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兄弟会

作品:《苟秦

    第391章兄弟会


    寒风肆意卷过渭河谷地间的田野,惊动了觅食的寒鸦,翻转着枯枝败草,不断将隐藏在由地间的陈腐味道吹往远处的官道。+5,4`看¢书/ \首*发*


    初冬日,黄土路,遍体鳞伤的路面间,深峻的车辙有如两条虱劲的长龙,豌着蠕动看向远处延伸开去,引导看远方的客人。


    平日里不算冷清的官道,此时更多了几分肃杀,不因冬日的凄寒,而肃立于道路间静静等侯的一干秦州文武。


    雍侯苟雄亲自从襄武赶来,组织起这样一场并不盛大,但足够庄重的迎驾仪式。


    “启禀君侯,王驾已至!”侯骑又一次奔来,通报情况。


    闻声,等侯已久的秦州文武们立刻打起了精神,很多略阳将吏都下意识活动起被冻僵的手脚,但又在太守梁愣的眼神注视下,变得肃穆起来。


    “来了!”


    随着扬武将军苟兴一声低沉的提醒,前来迎接的秦州文武们,更是绷紧身体,以饱满的精神迎接秦王驾的到来。


    视野尽头,率先出现的是一面高扬的秦旗,紧跟着是成群结队的羽林骑土,虽只数百人,但人头赞动,依旧给人一种威严肃杀的氛围,而宽大的王驾,则被护于其间。


    直到王驾队伍清淅地映入眼帘,雍侯苟雄那一脸正色也变得端重无比。


    蹄踏声止,车毂嘎哎声也消失了,旷野道路间一时只剩下旗帜吹动的猎猎呼声


    :


    “臣苟雄,率秦州文武士民恭迎大王驾幸!”深吸一口气,苟雄拱手躬身,以一种郑重的口吻高声道。


    北风也吹不散苟雄那雄浑的嗓音,只一会儿,王驾车门打开,一身裘袍的秦王苟政,


    踩着冷硬起伏的路面,出现在他的臣民们面前。


    在场的绝大多数官员将吏,以及受邀而来的郡内豪右,都是没有见过苟政的,从他下地开始,一双双目光就投过来了,满带好奇与期待。


    也别说什么礼不礼的事情,关注的目光甚至直勾勾地盯着苟政,随着他的身形转动。


    苟政也顾不得这许多,眼神一扫,瞬间抓住站在迎驾队伍最前方的苟雄,顾不得被坎坷道路颠散的五脏六腑,几乎本能地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苟雄的双臂,将他扶正,嘴唇激动地颤动着:“二兄!快快免礼!”


    见苟政这副激动的模样,苟雄面上的严肃也迅速消融,感动丶亲切以及各种情绪一股脑儿涌上喉头,最后化为一声郑重的“大王”。精武晓税徃 追蕞鑫漳結


    见状,苟政顿时露出不乐意的表情,不满道:“二兄,你我兄弟之间,何必拘此俗礼!我虽是秦王,但永远是二兄,是我秦国宗室之长!”


    不管如何,苟政说出这样一番话,对苟雄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宽慰。


    虽说距离产生美,但这兄弟俩之间,也确实许久没有见面了,上一次还是苟政杀苟起之时


    为稳固西陲,就连苟政称王典礼这样的大事,都没能返京,只遣苟兴丶姜宇这些僚属代表进贺献礼。


    兄弟俩之间,本就有些心结的,而今苟政更是称王建号,苟雄心头也难免志志,进化成一国君主的“苟三郎”,是否会变得更加陌生?


    还好,陌生感的确有,但苟政的这番亲切表态,还是让重情重义的苟雄,感到心中暖洋洋的。


    抑制住心头的些许波澜,看着目光中包含热切的苟政,苟雄轻声唤道:“元直


    ”


    而今,大抵也只有二兄能够当面称呼苟政的表字了,而听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苟政面上甚至浮现一抹恍惚。


    再看向面浮寒霜,不知已等侯多时的苟雄,苟政出人意料地给了二兄一个熊抱,松开之后,冬寒笼罩的官道间,便爆发出苟政的开怀大笑,而后是苟雄。


    良久,笑声乃止,苟政退后两步,拱手郑重拜道:“过去几年,辛苦二兄了!


    见状,苟雄也郑重其事,豪情依旧,回礼道:“我还是那句话,为昌大苟氏,在所不辞!”


