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煜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着。


    过了许久，楼上也没动静。


    就在他以为她真打算在楼上躲一天的时候，二楼传来她的声音，隔着挑高的客厅，有些飘忽。


    “顾庭煜，你上来一下。”


    顾庭煜挑了下眉，起身上楼。


    声音是从书房传来的，他推开虚掩的门进去，看到苏瑾年站在书桌旁，背对着门口。


    他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把小钥匙，刚刚把书房的抽屉给锁上了。


    那台平板，想必是被她关了禁闭。


    还真是怕他再看啊。


    顾庭煜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她这个样子有点可爱。


    见他进来，苏瑾年转过身，抬手指了指书柜最顶层的一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蒙了层薄灰的透明方块，里面嵌着一枚金属徽章，底下刻着一行小字——AI大赛评委纪念。


    “你是AI大赛的评委？”苏瑾年问。


    从她搬进这栋别墅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个东西。


    当时她还感到奇怪，一方面是自己在参加比赛时，根本就没见过他，另一方面是他作为一个商业集团的总裁，怎么会去做AI大赛的评委。


    但也没深想。


    今天再次看到它，心里的疑惑又冒了出来。


    “我记得比赛的评委里，没有你。”她说道。


    顾庭煜的视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再落回到她脸上时，眸色慢慢沉了下来。


    他没回答那个问题，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长臂一伸，很自然地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苏瑾年身体一僵，以为他又要做什么。


    他却只是围着她的腰，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见面？”苏瑾年愣了一下，“你是说那次酒会？”


    “不是。”顾庭煜摇摇头，声音很轻，“你肯定不记得了，就是你参加AI大赛那次。”


    五年前，顾氏集团刚刚开始布局AI产业，作为集团的最高决策者，顾庭煜是那届AI大赛的神秘评委，手握关键一票，但他并未出现在评委席上。


    他在一间视野绝的隐蔽评审室里，看完了整场比赛。


    那天苏瑾年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扎着简单的马尾，站在台上介绍她的“奇点”系统构想，眼神明亮，自信飞扬。


    台下，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个构想太大胆，太超前，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实现。


    只有顾庭煜觉得，她是个天才，她的想法里蕴含着颠覆性的力量。


    所以，在最终投票陷入僵局的时候，他投下了那关键性的一票。


    最终，苏瑾年以那一票的优势拿到了比赛的冠军。


    比赛结束后，所有选手和评委都从主通道离开。


    而顾庭煜，作为神秘评委，从一条僻静的员工通道离开。


    那条通道，恰好会经过选手退场的出口。


    他走到出口附近，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站在通道的阴影里，看着不远处的苏瑾年抱着奖杯，一脸灿烂地朝这边走来。


    她脚步轻快，浑身都洋溢着喜悦，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就在她快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从阴影里走出来一步。


    他对她说了一句，“表现不错。”


    当时，苏瑾年愣了一下，随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说了句“谢谢。”


    然后脚步未停，就迫不及待地朝等在门口的父亲跑过去，扑进了那个问温暖的怀抱，兴奋地分享着胜利的喜悦。


    后来，苏瑾年的身影和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在顾庭煜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他想找他。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想找到那个在台上闪闪发光，笑起来能融化冰雪的女孩。


    可她就想人间蒸发了一样，查不到任何信息。


    这一别，就是五年。


    直到那次酒会，苏瑾年故意崴脚，将红酒泼在他的西装上，他才再次遇到她。


    但是，他并没有想过会和她再次产生交集。


    结果在那个雨夜，她拿着AI密钥，拦下了他的车。


    这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更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眼前的她，比五年前成熟了很多，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里，只剩一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倔强。


    笑容，也消失了。


    顾庭煜知道，她突然找上自己，肯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想利用他。


    他有很多理由可以拒绝，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拒绝，他想拒绝就能拒绝。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


    可他还是答应了她的交易。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会甘心……只是擦肩而过，没有故事发生。


    苏瑾年彻彻底底地怔住了。


    她想起来了，AI大赛那天，在走廊里，确实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


    他身形高大，面容英俊，只是神情有些冷。


    当时，她以为只是寻常的工作人员，所以并未在意。


    原来……原来那个男人是他。


    苏瑾年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心脏被一种酸涩而满溢的情绪击倒了。


    那些曾经困扰了她所有的“为什么”，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难怪，在她觉得他们还只是合作关系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开始各种撩拨她，对她做尽亲密之事。


    难怪，这个传说中不近女色、面冷心冷的顾氏总裁，会对她如此特别，给予她无限的纵容。


    难怪，他总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用最强势的方式维护她，替她撑腰。


    不是因为那份协议，也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责任。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很早就喜欢她了。


    她鼻腔有点酸，眼眶发热，同时又有一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拥有一座宝藏般的惊喜。


    她环上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你对我一见钟情吗？”


    顾庭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在她颤抖的鼻尖上，落下一个极尽温柔的吻。


    温热的气息里，是他毫不掩饰的，沉淀了五年的爱意。


    “宝宝，”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我爱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