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父女全收
作品:《苟秦》 第186章父女全收
作为苟氏集团的权力中枢,在当前上载下达的事务上是十分高效的,这也跟苟政的治事风格有关。^1,7?n′o·v~e?l+.\c^o/m,他的宽容,可以到臣下当面犯上,也一笑了之,但他从来不能容忍欺瞒丶背叛丶阳奉阴违。
此前,屯骑校尉郭将到府上拜见奏事,当值侍卫军官因与其有嫌隙,硬生生把人挡了一个时辰,方才见到苟政。后来苟政知晓此事,勃然大怒,毫不尤豫将那名随他出生入死始终忠心耿耿的亲卫军官给贬到河东苟武魔下了。
虽是平级调动,但在苟政身边以及在苟武帐下,显然是两种概念。即便丘八不懂政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区别,原本一个前途无量的亲卫军官,由此丧失了更多可能。
当时还是亲卫营督的郑权曾为下属求情,认为略施惩戒即可,苟政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徜若今日来报,是紧急军情,亦以私怨而误军国大事,该当何罪?
苟政把事情的严重性质上升到这个高度,郑权自然不敢再多求情之言,甚至为那名军官感到庆幸,依苟政的说法,砍了他都不为过,平调到河东,或许已经是苟政念及过往功劳,网开一面的结果了。
那件事,对苟政身边的卫兵丶仆侍人等,显然是一场莫大的震动。但苟政犹嫌不足,只因为他觉得,这样的惩戒,震镊力明显不足。
将近两年来,苟政在军政之事上设立了各种规制,然而真正为众接受,得到落实遵守的,实际上很少,并且具备一个明显的特点,都有鲜血的浇灌与人头的巩固。
而这么长时间了,苟政早就深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包括那些追随的部属们,有太多人与事是很难完全依照他的意愿而行事丶发展。
唯有鲜血的殷红与死亡的恐惧,方能长人教训,制度与规矩方能深入人心。
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丶地位的稳固丶权势的增长,苟政是瞅准机会就要巩固他设立的那套以巩固他权威为内核的规制,他的心态也越来越冷酷,在嘴上唱着“仁义”的高调之馀,实则也越来越舍得杀人,只不过他聪明在,为自己各种冷酷的决策披上一层不那么冰冷的纱衣。
有前车之鉴,面对不知深浅的看着明显有身份的柳耆的求见,公府府门守卫也不敢横加拦阻,迅速持其名帖与拜书递往通事程宪处,并经程宪之手,很快呈至苟政面前。
得知是河东柳氏的老太公求见,苟政顿时来了兴致,不只因为他是柳丶柳恭两兄弟之父,更因为他是到此为止,投靠苟政的原羯赵大臣中官阶最高的一个人。
此前于平阳被孙万东俘虏的讨贼将军王泰,与柳耆一比,都要卑微许多。·e\z`小\说/网. ¨更*新*最′快.这里提一嘴,王泰在开春为孙万东击破之后,俘送苟政,念其颇有领军之能,也曾劝降过。
但是,此人脾气很臭,骨头也很硬,宁死也不肯投降,至今仍被关押在长安监狱中。苟政在偶尔想起此人的时候,也曾有过问,阴冷潮湿的图图条件自然差,但此人待得很安稳。
而柳耆作为第一个投奔苟政的原羯赵高官,尤其常年居邮城,仗着其两个女儿的关系,与羯赵宫廷也多有联系,这样一个人,对苟政来说,显然具备特殊价值,至少对于关东之事,他可以有一个见识渊博的顾问了,这是其他任何一个苟氏集团臣僚都比不了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苟政对这个素未谋面甚至没有多少耳闻的“柳尚书”,态度上自然热情许多,特地让亲卫营副督李俭,前往迎接。
李俭,作为苟政故交,又是梁犊义军的宿将,虽属初归,但凭着这层关系与资历,还是很快冒头了。郑权调职破军营,担任长安小城的镇守将军后,李俭也得以成了两个亲卫营副都督之一,负责宿卫丶值守丶通传之事。
当李俭出现在公府门前,带来苟政的传召命令之后,柳耆苍老的面庞上依旧一派沉凝,但那双洞察世事的眼晴中,也露出了少许波澜,精神头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前前后后,也就一刻多的功夫,显然,苟公对他这个客人的态度还是很重视的。收拾心情,领其女,在李俭的接引下,入府拜见。
公府侧堂间,苟政专门抽出时间接见柳耆,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扫了柳耆两眼,落到他身边那名肤白貌美丶我见尤怜的美人之时,苟政那沉浸的眼神生生克制住了那股惊艳。眉头微微起,警了侍于堂间的李俭一眼,似在责他怎么带了个女人上堂。
大概是注意到了苟政的表情变化,已经变得精神翼的柳耆,陪着笑介绍道:“禀明公,此为小女柳苏。”
“柳老先生请坐!”闻言,苟政迅速收回目光,手一伸,语气平和地说道。
微顿,又道:“柳娘子也坐!”
