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小陈挂了电话，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顾总，查到了！是一家名叫芯脉的科技公司，在背后煽风点火，雇佣水军，还买通了一些自媒体和记者。”


    苏瑾年蹙眉。


    芯脉？她在大脑里迅速搜索着这个名字，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公司，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次得罪的可不止是我们，还有陆氏呢！难道他们不想在海城混了吗？”苏瑾年疑惑地问道。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敢同时挑衅海城两大商业巨头？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逻辑了。


    “这是一家空壳公司，上个月才刚刚注册成立，没有任何实际业务，法人代表叫凌晚霜。”小陈将平板递给顾庭煜。


    “凌晚霜？”苏瑾年念着这个名字，抬头看向顾庭煜，“你认识这个人吗?”


    顾庭煜的目光在平板的股权结构图上停留片刻，随即放下。


    “沈沐的表嫂。”


    今天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怎么又是沈家！”小陈火冒三丈，“还以为他们上次吃了亏能消停了呢！可是，他们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就为了搞臭太太的名声？这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苏瑾年心里清楚，这是冲她来的。


    但沈家的人不是蠢货，他们特意憋了这么久，精心策划出这么一出大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破坏一个小小的发布会，或者单纯地恶心她一下？


    这不像是沈家的行事风格。


    这时，顾氏的那位负责现场协调的副推门进来，脸色相当难看，“顾总，现在外面的记者越来越多了。”


    “来了多少？”小陈问。


    “很多，全都堵在门口不肯走，来了一帮警察维持秩序也没用。会场的门口已经被堵死了，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们到底花钱请了多少人啊？”


    “网络水军和线下媒体都出动了，看来沈家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舆论搞大了。”小陈说。


    副总搓了把脸，无奈地道，“现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现场又被堵成这样。要不……我们先发个声明，澄清一下？”


    “没有用的。”


    苏瑾年开口，声音冷静。


    “外面的那些人，一半是沈家早就安排好的，还有一半是闻着血腥味赶来的鬣狗。他们在乎的根本不是什么真相，他们要的就是热度，就是话题。我们越是回应，他们就越来劲，越是兴奋。”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堵在这里啊。”副总急得在原地打转，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这叫什么事儿啊！”


    小陈气得牙痒痒，“这帮孙子，玩阴的是吧！要不，我带几个保镖冲出去，先逮住几个闹得最凶的，把他们狠狠打一顿！”


    “行了，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副总瞪了他一眼。


    顾庭煜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长腿随意地交叠，单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听着他们的分析，那张帅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一直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休息室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苏瑾年的大脑飞速运转，慢慢地，她想明白了沈家的用意。


    一个“声名狼藉”的AI产品总监，只要技术过硬，能为顾氏创造价值，顾氏依然可以力排众议保她。


    一个“名声扫地”的苏家小姐，她已经被赶出苏家了，再怎么泼脏水，对苏家也造不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那么，沈家如此大动干戈的，想要真正攻击的，到底是她那个身份？


    是……顾庭煜的妻子。


    对了！就是这个！


    一个“婚内出轨”、“水性杨花”的女人，哪还有资格再待在顾家？


    顾家是何等门楣，最重脸面，怎么可能允许集团的继承人身边，有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妻子呢？


    只要能用舆论造势，逼得顾家的长辈出面，强迫顾庭煜和她离婚，那么顾家和苏家潜在的联盟便会不攻自破。


    这才是沈家的真正目的。


    他们要的，是釜底抽薪。


    想清楚这一切，她心底的那点慌乱也消失了。


    她抬眼，看向沙发上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开口道，“我想出去。”


    闻言，小陈惊讶得差点跳起来，立马开口反对，“这怎么行？外面这么乱，您现在出去，一定会被他们的口水淹死的。”


    “是啊，苏总监，再等等吧。现在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太危险了。”副总也附和道。


    顾庭煜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想清楚了？”


    良久，他才开口，嗓音是一贯的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她的这个决定，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苏瑾年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嗯，想清楚了。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与其逃避，让他们在外面肆意抹黑，不如主动面对，把话说清楚。”


    这话一出，连旁边急得满头大汗的副总都愣住了。


    这……这是要出去硬刚啊！


    看着她毫无畏惧的眼神，顾庭煜勾起唇角，眼底浸出笑意，一半是欣赏，一半是心疼。


    “可以。”


    他站起身，走到苏瑾年面前，抬手，不是想象中的安抚，而是自然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在。就算你想把天捅下来，我也给你托着。”


    “小陈！”顾庭煜头也不抬地吩咐。


    “在！顾总！”


    “通知公关部门，立刻开官方直播。他们不是想要热度，想要话题吗？我给他们，给个够！”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副总和小陈听得目瞪口呆。


    “明白！我这就去办！”


    小陈掏出手机冲了出去，嘴里还忍不住嘀咕，“这是要关门打狗了？刺激！”


    副总忍不住扶额，疯了，都疯了！


    顾庭煜揽过苏瑾年的肩膀，将她带向自己，声音低沉宠溺，“走吧。”


    会场内，早已没有了发布会时的秩序。


    黑压压的人群挤作一团，记者、自媒体、看热闹的群众，将不大的空间塞的满满当当。


    几十名警察和安保组成的人墙被挤得摇摇欲坠，竭力维持着最后的通道。


    就在这片鼎沸的喧嚣中，休息室的门开了。


    有眼尖的记者立刻发现了他们，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快看！他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