什么呀？又是哪个牌子送来的样品？”


    “王凯寄来的土特产。”


    樊胜美找来剪刀，划开胶带。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清甜的果香，瞬间溢满了整个客厅。


    里面没有花哨的包装，只有一层层的干草垫着，干草下面，是一个个用纸袋套好的苹果。


    邱莹莹拿出一个，剥开纸袋，“咦”了一声。


    “这苹果……长得好特别啊。”


    确实不好看。


    果皮不是超市里那种光滑油亮的红，而是一种斑驳的、带着细碎冰裂纹的暗红色，个头也不大，看上去其貌不扬。


    樊胜美也拿起一个，放在手心掂了掂。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果皮的瞬间，脑海里，那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发现爆款：高山冰糖心苹果】


    【爆款潜力指数：79%】


    【优点：口感爽脆，天然溏心，甜度高，风味浓郁。】


    【缺点：果皮薄，品相不统一，运输途中极易磕碰损坏。】


    79%！


    比当初的苹果醋还要高！


    樊胜美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走到厨房，把那个苹果冲洗干净，拿起水果刀，从中间切开。


    “咔嚓”一声，清脆悦耳。


    苹果的横切面上，靠近果核的部分，呈现出一片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的糖心，像一块天然的美玉，几乎占据了果肉的一半。


    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


    她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牙齿咬破果肉的瞬间，冰凉甘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那种甜，不是工业糖精的齁，而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清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酸，口感爽脆，几乎没有残渣。


    “哇！”


    邱莹莹也尝了一块，眼睛瞬间瞪圆了。


    “樊姐！这个苹果也太好吃了吧！比我吃过的所有苹果都好吃！”


    樊胜美看着手里的苹果，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凯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樊姐！”


    “王凯，你寄来的苹果收到了。”


    樊胜美的声音很直接，“这是什么品种？”


    “哦！那个是我们老家桐乡村自己种的高山苹果，长得是丑了点，但是特别甜！”


    王凯笑呵呵地说，“樊姐你要是喜欢吃，我再让家里人给您买几箱寄过去！”


    “不是喜欢。”


    樊胜美打断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是我觉得，这个苹果，能卖。”


    电话那头的王凯愣住了。


    “卖？樊姐，这个我不知道他们怎么销售的。”


    樊胜美说，“把你们村长的电话给我。”


    “哦哦！好！”


    王凯回过神来，立刻报出了一串号码，语气里充满了对樊胜美近乎盲目的信任。


    “樊姐，我这就把我们村长的电话发给您！您直接找他！”


    挂了王凯的电话，樊胜美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村长的号码。


    响了几声，电话被接起，一个带着些许乡音的、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哪位啊？”


    “村长您好，我是樊胜美。”


    “樊胜美？”


    村长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过了两秒，他的声音猛地拔高，透出惊喜。


    “哦！是樊总啊，樊姐甄选的樊总！”


    “是我。”


    “哎呀！樊总您好您好！”


    村长的态度热情得让樊胜美有些意外，“我晓得你！王德发天天在村里念叨你呢！说你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也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


    “村长您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


    村长爽朗地笑着，“樊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村长，我今天尝了你们村的高山苹果，觉得非常好。”


    樊胜美开门见山，“所以打电话过来，是想和你们谈谈合作，由我们‘魔都甄选公司’来独家销售你们的苹果。”


    电话那头，村长的笑声停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樊总，真是不好意思了。”


    樊胜美的心沉了一下。


    “怎么说？”


    “哎，”


    村长惋惜地说道，“每年的苹果基本上都是卖给一个广东来的大老板，签了合同的。”


    樊胜美握着手机，眉头微蹙。


    “一斤都没剩下吗？”


    “剩了一些自己家吃的，还有都是些品相不好，或者被鸟啄过的，上不了台面。”


    村长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樊总，真是对不住。”


    他顿了顿，又热情地补充道。


    “这样，樊总，您别嫌弃，我让人挑几箱最好的，免费给您寄过去，您自己尝尝鲜，就当是我们桐乡村上下，谢谢您帮了王凯家的大忙！”


    “不用了村长，心意我领了。”


    樊胜美礼貌地回绝。


    挂断电话，樊胜美站在客厅中央，一言不发。


    邱莹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樊姐，怎么了？是不是……谈得不顺利啊？”


    樊胜美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被切开的苹果上，那块晶莹剔透的糖心，在灯光下，像一颗凝固的、甜美的眼泪。


    真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