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视察河东

作品:《苟秦

    第238章视察河东


    永和七年秋九月,在弘农地区局势趋于稳定,大量俘众丶流民开始缓慢而有计划地向关中迁置时,苟政也自泣津北渡,巡视河东。?x-q^k-s¨w?.\c^o′m′


    作为苟氏集团真正的起家之地,长期以来,苟政都只是将其作为提升实力丶进取关中的一个跳板,功利性极强,利用大于发展。


    符健为了西征,对中原充豫涸泽而渔丶穷兵武,而苟政为了实现关中战略的蓝图,对河东士民也没少压榨,只是在程度轻重上有所区别罢了。


    而回过头来,再去看既往三年间发生在河东的人事物语丶风云变幻,却也难免涌现出一种特殊的情绪。苟公对这片土地及其士民百姓,实则拥有看朴实的感情以及深沉的眷恋:::


    重新踏上河东土地之后,第一站自是蒲坂,作为河东战场上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哪怕经过一个多月的收拾与清理,从蒲坂城到渡口,依旧残留着大量战争的痕迹,疮与破败,儿乎随处可见,在蒲坂城郊外,弱仔细搜索大概率仍能碰见一些收容遗漏的氏众户体。


    不过,当初兵荒马乱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迅速肃立的秩序。不管是苟范还是陈晃,都是苟氏集团中有安政致治能力的文武,在他们的调度下,蒲坂之战的俘虏们,大部分也已西渡大河,至冯翊郡内就粮,等待下一步的分流安置。


    最引人注意的变化,大抵就是蒲坂渡口了,在战争结束之后,几乎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其转运及贸易功能。除了苟军的粮辐转运以及军民丶俘虏转移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关西商贾,齐聚于这个秦普要冲。


    战争极大地压制了关中的贸易,局势梢一稳定,那些被抑制的须求立刻便爆发出来了。来自关中的商贾们,带来了大量有价值的商品,尤其是粮食丶布匹等,而从事最多的,大抵是为苟军将士服务。


    不管如何,作为胜利者,军队手中掌握的资源,都是相当可观的。当然,除了物物交换,以及一些“生理须求”上的服务,最吸引关西行商的,


    大抵是蒲坂盐市的迅速重开。


    山西地区大小盐池并不算少,但到自前为止,在整个山西地区,能够长期且稳定供应食盐,且品质相对良好的,只有解池。


    而从八月初开始,随着解池的重新垦梁浇晒,新产出的食盐又开始源源不断向关中输送了,蒲坂渡便是最重要的转运枢钮。


    解盐明明是咸的丶苦的,但苟政视察蒲坂榨场,看看那些进进出出受到关西行商追捧的食盐贸易景象,却倍觉甘甜。±o?白]马??书%¨院_;t \&?已?发?)?布>最?新`章·(节|


    到了蒲坂,抚慰将士,乃应有之义,尤其是死守蒲坂的苟旦部。这一仗他们打得艰苦卓绝,牺牲很大,战前七千卒,到战后还能正常行动的,也只剩下不足两千了。


    事实上,哪怕蒲坂城失守,对苟军而言,都不算是什么致命的问题,他们还有大河防线可以仰仗。死守蒲坂最大的价值,就是让氏军始终无法全力冲击苟军的河防,让苟军的防御始终留有馀力。


    同时,若无蒲坂城一场攻防血战,河东氏军的兵力丶士气丶粮辐,绝不会消耗得那般严重。可以说,苟旦等人在蒲坂的坚守,为苟军后续击破氏军创造了极其有利的条件。


    作为蒲坂坚守的功臣,以苟旦丶赵思为首的守军将校,得到了苟政的亲自接见,亲切问候。为此,苟政还特地在蒲坂城外的校场中,举行了一场简单的阅兵仪式,盛赞蒲坂将士之英勇无畏,肯定其功勋战绩,当然还有土地丶财货以及包括女人在内的搞赏许诺::


    苟政对苟旦向来是不太欢喜的,有其桀骜不驯,也有他屡次挟大兄苟胜之恩冒犯自己的原因。不过,还是那个理由,在这种关键时刻,在需要卖命搏杀的时候,他豁出命去了,那不论在苟氏家族还是在关中集团,都会有其一席之地。


