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轮到桓公做选择了

作品:《苟秦

    第409章轮到桓公做选择了


    合肥一战,姚襄败了,惨败,败得自然而然,理所应当。′1-3\3,t·x_t..?c/o.m′


    姚襄是勇敢的,不服输的,哪怕感形势不利,依旧拒绝后撤,那样只会是一场毫无价值的溃败。


    姚襄选择,披坚执锐,毅然决然率军发起对桓温中军的冲锋,寄希望通过“斩首”行动,争取最后一丝胜利的可能。


    在陷入绝境的时候,姚襄依旧身先士卒,伤痕累累,仍然率众突击::,


    遗撼的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所有的挣扎与努力,在走到绝望的终点时,


    显得那般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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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襄的殊死一搏,的确给晋军造成了一定伤亡,但想要撼动桓温中军,击破那些养蓄多年的甲士,还是力有不逮。


    最后的结果是,羌军在普军严密的军阵上,碰了个头破血流,姚军赖以成名胜利的战法,完全失了效用,在晋军反击丶包抄丶围歼之下,逐渐消亡。


    合肥之战,最终打成了一场歼灭战,虽然最后时分,在一众部将的掩护下,


    姚襄还是突破重围,狼狐北逃。


    但是,精兵丧尽,几乎全军复没,不只将南下之后的战果全吐了出来,所剩无几的家底也败光了。


    如果细数赵末以来,姚襄的经历,其中虽不乏荣光,但总体而言,还是一段失败史。


    枋头之战对符氏,大败;


    洛阳之战对,再败;


    此次,合肥之战对桓温,三败


    并且,一次比一次惨,损失一次比一次严重,如果不是还有一次山桑之战挽尊,或许他都不配矜称一个“当世豪杰”。


    如果仔细探究姚襄乃至姚羌部众的这段“血泪史”,这般的经历与下场,固然有姚襄本人的性格丶野心作崇,但形势于其不利,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过去这些年,姚襄及其部众,就象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从河北到中原,再到淮南,姚襄燃尽自己,哪怕遍体鳞伤,也想为自己,为姚氏,为羌众闯出一条康庄大道。


    但在合肥,这条布满荆棘的路终于走到底了。过去经历失败,或许消沉痛苦,他总能振奋精神,重新来过,但这一回,很难了。


    这一仗,姚襄丢掉的东西太多了,精兵锐卒,部族元气,还有他的兄弟们,


    又战死了好个。零点墈书 首发姚弋仲四十二个儿子,到合肥之役后,已不足十人。


    其馀人等,绝大部分都是陨落于赵末乱世,其中大半,又都是在追随姚襄的过程中,殁于战阵,亡于疾疫。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姚襄自己也出问题了,身上伤痕累累也就罢了,他本人也有些丧失志气了。


    金创好治,心伤难医。


    冲出重围,玩命北奔之时,姚襄满目盈泪,却不敢回望向南,他怕看见那些死难将士的身影,更无颜面对基本被遗弃的姚兰所部:::


    就是这样,姚襄逃得也并不容易,屁股后边有邓遐猛追。


    此人不愧为普军猛将,战场上凶悍无比,率军对姚军突进突出十几次,斩杀十馀名姚部将佐,表现极为突出,是击破姚襄最重要的功将之一。


    西面,还有见势出击的袁真所部,闻姚襄兵败,其一方面遣军截击,一方面亲率庐江将士,直取寿春。


    等姚襄摆脱追兵丶截击,返回寿春城时,身边只剩几百残部了,就没这么惨过到了寿春,也不敢进,此城是绝对守不住的,进城无异于自陷绝地。


    在这里,需要夸奖一下姚,出于担忧,有备无患,他早就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当败绩传来,更早已组织好守卒,只拣其精壮,随撤退。


    姚襄成功突围归来,姚直接引众出城,与其会合,两千来人,只随身携带千粮,其馀弱旅丶辐重,全数舍弃。


    临走之前,接连在寿春城与肥水浮桥放起大火,至少将来自西南方向的袁真军给牵制住


    到了淮河边上,又快速组织北渡,在这里,姚早已遣长史王亮,备好船只与人手接应。得益于姚这番谨慎操作,终使姚襄这两千来人的残馀将士,在晋军追赶上来之前,成功渡河。


    也只有踩在淮水北滨的土地上,姚军才算真正摆脱追击,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初夏的淮水,浮光阵阵,几十艘大小丶载力不一的船只,被斩断缆绳,随着汹涌的河流,漂泊东下。


