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白衬衫男人卖力地跳舞，汗水打湿了鬓角，空气里混杂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的味道。


    樊胜美往沙发的角落里缩了缩，感觉自己和这里的浮华格格不入。


    曲筱绡已经玩疯了，她抓着一个男人的领带，笑得花枝乱颤。


    “再快点！没吃饭吗你们！”


    “咚、咚、咚。”


    包厢门被轻轻敲响，与屋内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樊胜美开了门。


    一个年轻男孩的身影迅速挤进来。


    男孩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背包，脸上带着闯入另一个世界的局促和紧张。


    他与包厢里这群油头粉面的男人们，完全是两个物种。


    曲筱绡停下动作，不耐烦地皱起眉。


    “你谁啊？”


    男孩被她的气扬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包装朴素的玻璃瓶。


    瓶子里的液体是澄澈的金黄色。


    “姐姐们好，”


    他声音不大，却很清亮，“我叫王凯，这是我自己家果园酿的有机苹果醋，想……想请姐姐们尝尝。”


    “苹果醋？”


    曲筱绡嗤笑一声，“小屁孩，十八了没。”


    王凯的脸瞬间涨红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瓶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家的苹果，绝对没有打过一滴农药，是真正的有机产品！”


    他急切地解释着，语速飞快。


    “喝这个可以提高代谢，改善便秘，还可以抗氧化，姐姐们喝了会更漂亮的！”


    “哦？”


    一听到“更漂亮”三个字，曲筱绡的耳朵竖了起来。


    她上下打量着王凯，像在看一个有趣的动物。


    “你这东西，怎么卖？”


    王凯眼睛一亮，连忙报出价格。


    “99一瓶。”


    曲筱绡连价都懒得还，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红色的钞票，直接扔在桌上。


    “行了，来两瓶。”


    她指了指樊胜美，“给她也来一瓶，败败火，哈哈哈。”


    王凯如蒙大赦，把手里那瓶小心翼翼地放在面前的茶几，另外从包里拿出一瓶放在樊胜美手里。


    樊胜美无奈的接过。


    瓶身入手微凉，质感普通。


    就在她手指触碰到玻璃瓶的瞬间，脑海中，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慧眼识珠”技能已激活。】


    【检测目标：王氏果园有机苹果醋。】


    【爆款潜力指数：75%。】


    一串虚拟的数据流，在她眼前飞速划过。


    【卖点：1. 100%有机苹果发酵，纯天然，无添加。2. 核心成分可有效促进肠道蠕动，提高代谢，改善都市人群普遍存在的便秘跟瘦身问题。3. 富含抗氧化物，迎合女性抗衰老需求。】


    【缺点： 运输包装麻烦，销售渠道单一，受季节影响大，季节性产品。】


    樊胜美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手里的瓶子，眼神变了。


    这哪里是一瓶普通的苹果醋。


    这分明是一个为都市丽人量身打造的爆款产品！


    健康、有机、抗衰老、解决身材焦虑……每一个卖点，都精准地踩在了她目标客户群的痛点上。


    她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还沉浸在卖出两瓶产品喜悦中的男孩。


    “你叫王凯？”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王凯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是，姐姐。”


    “你的产品很有意思，”


    樊胜美将瓶子放回桌上，动作从容，“我开了一家公司，专门做线上甄选和推广，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的助理会联系你，约个时间，来我公司详谈。”


    王凯的大脑有几秒钟是空白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扬强大的女人，看着她身后那些挥金如土的扬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


    “啊？哦！好！好的！”


    他手忙脚乱地报出自己的手机号，樊胜美输进去，拨了过去。


    确认号码无误后，她收起手机，不再多说一个字。


    曲筱绡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樊大姐，你真是……走到哪儿生意做到哪儿，服了。”


    樊胜美没理她，只是端起苹果醋，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真不错！


    ……


    天上云的员工休息室里，灯光惨白。


    小莲坐在角落的硬板凳上，手里那朵纯金打造的玫瑰花，硌得她手心生疼。


    她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本地论坛的帖子。


    【深度开扒“魔都甄选”樊总的极品家人，现实版灰姑娘！】


    帖子里，樊胜美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家庭被扒得底朝天。


    贪得无厌的母亲，扶不起的阿斗哥哥，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侄子。


    小莲看着那些不堪的文字，心里却翻江倒海。


    原来她，也曾身处泥潭。


    甚至比自己的处境，还要糟糕百倍。


    可她又是怎么爬出来的？


    小莲想不通。


    她换好衣服，浑浑噩噩地走出休息室，准备去前台结清今天的账。


    路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时，一间包厢的门正好被人从里面推开。


    强烈的音乐和喧闹声泄露出来。


    小莲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僵在了原地。


    包厢里，灯光迷离。


    樊胜美就坐在正对门口的沙发上。


    她没有像别的客人那样放浪形骸，只是安静地坐着，手里端着一杯子，神情淡漠。


    可她周围，却围着好几个身材高大、样貌英俊的男人。


    一个在为她唱歌。


    一个在为她倒酒。


    还有一个，卑躬屈膝的在她面前说着什么，一脸讨好。


    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朝拜，脸上却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予。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碾压式的优越感。


    小莲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想起了自己。


    想起自己是如何对着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赔笑脸。


    想起自己是如何跪在地上，为客人收拾打碎的酒杯。


    想起自己是如何为了几百块的工资，一杯接一杯地灌下烈酒，喝到胃里翻江倒海。


    强烈的对比，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心上。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活得那么高傲，那么光鲜亮丽！


    而自己，只能这样着挣钱！


    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出身！


    甚至，我的起点比你还好一些！


    嫉妒的火焰，混合着不甘的毒液，在她心中疯狂滋长，瞬间吞噬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和犹豫。


    她不需要想通樊胜美是怎么爬出来的了。


    她只需要，取而代之。


    成为她。


    拥有她的一切。


    小莲猛地转身，快步朝会所外走去。


    她攥紧了手里的金花，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走出天上云的大门，夜晚的凉风吹在她发烫的脸上。


    她从包里拿出曲连杰给她的那张名片，没有丝毫停顿，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想好了？”


    曲连杰的声音，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


    小莲看着远处璀璨的城市夜景，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而坚定。


    “曲总，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