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声音落下的瞬间，食指在鼠标上轻轻一点。


    然而，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数字“2000”，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毫无延迟地跳成了刺眼的“0”。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秒。


    两秒。


    整个2202的客厅里，落针可闻。


    樊胜美自己都怔住了，她盯着那个“0”，大脑一片空白。


    她预想过会卖得快，但从未想过会是这种快法。


    这不是销售，这是蒸发。


    “轰！”


    下一秒，直播间的弹幕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没了？？？”


    “我靠！我刚点进去地址还没选完就没了！”


    “耍猴呢？两千件一秒空？你们后台是不是把数字写错了？”


    “骗人的吧！绝对是饥饿营销！”


    “樊姐！樊姐！补货啊啊啊啊！”


    “我等了一个星期，你就给我看这个？我裤子都脱了……不是，我钱包都打开了！”


    弹幕的滚动速度快到已经看不清任何一条完整的句子，只能看到一片由“没了”、“补货”、“骗人”组成的白色瀑布。


    “啊——！”


    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在旁边炸开。


    是邱莹莹。


    她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身边的关雎尔也一样，张着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了，真的没了！”


    邱莹莹一把抱住关雎尔，疯了似的又蹦又跳，“库存清空了！一秒钟！天哪！”


    关雎尔被她晃得东倒西歪：“后台数据显示……已支付订单两千笔！一笔都没多，一笔都没少！太可怕了！”


    樊胜美也反应过来，看向镜头，原本准备好的一大段介绍产品的话术被她全部咽了回去。


    此刻，任何话术都是多余的。


    她举起手，对着镜头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姐妹弟兄们！”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镇定力量，瞬间压过了2202室内的尖叫和直播间里的喧嚣。


    “别急，不要急。”


    她看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我承认，是我，是我樊胜美，严重低估了大家的热情。”


    她坦然地承认自己的失误，这种真诚的态度让弹幕的戾气稍稍减弱了一些。


    “我没想到大家对健康的渴求，对告别酸痛的决心，有这么强烈。这是我的错，我向所有没抢到的道歉。”


    她微微鞠了一躬。


    “但是！”


    她话锋一转，眼神重新变得锐利，“问题要解决，而不是抱怨。我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们的研发者，那位可爱又可敬的高教授打电话，问问他，我们还有没有希望！”


    这个举动，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期待。


    “快打！快打！”


    “开免提！我们要听！”


    “高教授给力点啊！”


    樊胜美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手机，找到高教授的号码，拨了过去，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嘟……嘟……”


    电话接通的等待音，通过麦克风传到了直播间几十万人的耳朵里。


    整个直播间，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喂？小樊？”


    电话那头，传来高教授略带嘈杂背景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喘吁吁，但难掩兴奋。


    “高教授，是我，樊胜美。”


    樊胜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正在直播，开了免提，现在有几十万的观众都在听着。”


    樊胜美直入主题：“高教授，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但是，现在直播间里还有几十万没抢到的朋友，她们等了很久。您看……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再加一点库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背景的嘈杂声似乎更响了。


    “丫头啊……”


    高教授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为难，“不是我不想加啊，我跟你说实话，为了赶出这第一批货，我的学生们跟着生产线的工人，已经连着熬了好几个大夜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没戏了。”


    “唉，我就知道……”


    “但是！”高教授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把我的名声都打出去了，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别人戳我脊梁骨，说我言而无信吧？”


    他似乎在那边走动着，对着另一个人喊道：“老张！产线那边再加两个班！三班倒！所有环节都给我盯死了，质量绝对不能出问题！告诉工人们，这个月奖金翻倍！”


    一阵欢呼声隐约从电话里传来。


    高教授重新对着电话说道：“丫头，你听着，生产线已经超负荷运转了，材料和芯片的采购也需要时间，我拼了老命，下个星期，最多，最多能再给你挤出五千个！再多一个，你就把我卖了都造不出来了！”


    五千个！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再次引爆了直播间。


    “啊啊啊啊！高教授牛逼！”


    “教授我爱你！！”


    “五千个！我可以！我能等！”


    樊胜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对着电话，真诚地说道：“高教授，谢谢您，替我谢谢所有的老师和工人们，您放心，这份信任，我绝不辜负。”


    挂掉电话，她立刻看向镜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大家，都听到了吗？”


    “高教授和我们所有的研发生产人员，正在为我们拼命。”


    “所以，我决定，立刻加开五千个预售名额！我向大家保证，一周之内，全部发出！”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坚定。


    “这五千个，是我们能为大家争取到的全部。它代表着一份信任，一份承诺，能等的宝宝们，相信我的，现在可以准备了。”


    她没有再多说废话，直接示意旁边的邱莹莹。


    邱莹莹和关雎尔早已在后台严阵以待，手指悬在键盘上，激动得小脸通红。


    “上链接！”


    一声令下，又一个库存为5000的链接出现在屏幕上。


    如果说刚才的两千件是海啸，那现在的五千件，就是一扬席卷全网的飓风。


    这一次，没有一秒清空。


    但屏幕上的库存数字，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减少。


    4987…


    4521…


    3766…


    2109…


    874…


    112…


    0。


    从上架到售罄，用了不到十分钟。


    直播间里，抢到的人在狂欢，没抢到的人在哀嚎，但更多的人，是在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


    “7000件，总销售额……4893000……”关雎尔看着后台最终锁定的数字，声音都在发颤，她扭头看向樊胜美，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将近五百万。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销售额，这是一个足以在魔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敲开任何一扇大门的数字。


    樊胜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看着屏幕上依旧在疯狂刷屏的弹幕，看着后台那个惊人的数字，看着身边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两个姐妹。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靠男人、靠掐着指头算计才能活下去的樊胜美。


    她，樊胜美，用自己的手，为自己的人生，打下了一片真正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