    淮水之滨,两千馀姚军残部,散落周遭,从合肥之战逃生的羌卒,跪倒一片,哭泣之声,响彻周遭


    从寿春撤出的兵众,哪怕没有经历那


    场惨烈的战斗,但见其生者之惨状,也都心生恐惧,面带戚色。


    姚襄下得马来,血污浸染下,那张英俊的面孔,多了几分狞然。身上有多处伤口未加包扎,浅者已然结,深者仍在缓缓外渗,失血过多的缘故,姚襄嘴唇微微泛白。6妖墈书蛧 更欣醉哙


    姚襄没有如部下那般哭泣,只是将卷刃的战刀拄在地上,目光漠然地注视着淮水南畔。隔河相对的地方,已有普旗闪动。


    看不清旗帜字样,但姚襄可以肯定,必是要死咬着不放的贼将邓遐。普骑从合肥一路追到淮水之滨,也不容易,见到已然渡过河去的姚军,则是骂声一片。


    还是邓遐,迅速稳住心态,约束士卒,下马歌息取水,又发泄似的往北岸射了一波箭矢,这才缓缓撤去。姚军一路北逃,残馀颇多,回军搜捕,还有功劳。


    北岸,哭声已然停止,一双双或痛苦丶或麻木的眼晴,都聚焦在姚襄的后背而此时的姚襄,已再难从他身上看到一丝意气风发,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斗,仿佛在下一刻他便要举刀自,以谢三军。


    不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自,那是懦夫行为。


    最终,姚襄当着众人的面跪下,向南重重磕了几个头,喙陶大哭一场,起身抹泪,下令北撤::::


    只能说,姚襄的本钱还没有完全丢干净,在谯国,当初击破殷浩,虽然志得意满,并未将其部众全部南迁,在谯国仍有数万之众,虽然以老弱居多。


    在下邳丶彭城,姚益等人,连同周成,还有上万兵众,即便整体素质较弱,


    难以同淮南的精甲相比。


    但这些,都给姚襄保留了一丝希望。只不过,经此一难,什么雄图大业,都得暂时抛诸脑后,他需要冷静地回归现实,考虑如何保证姚氏的延续,谋求部众的生存。


    只是,那么多姚部健儿,都死难在淮南,姚襄首先要考虑的,是回到谯城后,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


    返程的道路,也是一次反思的过程。四月初六,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狼狐姿态,姚襄率领残部,返回谯城。


    虽无颜再见父老,但穷困之时,也只有这些追随姚氏几十年的部众,可以依靠。


    回到谯城的姚襄,做了三件事,其一就地整备兵马军辐,其二召还徐州之师,其三再度遣使北向燕国求援,并直接派人连络坐镇丘的慕容军。


    姚襄已然下定决心,一旦普军北来,他绝不与之硬碰,所剩无几的羌部儿郎,他不忍再见多死一个。


    不论如何,前者燕帝慕容伪已然接受了姚襄的投降,并封其为征南将军丶豫州刺史,虽然在与桓温交战的过程中,他从未打过燕国的旗帜。


    但既然败北归来,也是时候打出燕国的旗帜了。姚襄甚至没有在淮北布置防御,毕竟,连徐州都放弃了。


    姚襄的打算,若桓温不依不饶,而慕容军不发兵,他立刻引众北归充州,借着燕军之力,抵御晋军。


    至于普军这边,动作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淮南经过此次大战,财货损失惨重,流民数十万,地方法禁完全破坏。


    桓温不得不抽出精力,进行善后处置,尤其是此番春季攻势,淮南田亩,毁于一旦,可以想见,今年必起饥荒,也需早做预备。


    另外一方面,摧枯拉朽地歼灭姚逆主力,这份赫赫战功,也需向建康朝廷报捷。桓某人不矜功劳,但将士辛苦,却不得不搞赏。


    事实证明,他桓公,才是大普的擎天柱臣。


    当然,在这些“杂事”之外,一个战略性的问题也再度摆在了桓温面前:是否继续北伐?


