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下死手！


    李班长来到操场边，看着新兵们对练，他的眼睛盯着刘伟。


    刘伟正在跟李杰对练，被摔了好几次，胳膊肘都蹭出血了，可还是咬着牙往上冲，像头犟驴一样。


    “这股劲……”


    李班长心里一颤，想起自己刚当兵那会儿，也是这么不怕摔打。


    可一想到王天狂的话，他狠狠甩了甩头。


    转天一早，李班长宣布加练负重爬坡。


    那坡是后山的野路，陡得很，平时都不让新兵去，今天他特意让人搬了些圆木放在坡上，说是“模拟实战障碍”。


    “都给我听好了！”


    李班长站在坡下喊道，“扛着三十斤背包，翻过这坡，谁掉链子谁加练！”


    “刘伟，你先来！”


    刘伟心里一叹，明白这又是冲他来的。


    他没吭声，扛起背包就往上爬。


    坡上全是碎石子，踩上去哧溜打滑。


    他刚爬了一半，脚底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背包带“啪”地断了一根，里面的水壶滚出来，砸在石头上哐当响。


    “小心点！”


    李班长在底下喊道，眼神却瞟向旁边一块松动的石头，那是他昨晚特意撬松的。


    刘伟扶着岩壁站起来，手被划破了，血珠往地上滴。


    “谢班长关心，我没事。”


    刘伟咬着牙，抓着旁边的灌木丛，继续往上爬。


    快到顶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那块松石头，石头瞬间往下滚。


    他赶紧往旁边一躲，膝盖狠狠磕在岩壁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不行就下来！”


    李班长在底下喊道，有点心软了。


    刘伟没理他，缓了缓劲，硬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随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爬了上去。


    等所有人都爬上来以后，李班长点了点人数，视线在刘伟红肿的膝盖上停了停：“休息十分钟，准备下坡。”


    下坡的时候，刘伟走在最后。


    李班长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根棍子，眼睛一直盯着刘伟的脚。


    快到坡底时，李班长突然往前一靠，胳膊肘“不小心”撞在刘伟腰上。


    刘伟早有防备，往旁边一躲，可脚底下还是一滑，顺着坡就往下滚。


    他赶紧抱住旁边一棵小树，才算停下，裤子被划了个大口子，膝盖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把裤腿都染红了。


    “你看你！”李班长跑下来，假意扶他，“让你小心点不听，这下好了吧？”


    刘伟甩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声音有点哑：“谢谢班长‘关心’，我还能练。”


    李班长被噎了一下，看着他一瘸一拐往集合点走，后背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这小子是真能扛，扛得他都有点下不去手了。


    晚上，李班长去王天狂办公室汇报。


    没等他开口，王天狂就问道：“成了？”


    “没……”李班长挠了挠头，“他摔了下，伤得不轻，但还能走……”


    “废物！”王天狂把笔往桌上一摔，“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副司令，那小子太倔了，硬来怕是会出乱子……”


    李班长小声劝道，“要不还是算了？”


    “算了？”


    王天狂眼睛一瞪，“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明天你给我想办法，让他在器械训练时‘失手’，从单杠上摔下来，至少得断根骨头！”


    李班长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真要下死手啊。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可看着王天狂那凶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走出办公室，月亮都升起来了。


    李班长在操场上溜达，看见刘伟正坐在单杠底下，自己用碘伏擦膝盖的伤口，动作笨手笨脚的，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哼一声。


    “你咋还不睡？”李班长走过去，声音有点闷。


    刘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擦药。


    李班长蹲下来，从兜里掏出管红花油，往他手里一塞：“这个好用，揉开了不那么疼。”


    刘伟愣了下，接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李班长没应声，站起来就走。


    走了两步，他回头看了眼。


    月光下，刘伟还坐在那儿，背挺得笔直，像一根扎在地里的杆子似的。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没抽，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娘的，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李班长一晚上没睡踏实，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王天狂的话和刘伟坐在单杠下擦药的样子。


    天刚蒙蒙亮，他就揣着包烟蹲到操场边，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灰掉了满裤腿。


    集合号响的时候，他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摁，踩着鞋跟往新兵队伍那边走。


    走到刘伟跟前，他停了停。


    这小子眼里全是红血丝，估计也没睡好，可腰杆挺得比谁都直，膝盖上的绷带渗着点红，看着有点刺眼。


    “今天练器械！”


    李班长清了清嗓子，“单杠引体向上，每人二十个，刘伟，你先来。”


    刘伟看了眼那根锈迹斑斑的单杠，螺丝松了半截，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对劲。


    他没吭声，走到单杠底下，搓了搓手。


    “快点！磨蹭啥！”李班长在旁边催促道。


    刘伟深吸一口气，猛地跳起抓住单杠。


    刚一使劲，单杠突然“哐当”一声往下坠了半尺，他手一滑，整个人往下摔去。


    周围的新兵惊呼一声。


    李班长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候，刘伟突然用腿勾住了单杠，像只倒挂的猴子，硬生生稳住了身子。


    他腾出一只手，摸着松动的螺丝，抬头看向李班长：“班长，螺丝松了！”


    李班长的脸色异样，他赶紧转过头，对着其他新兵吼道：“看啥看！都给我练！”


    刘伟慢慢爬下来，走到李班长面前，把那枚快掉的螺丝递给他：“班长，器械该修了。”


    李班长捏着那枚冰凉的螺丝，手心里全是汗，半天挤出一句：“知道了，你……你去旁边歇着。”


    那天上午，李班长跟丢了魂似的，训练都安排得乱七八糟。


    中午吃饭，他端着饭盒蹲在墙角，没滋没味地扒拉着。


    突然有人在他旁边坐下，是刘伟，端着一碗白菜汤。


    “班长，”刘伟没看他，低头喝汤，“我知道你为难，王天狂让你做的，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