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合上笔记本电脑，拎起手提包，踩着高跟鞋下班。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王老板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小樊！”


    王老板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充满了亢奋。


    “王叔，面包都准备好了吗？今晚八点，老时间。”樊胜美的声音平静无波。


    “准备好了！全都准备好了，按照你的要求，一箱都不少！我家那些老师傅都请回来了，连我老婆和我儿子今天天没亮就起来揉面了！就等你一句话！”


    “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挂断电话，樊胜美看着电梯镜面里映出的自己。


    妆容精致，眼神明亮，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强撑出来的疲惫。


    她的人生，正在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晚上七点五十九分。


    2202的客厅，环形补光灯再次亮起，将一方小小的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樊胜美坐在镜头前，身后是码放整齐，散发着诱人麦香的面包。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耳麦。


    屏幕上的时间，从19:59:59跳到了20:00:00。


    她指尖轻点，直播准时开始。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直播间的人数几乎是在开播的零点零一秒，就发生了井喷式的爆炸。


    屏幕左上角的数字，根本看不清个位数和十位数的变化，直接以百为单位疯狂翻滚。


    一千…三千…五千…


    短短半分钟，在线人数就突破了三千。


    弹幕，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来了来了！终于等到樊姐！我的钱包已经准备好了！】


    【樊姐！我魔都的！前天下的单，昨天下午就收到了！天啊，那个味道！绝了，我只能说会一直回购！】


    【呜呜呜，楼上的你太幸福了！我朋友昨天给了我一包，我到现在还回味无穷！今天我必须抢到！】


    【樊姐樊姐看我！紧急求助！我昨天上班，不小心把我同事工位上的麦香园面包给吃了，他现在要跟我绝交！说除非我赔他一整箱！樊姐你一定要给我留一箱啊！不然我的友谊就完了！】


    【哈哈哈楼上的兄弟也太惨了吧！一块面包引发的血案！】


    看着这些鲜活又真实的弹幕，樊胜美嘴角的笑意愈发真切。


    “晚上好，欢迎回到樊姐甄选。”


    她的声音通过专业的麦克风传递出去，清晰又温暖。


    “看来，我们麦香园的面包，已经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制造了不少有趣的故事。”


    她没有急着上链接，而是拿起一块金黄的碱水面包，对着镜头展示它漂亮的扭结。


    “我知道大家等急了，不过别慌，今天备货充足，在开抢之前，我还是想问问大家……”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卧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从门缝里探头探脑地往外看，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面包山，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樊胜美心里觉得好笑，干脆停下话术，对着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


    “小蚯蚓，别躲着了，出来吧。”


    “嘿嘿……”


    邱莹莹傻笑着推开门，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就跑了出来。


    她一出来，眼睛就再也离不开那些面包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当然知道樊姐在直播，但她更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好，事后樊姐肯定会给她发“助播工资”的。


    美食和金钱的双重诱惑，让她把一切矜持都抛到了脑后。


    “樊姐！”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松鼠，扑到桌子前，拿起一个看起来最扎实的坚果面包。


    “哇！这个！这个里面有好多核桃和提子干！”


    她根本不需要樊胜美提示，张开嘴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唔——”


    面包的韧劲，核桃的香脆，提子干的酸甜，瞬间在她口腔里爆炸开来。


    她幸福得眯起了眼睛，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仓鼠。


    “好吃！樊姐！这个比上次的脏脏包还好吃！”她含糊不清地喊道。


    直播间的弹幕，在邱莹莹出现的那一刻，画风突变。


    【哈哈哈哈！是她！是上次那个饭桶妹妹！】


    【我就知道她会来！她简直就是这面包的野生代言人！】


    【看她吃的那个样子！我饿了！我真的饿了！樊姐别介绍了，快上链接吧！我要买她手里的那款！】


    【对对对！上链接！再不上我口水要淹没键盘了！】


    樊胜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笑着看向镜头：“好了好了，看来我们的金牌试吃官已经替大家验过货了。”


    “那么，闲话不多说。”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一点。


    “上链接！”


    五，六个商品链接弹出的瞬间，直播间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


    后台的库存数量，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


    三千箱的库存，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被一扫而空。


    当屏幕上跳出“全部已售罄”的字样时，弹幕里一片哀嚎。


    “好了，各位。”


    樊胜美微笑着宣布，“今晚的麦香园之旅，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支持。”


    她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直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客厅里，邱莹莹还在抱着半个面包意犹未尽地啃着。


    樊胜美拿起手机，直接给她转了999过去。


    “哇！谢谢老板！”


    邱莹莹看到转账，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啃面包的劲头更足了。


    樊胜美没理会她，转身拨通了王老板的电话。


    “王叔，卖完啦，三千箱，一个不剩。”樊胜美报出数字。


    “我的天爷啊！”


    王老板在电话那头哀嚎了一声


    “小樊啊！”


    他的声音里，既有巨大的喜悦，也有真实的疲惫。


    “小樊，咱们得歇歇，必须歇歇！下一次出货，怎么也得一周以后了！不然真要出人命了！”


    这个反应在樊胜美的意料之中。


    手工制作的产能毕竟有限，饥饿营销也需要时间来发酵。


    “没问题，王叔。”


    她爽快地答应下来，“你们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品质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们不急。”


    “哎！好好好！你真是个好姑娘！”


    挂了电话，樊胜美靠在沙发上，脑子却飞速运转起来。


    一周的空窗期，正好。


    她不能只依赖麦香园一个爆款，这太危险了。


    她需要寻找下一个，甚至下下个爆款，打造一个属于【樊姐甄选】的产品矩阵。


    美妆？服饰？还是生活用品？


    她打开手机，正准备研究一下市扬。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毫无征兆地打了进来。


    区号显示，是魔都本地。


    樊胜美皱了皱眉。


    但做生意，又不能漏掉任何一个潜在的机会。


    她犹豫片刻，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你好。”


    一个有点沙哑又欢快的女声，响了起来。


    “是樊胜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