    虽然此前以收复中原作为目标激励士众,但等击破姚襄,收复淮南,情势也于悄然之间发生变化。


    首先是建康朝廷那边,闻桓温破羌,欣喜之时,对桓温也更加忌惮。


    朝廷投入了那么多兵马钱粮,最后落得一地鸡毛,江北烽火,桓温这一出马,三两下就把姚襄打趴下了,朝廷颜面何在。


    因此,在捏着鼻子对桓温及有功将士进行表功的同时,建康朝堂也隐隐传出这样的声音:淮南遭逢兵,士众流离,黎民受难,需要时间休养恢复,再图复举


    翻译过来就一个意思,希望桓温能收束兵马,暂止北伐。此时的建康朝野,


    如王羲之那般的偏安思想,已然成为主流。


    没办法,数年北伐,伐了个寂寞,损失太惨重了,那么多兵马丶子民丶钱粮,教训太深刻了。


    更何况,击败姚襄固然可喜,但桓温大军就在江北,这实在难以让人安心。


    过去,桓温在荆州时,其顺流东下,朝廷怎么也有几日时间反应。


    而今,水


    陆大军在手,若其调转兵锋,只怕方过长江,建康就得百官出迎,


    拜候桓公进京了


    最好,还是让桓温引军返回江陵,毕竟外寇已逐淮北。桓温在江淮,带给建康朝廷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不过,建康的心思再多,议论声再热烈,也无法直接左右桓温。他若想北伐,已经不是此时的建康朝廷能够拦得住了,甚至于,桓温要钱粮军械,还得想办法筹措供应。


    击破姚襄之后,最立竿见影的一点,不论是在军中丶民中,甚至就是建康朝中,桓温的声望都快速攀升,无人可比。


    桓温若谨守臣节,也无人可敌,暗中下绊子也就罢了,绝不敢正面叫板。


    事实上,以征服者的姿态,进入寿春之时,在那扑灭的青烟之中,桓温已然感受到北伐亦或说胜利带来的好处了。


    他越发坚信,他的选择没有错,北伐才是堂堂正道,是顺天应命,王者行为乃至于,建康来使,册封其为太尉,桓温都婉拒了。建康此举背后的机心,


    他岂能不知。


    这才到哪儿,就开始论功行赏了。若此时受赏,加官晋爵,岂不乱其军心,


    动摇将士北伐之志。


    因此,表彰可以,搞军也应该,论功行赏的事情,自应到战后,还需要保持将士的饥渴感:::


    真正让桓温尤豫的,是在继续北伐上,荆州集团内部出现了分歧。


    郗超等文武,在亲眼见识了淮南的残破之后,也认同建康传来的声音,认为需要偃武修文,安抚灾民流亡,待江淮有所恢复之后,再兴兵北上。在此之前,


    只需守好淮河防线即可。


    而这样的论调,遭到孙盛丶邓遐等人的痛斥。他们认为,将士犹有馀力,军辐消耗也不严重,正当趁势掩进,追剿残馀,克定中原。


    江淮恢复,非数年之功,难见成效,而数年之后,北方早已稳定,如燕秦者,将更加巩固,届时不是普军北伐,而是人家南征了。


    因此,必须一鼓作气,打过淮河去。至于安民治政,委派官吏处置即可,如何能成为大军北伐的阻碍


    而后者,显然更加符合桓温的心意。


    其中的政治意义不再赘言,就一条,连殷浩北伐,都一度收复许昌,打到充州境内,差点饮马大河,他桓温总不能连殷浩都不如吧。


    因此,争论或许有,但桓温北伐之心,还是相当坚定。然经历这些许风波与牵扯,对其进兵,多多少少是有影响的。


    至少,给谯城的姚襄以更多时间,去调整布置


    并且相比于北伐与否,对桓温来说,真正伤神费脑的,是渡淮之后,伐燕还是攻秦。


    这个时期的北方,留给桓温的选择,就这么多,燕国据充州,在伊洛。


    如果在江陵,那这个问题根本没有讨论的空间,干没话说。


    但这是在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