    前提是,别象已经被正法的苟起那般,肆无忌惮,全无法纪纲常。在蒲坂,苟旦第一次得到了苟政的夸奖与认可,胜利的光环下,这主臣二人也第一次相处这般融洽。


    至于赵思,这个当初与李俭一起从南阳千里投奔的义军旧将,他不象李俭那样幸运,与苟政之间有一定基础的交情。


    同时,当年在雍城时与丁良之间的“鞭”恩怨,也是他心中隐忧。因此,自投入苟政魔下以来,赵思小心而持重,努力而奋进。


    借着“义军旧将”的资历,赵思还是获得了不少机会的,从县大战,


    到关中剿匪,从镇守河津,再到死守蒲坂,赵思始终兢业业。


    而经过蒲坂攻防这样的血战之后,他才算真正融入到苟氏集团中来,这是血与火的考验,再没有比这更具说服力的了。


    像赵思这样的


    将佐丶臣僚,放眼苟氏集团与关中,实则还有很多。而无疑的是,每一个经受住考验,并活下来的将臣,都将在今后获得足够的好处与回报,赵思只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结束对蒲坂视察后,苟政的下一站,直接选择了往盐池一行。作为苟氏治下,除粮丶绢之外,最有力的硬通货,对其生产发展,苟政始终密切关注着。&秒=章d节)小?¨)说x>网¢ 3~-更@++新x最.t全÷??


    进入秋高时节,随着日照时间减少,气温逐渐下降,盐池的采捞与浇晒也已经进入季节的尾期了,因此,苟政抵达盐池时,只有少数盐民丶盐工仍在盐池丶盐田里采捞,争取着最后一批解盐的生产。


    千年以降,解池的制盐,都以集工采捞为主,“食盐都是盐池内天然形成的结晶,对盐的制成过程,人为干预很少。这种办法,一直延续至今,依旧是解盐生产的主要方法。


    不过,这种办法效率低,产量也低,等苟政入主河东,接收盐池后,感其效率低下,于是提出了“垦睦浇晒法”,命人在盐池周边,垦地为,沃水浇晒,人为干预丶加速食盐的形成。


    由于时间与经验的不足,这套办法还没完全推广开,不过在去年的尝试之中,其效率与产量比起原始的下池采捞,有着明显的提升。


    河东战事结束后,苟材带人重返盐池,投入生产,便开始正式大规模地垦浇晒制盐。因此,苟政抵达盐池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察看盐田情况。


    解池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有如一颗湛蓝的明珠,放眼望去,看着那些沿卤滩展开睦田,虽不规整,但在阳光映射下,散发着一股异样的美,这些都是财富之源:::


    “已经开垦出多少盐田?”苟政扭头,面带笑意地问盐官苟材道。


    苟材身材普通,一张脸被晒得黑,显是长期处在一线的职吏。虽然与苟氏兄弟没有血缘关系,但就冲其姓苟,便足够得到信任与重用。


    见苟政心情不错,苟材也颇为振奋,躬敬地应道:“票主公,到自前为止,属下已命人开辟出六百多方盐田,其中投入浇晒制盐的,有四百馀处。


    眼下秋日渐凉,新垦土,需到明年方可投入使用。”


    “食盐制成,同样需要看天时啊!”闻言,苟政颌首,望着零星散布于盐池周边的盐工们,微微感慨道:“这每处盐田,可制多少成盐?”


    苟材道:“每方盐田,大小不一,产量也不同,不过,就此前所计,最小的一块盐田,每一轮取卤丶浇晒,都可得成盐三百馀斤。”


    “每一轮制盐过程,需要多少时日?”苟政问道。


    “入秋之后,需要十天至半月,依前两年试验,若在夏季,只需五到七日,便可成盐,若在盛夏,三四日即可:::::”苟材说着,不由露出些许感慨:“只可惜,今年氏贼来袭,属下奉命率盐民西撤,错过了最好的制盐时节!”


    “今年产盐,数目多少?”听其言,苟政心中默默估算了下,抬眼问道。


    苟材:“禀主公,到目前为止,加之直接下盐滩采捞之盐,总计得盐约三十万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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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苟政那燮起的眉头,苟材又赶忙表示道:“不过,主公放心,待到明年,属下保证,必然数倍之!”


    对其自信,苟政却不怀疑,这是可以做推算的。略作思,苟政抬手指向远处那些看起来有些箫条的盐滩丶盐田,问道:,“今年制盐节期将过,对于盐工丶盐民,你是如何安排的?”


