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广语气沉稳，一点也没慌，他很清楚只要这次跟吴春林一起办了这件‘坏事’，吴春林也会成为自己的资源。


    “你还胡说八道？”吴春林提高了音量。


    “吴部长何必这么激动？如果你不是赵家的人，我也联系不到你，咱们都是都为赵家办事，某种意义上咱们是同事，所以我叫你一声吴部长是客气”。


    “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吴春林激动了。


    “这个地方我能确保绝对安全，因为案件事关赵家的根脉，我也不想出一丁点儿问题！”


    吴春林无奈道：“好吧，他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这份材料给你之后，咱们就不要联系了！”


    “不至于吧？咱们就是合法的收集证据啊，不用这么害怕吧？”


    “兄弟，你也知道事关重大，我们素未谋面，没有多少信任，我只做我应该做的！”


    “吴部长做人办事果然是滴水不漏，要不然也不能在两任省W班子中岿然不动，受教了！”


    吴春林回复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自己虽然不喜欢这位力广律师的语气，但却想知道自己找的这些证据到底是什么作用。


    也好做一次风险评估。


    “力律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份证据到底用来干什么？”


    等的就是你的交易！


    力广眼睛一转，问道：“吴部长您贵为常委，一定知道不少消息，我想了解一下侯亮平的卧底任务，这件事你们上会讨论过吗？”


    吴春林有点儿害怕，因为当时沙瑞金和高育良叮嘱过几次，这件事绝不能外泄。


    但是自己更想知道自己找来的证据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自己和力广是互有秘密，但是一旦交换了秘密就会变为互有把柄。


    互有把柄的关系更稳定！


    “卧底的事应该是有，但是还没定性！”吴春林答道。


    “没定性？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不定性？”


    吴春林摆摆手，示意先要交换。


    力广心领神会，把手指向了材料的一个角落：“吴部长，你给我的材料中只有一个名字有用……”


    ——钟小艾！


    吴春林感觉到自己上了贼船。


    难道说让赵瑞龙脱罪的办法就是把钟家拉入水中？


    晕船不？


    更晕的还在后面呢！


    当力广把自己的“诱导犯罪”的辩护方案说出来时。


    吴春林这才知道“卧底争议”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怪这家伙对侯亮平的卧底定性这么关注。


    如果说侯亮平真是卧底，那就指控对方在诱导赵瑞龙犯罪。


    当天高育良和祁同伟讨论得非常充分。


    自己基本上听懂了，高的意思大概就是赵瑞龙不具备犯罪的主观意图。


    主要是再加上“诱导犯罪”的前置条件，这就坐实了赵瑞龙没有主观恶意的结论。


    而祁同伟的结论在于赵瑞龙破坏了汉东大局，如果真能证明有“诱导”的因素在里面，这个破坏显然也不是赵瑞龙造成的。


    这么看来，赵瑞龙还真就有可能脱罪。


    不仅如此，如果侯亮平的卧底没有定性，这个侯亮平反而倒成了破坏大局的人。


    这么看来，“卧底争议”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难怪沙瑞金不愿意在会上定性，难怪高育良非要说这是密级更高的行动，这件事真就没有这么简单！


    这么看来，最终的结果就是赵瑞龙和侯亮平两个人必须要倒一个！


    而真正令人头疼的是——自己参与了“证明诱导”。


    所以说，无论赵、侯谁倒下。


    自己都是那个提供帮助的人。


    都这样了，自己还有选择吗？


    赵家真是够阴的！


    这么一来自己必须要站赵家啊！


    看着力广手中的资料，吴春林心里清楚。


    从辩护的角度来说，这算是一个非常惊艳的方案。


    但是这位律师根本就没想到这带来什么结果。


    而自己却因为提供的这份关键证据，引发了一场巨大的战争。


    力广跟自己不同，他只有一个主人。


    无论成败，自己都要面临多方面的压力。


    赵家赢了，钟家要是彻查该怎么办？


    钟家赢了，赵家必然来索命。


    有没有折中的办法？


    吴春林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破局之法。


    如果诱导犯罪成立的话，无论侯亮平是不是卧底，都会被问责。


    只不过定义为卧底的责任会让侯亮平本人的责任更小。


    甚至可能会转变为集体责任。


    集体责任就是无责。


    吴春林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了。


    赵家的船是下不来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别让这条船翻了……


    ……


    省W书记办公室。


    沙瑞金一脸疑惑的看着吴春林。


    怎么你也来劝我承认侯亮平的卧底行动？


    祁同伟来劝可以理解，至少他的动机自己是掌握的。


    无非就是为了给案子一个完美的结局。


    易学习能来劝也可以理解，他是为了打败赵家。


    但你吴春林的动机可就有点儿令人捉摸不透了。


    沙瑞金很清楚吴春林的立场，他可是上一届班子中留下的元老。


    跟赵立春的关系不言自明。


    而自己留下他就因为他主动来纳投名状。


    第一时间阻击了当时的高育良。


    现在这是老赵遇到情况，把吴春林请出来了呗？


    不管怎么说，他想让自己干的事就是为了赵家。


    从这个结果来推断，绝对不能按照他的意见来。


    你越让我承认侯亮平的卧底行动，就越说明这里面有鬼。


    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件事牵连到自己。


    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反正跟我沙瑞金无关！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自己什么都不做，真就能躲开责任吗？


    ……


    开庭审理倒计时——1天。


    沙瑞金实在坐不住了。


    巨大的不安，让他也开始向下级请示汇报工作。


    沙瑞金故意把白景文支开，一个人悄悄摸摸的来到陈正泽的办公室门前。


    说来也怪，自从陈正泽调入办公厅，就发生了成功金服这一件大事。


    平时甚至两人单独交流的机会都比较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今天就来问问你的意见！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而此刻的一幕，却让沙瑞金整个人麻了……


    只见——


    陈正泽坐在办公室中间。


    两侧分别坐的是：李达康、祁同伟、易学习、赵东来、陈海、程度……


    沙书记？


    陈正泽率先起身问好。


    沙瑞金尬住了，慌乱中吐出几个字：“你们有人想打篮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