“谢明公!”柳耆
自是含笑拜谢,大方落座。
而苟政,也第一次听到那柳娘子的声音,柔柔弱弱,娇怯欲滴,就仿佛带着一股勾人的魔力。
调整心情,苟政的双目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看着柳耆,轻笑道:“柳老先生来归,孤甚喜。然孤亦有不解,眼下之冉魏,有如日中天,军强兵锐,打得河北群雄节节败退,纵眼天下,几无敢缨其锋者。何以甘冒奇险,赌上身家性命西归?”
这种问题,对柳耆这样的老人来说,实在没有太多挑战性,何况都已经到长安了,什么事情也想明白了。ˉ?e:=-z?d?小??说[网;? {更&新?ˉ?最)快u
因此,几乎不假思索,柳耆抬手应道:“明公,所谓人老多情,落叶归根,
老朽家庙祖莹悉在河东,花甲迟暮之年,不曾有一日不思还乡,只是此前,一直困于天下局势之崩乱。
何况,若为身家性命之故,老朽也该早早逃离邮城,摆脱再闵,否则必为其所害!”
“为何?”苟政淡淡一笑。
柳耆道:“再闵其人,刚自用,心胸狭隘,残忍好杀,公卿大臣,稍不如意,即降以诛刑。老朽那不成器的两子,及柳氏族人,多有在明公魔下效力者。
自开年以来,冉闵一直忙于篡权称帝,以及应对羯赵元老丶将军的反扑,未曾顾及老朽。然一旦其想起,老朽必无活路!”
注意到苟政嘴角那微微翘起的弧度,柳耆又道:“而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若为家族前途丶子孙福泽计,也该投效一个能够堪定乱世丶还复太平的英明之主,冉闵实非其人。”
闻言,苟政轻轻一笑,道:“莫非孤,就是你口中能平定乱世的英明之主?”
“正是!”柳耆眉间白须一阵跳跃,以一种坚定的语气应道。
“柳老先生高看孤了!”苟政摆手道:“孤自起兵以来,虽薄有建树,然至今仍为生计安危而劳碌,不敢称英雄,更不敢大言能平定乱世
,
对此,柳耆则连连摇头,昂着脑袋,郑重道:“明公谦怀之德,老朽钦佩之至。然而,明公自举事以来的所作所为,老朽亦有所耳闻,力保义师,免于复亡,北取河东,西进关中,无不是大韬略丶大气运之主,所能成就,
恕老朽直言,以明公之威德丶仁义丶韬略丶英明,纵然无法迅速平定乱世据关河之险固而守,安民屯粮,积蓄实力,以东争天下,也绰绰有馀。
老朽虽则愚昧昏,闻雄主崛起于西方,又岂能不时刻殷殷盼望西归,托庇于羽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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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柳耆这样一番论调,即便深沉如苟政,也不由被逗乐了。吁出一口气,苟政笑出了声,给出这样一个评价,道:“柳老先生,容孤直言,论发言说话,比起你两个儿子,可实在要动听多了,也可爱多了!’
面对苟政的调侃,柳耆淡定的表示道:“让明公见笑了,老朽年岁虽长,但幸逢明主,情不自禁,唯直言而论罢了!”
此言落,堂间爆发出一阵苟政的哈哈声,柳耆那带有沙哑以及一丝讨好的附笑声,也跟着响起。过了一会儿,苟政摆手冲侍者道:“尔等怎么回事,愣着做甚,还不给柳老先生上热茶!”
“诺!”
苟政目光游移至那一身白锦丶红擎披肩的美少妇身上时,顿了下,淡淡然地吩咐道:“给柳娘子也上一杯!”