    兄弟俩简单寒喧两句,苟政这才将目光投向一同前来迎驾的梁愣丶苟兴丶姜宇等文武,伸手示意道:“诸位免礼!劳诸位顶风冒寒来迎,孤甚是感激!”


    “大王言重了!”作为“地主”的略阳太守梁愣,当即笑应道:“大王贵体亲临,略阳上下,无不荣幸!”


    扫了眼梁愣,虽是寡淡的冬季,但梁愣显得意气风发的,也是,世事再艰难,这些个封疆大吏丶高官重臣,日子都不会太难过的。


    念头一转,苟政轻笑道:“孤这一行,此番可就劳烦梁府君招待了!”


    梁愣做出请的手势,躬敬拜道:“衙中已备好酒食,为大王接风洗尘,更有略阳土民,殷殷盼望,以瞻大王威仪!


    敢请大王,移驾城中!”


    抬眼望去,在视野极处,寒雾笼罩之下,依稀略阳郡城临渭,正矗立于渭河之滨。-m¢a-n′k?a.n?s?h-u^.`c/o,m′


    面上绽开笑容,苟政伸手示意道:“进城!”


    “二兄和我同乘王驾!”苟政又向苟雄道。


    “诺!”


    宽大的王驾,在四匹健马的拉拽下,重新激活,歪歪扭扭,顺着官道向临渭城驶去。


    车驾内,苟氏兄弟的身体随着行进也晃来晃去的,这滋味,比起骑马也轻松不到哪儿去,最大的好处就是少了些寒意侵袭。


    车马劳顿,就是这么来的。


    又是一番营养不多的寒喧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些兄弟之间的交谈氛围。


    苟政靠着车厢上,看着苟雄微笑道:“嫂嫂以及我那侄儿丶侄女,可曾一并带来?我可给他们备了见面礼!”


    提及妻子,苟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天寒路遥,赶路不便,都留在襄武。等你到了,自当引他们拜见!”


    苟雄之妻,出身京兆韦氏,当初还是苟政为了拉拢关中右族,亲自给他挑选的,让他带回天水的。


    观苟雄表情,对韦氏显然还是比较满意的。而苟政,语气间也略带几分曦嘘:“如今,我膝下有四子一女,二兄也有两子一女,再加之苟恒丶苟荻,我苟氏血脉,总算是开花结果,后继有人了!”


    闻之,苟雄面上笑容更盛,一副欣慰的样子,对二兄来说,再没有比苟氏家族旺盛发展,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郭蕙前不久,又怀上了!”顺带着,苟政又通报一则喜讯。


    闻言,苟雄哈哈大笑两声,道:“恭喜元直!看来,我也要准备一份礼物了!”


    “听说元直让石久出宫任事了?”苟雄问道。


    骠了苟雄一眼,见他一脸关心,苟政颌首道:“我们这个侄儿,年少志高,颇有大兄之风,我看是可以锻炼起来了。此番出巡,他也在行营中,届时二兄可以考校一番!”


    每每提及大兄苟胜,苟雄的心绪总是难免被调动起来,只见他拍着大腿道:“我苟氏的男儿,正该如此,早早历练些也好,我们这些叔父辈,也都是十三四岁,便在军队中摔打!”


    苟政淡淡一笑,以一种陈述的口吻道:“苟恒倒是想从军,不过我暂时把他安排在御史台,跟在王猛身边学习:


    苟雄闻言稍讷,但紧跟道:“文武双全,自是最好!天下武夫何其多也,仅靠勇力,


    成不了大气候!”


    顿了下,苟雄又道:“还得象德长丶邓子戎那般智勇兼备,方可成为我苟氏的中流砥柱!”


    交流一番苟氏家务,话题很自然地转到公事上,看着心情上佳的苟雄,苟政沉吟少许,问道:“劳二兄亲来,陇南那边,局势想来还算稳定吧!”


    苟政一开口,苟雄便知他在顾虑什么,当即点头道:“若非如此,我又岂敢擅离冀城?


    这半年多来,陇南二郡治安,是日益改善,我屯上万精甲在襄武,也没人敢随意作乱,闹事的也只是些看不清形势的土匪贼罢了。


    更何况,我虽东赴略阳,襄武那边还是邓长史(邓始)丶贾虎丶苟涛丶雷弱儿丶姜衡等人在,维持局势是没有问题的!”


