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天理啊！我苦命啊，女儿不要我了啊！”


    樊母一屁股瘫坐在小区的自动伸缩门前，双手拍打着冰冷的水泥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身旁的李莉更是个中好手，直接冲向一辆正要驶入小区的黑色奔驰，张开双臂拦在车前。


    “大家快来看啊！评评理啊！我们从老家过来找女儿，她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啊！”


    车主探出头，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干什么的！想碰瓷啊！”


    “我们不是碰瓷的！”


    李莉的眼泪说来就来，声音拔高了八度，确保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我男人被她害得坐了牢，现在她连自己的亲妈都不养了！我们走投无路了才来找她的啊！”


    保安亭里的两个年轻保安面面相觑，一个赶紧跑出来劝，另一个则拿起对讲机，手都在抖。


    “喂？喂！22楼的业主吗？对，2202！你们家亲戚在楼下闹事，快下来看看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叮铃铃——”


    邱莹莹一个激灵，抓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保安焦急的声音，邱莹莹的脸瞬间白了。


    “什么？！”


    她扔下电话，像火烧了尾巴一样冲向樊胜美的房间，“樊姐！不好了！你妈和你嫂子在楼下闹事，好多人看着呢！”


    樊胜美正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涂着护手霜。


    她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小区的监控APP。


    高清的画面实时传来。


    楼下，她的母亲正对着一个中年女人哭诉。


    李莉则在跟保安拉扯，撒泼打滚的样子，丑陋不堪。


    樊胜美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变得冰冷。


    她转过身，脸上平静无波。


    “关关，小蚯蚓。”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两个焦急的女孩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先收拾一些必需品，其他你们锁在自己房间，然后去安迪家住两天，委屈一下。”


    “啊？樊姐，那你怎么办？”邱莹莹急道。


    “我有我的办法。”


    樊胜美看向关雎尔，“对了，关关，你妈前几天给你买的那个金手镯，能借我用一下吗？还有那个金戒指。”


    关雎尔愣住了，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点头：“当然可以，樊姐，你需要就拿去。”


    她小跑着回屋，很快拿来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邱莹莹凑过来，看着樊胜美将手镯和戒指拿在手里，更糊涂了：“樊姐，你要这个干嘛？”


    樊胜美将冰凉的黄金握在掌心，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份量，得意一笑。


    “借来做鱼饵。”


    “钓什么鱼？”邱莹莹追问。


    樊胜美挑了挑眉：“钓我妈，跟我嫂子这两条胖头鱼。”


    她说完，不再理会两个满脸问号的妹妹，走到一旁，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安防公司吗？”


    她的声音变得专业而冷冽。


    “我需要紧急安装一套最高规格的隐形针孔摄像头，要求4K画质，广角收音，今天加急装好。”


    安防公司也是非常迅速，从出发到安装完毕，才一个小时不到。


    安排好一切，樊胜美换上一件款式简单的灰色风衣，独自下楼。


    她一出现，门口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樊母看见她，哭嚎声更大了，挣扎着想扑过来。


    李莉也立刻换上一副悲愤欲绝的表情，指着她，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全靠演技。


    樊胜美没有理会任何人。


    她径直走到母亲和李莉面前，深深地看着她们，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里，充满了疲惫、无奈，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别闹了。”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倦意，“跟我上楼吧。”


    这一句，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剧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不该是激烈的争吵，或者冷漠的驱赶吗？


    樊母和李莉也愣住了。


    她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轻蔑。


    她服软了。


    她到底还是怕了，怕丢人，怕毁了她的事业。


    樊母立刻收了哭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李莉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挺直了腰板。


    两人一左一右，像两个得胜的将军，趾高气昂地跟在樊胜美身后，走进了单元楼的大门。


    电梯缓缓上升。


    22楼的电梯门一开，邱莹莹和关雎尔正提着行李箱等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忧。


    樊胜美与她们擦肩而过，给了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两个女孩看懂了那两个字。


    ——看戏。


    “咔哒。”


    2202的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门一关上，樊母立刻变了脸。


    她像巡视自己领地一样，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最后“砰”地一声，一屁股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双腿交叠，颐指气使地开口。


    “渴了，给我倒水！”


    李莉则捏着鼻子，皱着眉，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拖鞋。


    “哎哟，这地怎么这么脏？也不知道打扫一下吗？看看这沙发，都旧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换个新的。”


    她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眼中闪过贪婪的光。


    “这么好的地段，房子也太小了点吧？小美，你现在都是大老板了，怎么还住这种地方？”


    樊胜美站在玄关处，没有动。


    她甚至没有换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瞬间变脸的女人，看着她们丑恶的嘴脸，听着她们理所当然的索取。


    就像在看两个排练了无数次，终于登台却演技拙劣的小丑。


    她知道，从她们踏入这个门开始，从安防公司的人在天花板的吊灯里、电视机的logo后、墙角的绿植中，装下那一个个冰冷的“眼睛”开始。


    这扬名为“审判”的大戏，就已经正式开演了。


    而她，既是导演，也是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