    苟材道:“留了千人,在田滩上继续采捞馀盐,剩下的人,除了装运成盐之外,都被派往垦,以及开地,准备种麦.


    “眼下共有盐民多少人?”苟政又问。


    苟材:“初归之时,计有盐户三千,一万三千馀口。后辅弼将军调派八千馀俘虏壮丁过来,眼下共两万馀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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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苟政的诸多问询,苟材的回答不说有多得体,但至少中规中矩,充分展现着他对解盐生产丶管理事务上的熟悉,这一点,相当难得,也获得了苟政的认可。


    “很好!”苟政亲切地拍了拍苟材肩膀,郑重道:,“这河东盐务,孤可就全部交给你了,当再接再厉!”


    “就依你此前的条陈构制,正式设立河东盐监,配备僚属丶兵卒,以苟材为盐监从事,全权处置解盐采制丶储运及盐民管理诸事宜!”扭头看向苟侍,苟政正色道。


    听此令,苟材还在愣神,苟侍见了,恨不得端这个老部下一脚,瞪看眼提醒道:“主公委以重任,还不谢恩?”


    苟材这才反应过来,拜谢道:“多谢主公,属下必竭尽所能,多多制盐!”


    “再带孤去盐民居处看看!”勉励一番,苟政又道。


    对此,苟材略感为难,低声道:丶“主公,盐民所居,多腌混乱,环境甚是简陋,不宜贵人亲临,恐污了主公鞋履:


    一听这话,苟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悦道:“尸山血海孤都闯出来了,还怕什么脏乱污秽?何况,在孤治下,难道还有孤不可去之处?”


    苟材还想劝,一旁的苟侍见了,赶忙使眼色,语气都显得恶狠狠的:“还不带路!”


    “诺!”苟材无奈,不敢再多语,只能头前引路。


    两万多盐民,(一共被分为五个部分,五处聚居地,苟材领苟政去的,是建设最早丶人数最多丶情况也最良好的一处营地。


    当然,这个“良好”也只是相对而言的,由竹未茅草搭建的棚寮屋舍,


    呈不规则的聚集状态,盐民们平日里就居住在里边,很难说可否遮风避雨。


    周遭一圈,倒设有栅栏,不知是为了抵抗猛兽侵袭,还是为了约束民户,另有些兵丁在定时巡逻。两条明显的土路贯穿营寨,那是供给车马行走的干道,至于那些狭窄丶拥挤的棚寮缝隙,则是供给民户们出行所用。


    简陋,大抵是对这片营地最好的描述了,而未踏入营区,空气中弥漫着的臭气,便已迫不及待地扑面而来::


    整片营地,唯一看得过去的,大概是设立在营地中央的一片“功能区”了,几座大仓,是最显眼的建筑,戒备森严,平日采制之盐,都是运往此处入库。


    显然,盐滩丶盐田那边的美丽风景背后,有着数不尽的盐户盐民的血泪怀着一种难以言明又或者说不便言明的心情,苟政还是在僚臣们的陪同下,进入营地,深入到盐户们日常所居的棚寮之中,视察其居处,关怀其生活。


    只不过,他全程沉默,也没有找盐民们亲切交谈的举动,壮劳力们大都在外劳作,留守营中的,除了一些妇女,便是儿童。


    更重要的,苟政可以给他的幕僚丶将军们画大饼,但对这些普通丶卑贱的底层黔首,有些话却是没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毕竟,苟政心里格外清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盐民们,都将过着这样简陋丶艰苦丶劳累乃至没有什么希望的生活。


    一切,为了盐,为了苟氏集团的财源,为了苟氏政权的崛起


    :


    当然,只要肯听话,肯卖力,他们至少能活着,至少不用随时担惊受怕,至少不会成为“野兽”们的口粮。


    “此处条件的确艰苦,盐民制盐不易,有馀力时,还当组织人力,对营地进行改造建设,力所能及地改善盐民们的生活!”并没有多待,离开之时,苟政郑重地向苟材交待道。


    大抵也知晓落实的难处,毕竟他只是动动嘴,因此当看苟材的面,苟政又向苟侍交待道:“你再想办法,筹措一批物资及工具,支持盐场建设!能帮一分,是一分!”


    “诺!”


    “谢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