“谢明公!”那眉目传情丶楚楚动人的模样,看得人心生热潮。
奉茶毕,按捺着心猿意马,苟政又看着柳耆,悠悠然道:“不瞒柳老先生,
天下局势就是一盘棋,牵一发而动全身,孤虽在关西奋斗,然对关东的关注,也未尝有一日放松。
然迫于局势变乱非常,道路断绝,交通困难,消息情况获取困难。中州这一年来发生的大事,固有所闻,然对其内内情,所知甚少。
如今冉魏强势崛起,关东形势日渐明朗,然于孤而言,笼罩在双目前的那层迷雾,更加浓厚了。料想柳老先生此来,必能教孤!”
“不敢!”闻言,柳耆表以谦虚,老脸上的表情则显得更加自在从容了,抿了口热茶,拱手侃侃而谈:“明公,以老朽愚见,冉闵此人败亡亦不远也!
不瞒明公,当初其立足邺城,称雄于河北,中州赵人附之者何止百万,然其才不能尽用,人不能尽安,一味劳民军争,而不知休养恤民,岂能长久?
冉闵自立至今,连战连捷,固然是事实,但国力却越打越弱,眼下的邮城及魏国,军疲民困,田亩荒芜,逃亡无数,何曾一丝一毫安定兴旺之气象。
冉魏之盛,实如空中楼阁,只需一场兵败,便将崩溃。尚书令徐机丶中书监卢谌等大臣,曾以
此劝谏再闵,让他稍抑兵戈,安民养息,然再闵毫无纳谏之心,依旧执着于征兵扩军,苛虐士民。
时至如今,冉闵已然丧尽人心,但凡有识之士,也不认为此人能够成事..,
听他这么说,苟政玩味道:“依柳老先生所言,那目前追随冉魏的几十万关东士民,都是有眼无珠丶见识昏之辈?”
柳耆禀道:“纵然有识,空乏其力,却也无奈!彼等人在关东,家在关东,
又受冉魏兵威所,又岂能轻易走脱?便是走脱,又投何处?”
说着,柳耆似乎是想起自己当时紧张而危险的逃亡之旅,老脸上尽是后怕的表情,曦嘘道:“若非老朽有长子柳之接应,也不敢大胆西归::::
“看来柳长史与老先生之间,此前联系不浅啊!”苟政两眼微眯,幽幽道。
感受到苟政语气的变化,柳耆老眼微变,反应过来,似乎犯了忌讳,他也没想到苟政如此敏感。脑子快速转动,寻求着弥补办法,眼神一闪动,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拜呈苟政,道:“明公,老朽西来,别无长物,只略备薄礼,恭请明公审鉴!”
“哦?”苟政眉毛一挑:“是何物!”
柳耆将东西交给侍者呈上,嘴上解释着:“这一包东西,是一些关东朝制丶
籍册,中州州郡地理丶人情丶氏族记录,还有一些老朽在邺城的见闻,老朽加以总结,汇编成书,另有几张关东州郡舆图,但愿对明公有些用处
柳耆叙说间,苟政已经对那些图册翻看起来,很快就变得眉开眼笑起来,拿着柳耆记录的一本《氏族志》,笑眯眯地看着他,以前所未有的热情,亲切道:“于孤而言,恐怕没有比这些图册更贵重的礼物了!”
见状,柳耆淡淡一笑,露出少许矜持的老谋深算的表情。
又翻看一阵,苟政难免见猎心喜,但很快收敛,命人将东西收下的同时,上下打量着这个始终透着狐狸气息的老儿,慢吞吞道:
“老先生此番来见,甜言蜜语,又携厚礼,当有所求才是!”
听此言,柳耆起身,郑重拜道:“明公明鉴,老朽已然行将就木,别无他求,只盼在长安能有一落脚之处,愿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识英雄明主,成就大事!”
对他这话,苟政是半个字都不信,略作琢磨,苟政面无表情地说道:“柳老先生当知,去岁孤与柳氏之间,可发生了一次莫大的不愉快,柳氏堡为我所破,
族部为我所虏,财货为我所取。我可听说,有不少柳氏子弟,为此感到羞辱与怨恨!”
听此言,柳耆立刻直起身,大方地表示道:“此事,老朽有耳闻,是那不肖二子,不识明主,狂妄作对,乃至其祸,并不无辜。
西来长安之前,老朽已然布告柳氏族人,敢对明公衔怨者,悉数逐出柳氏宗族。至于些许财货,就当柳氏赎罪,贡献明公,以成大事!”
柳耆言罢,苟政叹道:“老先生若年轻三十岁,必是河东豪杰之首!”
“若说请求,老朽的确有一不情之请::..”感慨间,柳耆又陪着笑说道,
目光则警向旁边,垂首跪于案后,始终未发一言的柳苏,柳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