    稍作思吟,苟雄看着苟政继续道:“事实上,能给陇南带来真正威胁的,只有周遭如乞伏鲜卑丶吐谷浑等大部族,不过这些胡夷,若无重利,也只是侵扰,而不敢重犯。


    今秋,乞伏鲜卑联盟下属的两个部落,南犯陇西,我遣苟兴出击,斩首三百馀级,大大震这些夷狄::”


    “戌防秦州这几年,苟兴成长得很快啊,却是越发利落了!”苟政赞赏道。


    苟兴从十六岁便在苟军中扬名,可以说是苟雄一手带出来的苟氏骁将,是他的得意之作。


    不过苟政接下来的话,便让苟雄欣喜劲儿下来了:“他还统率着锐骑营吧,这可在我中军编制下,二兄割爱,将他调到长安带兵如何::


    对此,苟雄当场拒绝,语气坚定地不留一丝馀地,道:“长安名将丶骁将何其多也,


    我手下就这么几个可用之人,元直还是不要惦记了!”


    闻答,苟政又哈哈大笑两声,不过那快速转动的眼睛,仿佛在说,他是以笑声掩饰心绪。


    “罢了,我这也是见猎心喜,要打大仗了,生怕手中可用之人不足”叹了口气,苟政道。


    苟雄


    严肃起来,问:“燕国,还是晋国?”


    关于对关东的军事战略应对布局,苟雄虽僻处秦陇,但身为二号人物,总是会进行相当多信息通报的。


    听苟政如此口风,他也立刻便反应过来。迎着其目光,苟政琢磨着说道:“大概是晋军来犯,不过我们与燕军交锋也不是一次两次,晋军如若北伐,燕国那边难保不趁机讨个便宜!”


    说着苟政便笑道:“都是些小患,不足为道。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倒是二兄这边,还需多加费心!秦陇固,关中方可稳!”苟政认真地说道。


    见状,苟雄颌首,斟酌着说道:“眼下秦陇周边,可以说是群狼环伺,然仔细想来,


    形势却没有那般恶劣。


    内外夷族部落,以及仇池杨氏,都只是疥癣之疾,唯一能够举重兵征伐的,只有凉州张氏。


    不过自张重华一病不起,凉州便是有心南下,也无力征讨了。”


    “张重华病倒,对我们的确是一大好消息!”苟政道:“否则,这半年多,陇南局面想要平稳过渡,不会这般容易!”


    “姑臧那边的消息,我此前也有所耳闻,如今是什么情况?”说着,苟政又问。


    苟雄道:“根据最新探得消息,张重华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季了,他似乎也知自己命不久矣,正在安排后事。


    已立其长子张耀灵为太子,不过,其子年方十岁,即便安排一些辅政大臣,一旦张重华病故,凉州必然多事,如何能威胁我秦州?”


    听到这些值得喜悦的变故,苟政悠悠叹道:“主少国疑,正是攻略凉州的大好时机,


    只可惜,我们短时间内难以东西兼顾!


    苟雄趁机道:“姜宇提出了一个策略,徜若凉州发生国变,可促使彭姚举兵北上攻打我甚是意动,此人跋扈自专,是难以安分为臣的。此前留他在狄道,也只是想把他作为秦凉之间的缓冲。


    若凉州有事,再让此人占据狄道要冲,便不合适了:::


    听苟雄所言,苟政微微点头,认真思考一会儿,方才抬头道:“再等等消息,此事还需观时而动!


    但不论如何,保持我秦军的强大威镊,才是稳固西陆丶臣服戎狄的根本之道!”


    “二兄觉得梁愣如何?”苟政又问起略阳太守:“这个太守,用得可还顺手?”


    苟雄轻轻点头,满意道:“是个干练之臣,安民治政,颇具章法,且熟悉戎情,略阳在此人治理下,气象日新,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纷扰。


    前者西征王擢之时,此人在略阳筹措民粮物力支持,也甚是得力:元直,你该奖赏此人的功绩!”


    “二兄满意便好!”苟政笑了笑,认真地说道:“略阳毕竟是我苟氏祖地,不能乱,


    需要找一个能维持局面的干才!”


    “苟氏祠庙皆已经建好,何时前往祭拜?”苟雄忍不住问道。


    “明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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