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她跟着我,受委屈了

作品:《七零随军怀孕就跑首长追妻火葬场

    北京站巨大的钟楼下,人潮汹涌。


    绿色的老式解放吉普车在停车场发出沉闷的轰鸣,尾气带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


    顾野打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出站口那两个熟悉又显得有些局促的身影。


    陈月香和顾建国。


    他们穿着自认为最体面的蓝色卡其布衣裤,脚上是崭新的黑布鞋,


    手里紧紧攥着两个洗得发白的丝袋子。


    一辈子都扎在清河县黄土地里的老两口,第一次踏上了首都的地面。


    陈月香的眼睛几乎不够用。


    她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楼房,也从未见过这么宽阔的马路。


    马路上跑着的,除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洪流,


    还有一辆辆“乌龟壳”一样的小汽车,


    甚至还有两节连在一起、需要辫子从电线上取电的“大通道”公共汽车。


    空气里混杂着煤烟、尘土还有各种食物的香气,


    喧闹的人声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让她觉得耳朵里都灌满了东西。


    “建国,你瞅瞅,你瞅瞅那楼……”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悄悄捅了捅身边的老伴。


    顾建国板着脸,努力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可他那双不住四下打量的眼睛,还有那微微张开忘了合上的嘴,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震撼。


    从北京站到283厂,吉普车开得不快。


    路过前门大街,两旁古色古香的店铺招牌和涌动的人流,让他们眼花缭乱。


    再往前,是天安门广场。


    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开阔与庄严,让老两口瞬间噤了声。


    他们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红色的城楼,连呼吸都忘了。


    顾野从后视镜里看着父母的神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车子最终拐进了283厂的员工住宅区大门。


    高大的围墙,穿着统一蓝色工装骑着自行车进进出出的工人,


    又是另一番让他们感到新奇的景象。


    顾野的宿舍在厂区生活区的一栋筒子楼里。


    说是宿舍,其实是个单独隔出来的套间,足有四十多平米,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极好的待遇。


    一进门,是水泥地,刷着白灰的墙壁。


    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书桌,两把椅子,还有装衣服的木柜子。


    “爸,妈,你们睡床。”


    顾野放下他们的行李,指了指那张铺着整洁白床单的床。


    “我晚上睡沙发就行。”


    他说的沙发,其实就是墙边的一条长椅。


    陈月香却没心思管这些。


    她环顾了一圈这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不安。


    “带我们去见林婉清”


    “还有我大孙子林奇,放学了吧?怎么不带过来”


    她一连串地发问,声音尖锐起来。


    顾野沉默地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搪瓷缸子碰到桌面,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你们先歇歇,喝口水,婉清不知道你们过来。”


    “等我晚上下班回来,我再跟你们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波澜。


    陈月香还想再闹,却被顾建国眼神制止了。


    顾建国端起水杯,吹了吹热气,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儿子变了。


    不再是那个在家里凡事都听他们安排的顾野了。


    他现在是国家大厂的厂长,说话有了分量。


    有些事,急不得。


    下午,顾野去上班了。


    陈月香和顾建国揣着顾野给的钱和票,决定出门去买点菜,再添置些日用品。


    他们走进了厂区里的供销社。


    货架上的东西倒是比清河县的齐全,可那价钱,也让陈月香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


    一斤大白菜,要八分钱。


    在清河,这价钱能买两斤。


    她走到肉铺前,看着案板上那为数不多的几块猪肉,小心翼翼地问。


    “同志,这肉咋卖?”


    “肥的八毛五,瘦的一块零五,还要肉票。”


    售货员头也不抬地回答。


    陈月香倒吸一口凉气。


    一块多一斤?


    这简直是抢钱。


    她拉着顾建国走到角落,压低了声音抱怨。


    “老头子你听见没?这北京的物价,也太吓人了。”


    “这哪是过日子,这是在割肉啊。”


    顾建国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一辈子精打细算,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两人转了一圈,最后只称了半斤最便宜的肥肉,


    准备回去炼油,再买了两根蔫头耷脑的黄瓜,一把小葱。


    连买块肥皂,陈月香都对着那两毛五的标价牌看了半天,


    最后还是选了最便宜的一毛八的洗衣皂。


    回去的路上,陈月香一路都在念叨。


    “这日子可咋过啊。”


    “在这北京城里得花多少钱?”


    她嘴上说着心疼钱,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建国一言不发,只是抽着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们觉得,林婉清和顾野在北京过的,一定是神仙日子。


    可现实,却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让他们心里原本就对林婉清积攒的不满,又添上了一层厚厚的怨气。


    夜幕降临。


    宿舍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饭桌上,只有一盘黄瓜炒肉片,飘着几点可怜的油星,还有一碗清汤寡水的小葱汤。


    陈月香和顾建国都没什么胃口。


    顾野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在桌边坐下,端起碗,沉默地吃着饭。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碗饭下肚,顾野放下了筷子。


    “爸,妈。”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


    “我跟婉清,已经离婚了。”


    陈月香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离婚?你们好好的,为啥要离婚?”


    “是不是那个林婉清,是不是她出息了,勾搭上城里人了,就看不上你了?”


    顾野摇了摇头。


    “不是她的问题。”


    “是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沉重。


    “是我对不起她。”


    “这些年,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也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离婚,是我提的。是我觉得,她跟着我,受委屈了。”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每个字,都像是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可那紧握成拳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痛楚。


    陈月香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在她心里,只有林婉清配不上顾野,有了二心,哪有男人对不起女人的道理。


    “那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