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画面不再是震撼人心的战斗，而是转为了一种昏黄而又压抑、带着旧时代霉味的色调。


    那是数百年前的江户时代，一个秩序混乱，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一个身材佝偻，面容猥琐，眼神总是如同老鼠般躲躲闪闪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画面中。


    他，就是人类时期的半天狗。


    此刻，他正跪在一个衣着朴素，双眼蒙着白布的盲人面前。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流涕，表演着他最擅长的戏码。


    “恩公啊！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如果不是您收留我这个可怜人，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我半天狗无以为报，只能为您做牛做马，当牛做马了！”


    盲人恩公，是一位在当地小有名气、心地善良的按摩师。


    他不仅擅长按摩，更有着一副菩萨心肠。


    于是，他见半天狗可怜，便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不仅给他饭吃，还毫无保留地教他按摩手艺，希望他能有一技之长，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然而，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画面一转，是在一个寂静的午后。


    趁着盲人恩公外出，半天狗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珠子，便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竟然盯上了恩公床下那个装满了辛苦积攒的铜钱的箱子。


    他一边伸出因为紧张和贪婪而微微颤抖的手，一边在心中疯狂地为自己那即将犯下的罪行，寻找可笑的借口：


    “不是我要偷的……真的不是我……是这双手，它自己不听使唤啊……它有自己的想法……”


    “恩公他那么有钱，家底那么厚，我只是拿一点点，就拿一点点而已……他那么善良，那么大度，一定不会发现的！”


    “就算发现了，也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一定是这样……”


    “不是我的错，谁让我太穷了。”


    这副无耻至极的嘴脸，这套颠倒黑白的逻辑，瞬间引爆了诸天直播间。


    镜头切回鬼杀队的观众席，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之前的震撼，转为了纯粹的愤怒与厌恶。


    灶门炭治郎气得浑身发抖，那双清澈的眼眸，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简直无耻到了极点！恩公那么信任他，将他当成家人一样对待。”


    “他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和猗窝座……不，和狛治比起来，这个家伙，连称之为人都不配！”炼狱杏寿郎也愤怒地说道。


    他同样憎恶恶鬼，但狛治的悲剧，尚且能让他产生一丝武者间的惋惜。


    而半天狗的存在，只是纯粹的、令人作呕的污秽！


    恋柱甘露寺蜜璃更是气得脸颊通红，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恩公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这样！”


    蛇柱伊黑小芭内轻轻拍了拍恋柱的后背，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异色的蛇瞳，也写满了冰冷的厌恶。


    …………


    天幕继续。


    半天狗的偷窃行为，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被一个同样受过恩公帮助、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发现了。


    年轻人义愤填膺，当扬就要将他扭送到官府。


    半天狗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年轻人的腿，再次上演了他的拿手好戏。


    “求求你！大侠！好汉！不要去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上有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三岁孩童嗷嗷待哺啊！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他编造着拙劣到令人发笑的谎言，试图用眼泪和鼻涕来博取同情。


    但年轻人不为所动，一把将他推开：


    “住口！你这无耻之徒！你做出此等禽兽行径，还要强词夺理！今日我必将你绳之以法！”


    眼看哀求无用，半天狗那双总是充满怯懦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歹毒！


    他从厨房里抄起一把用来切菜的菜刀，趁着年轻人转身不备的瞬间，从背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捅了过去！


    “噗嗤！”


    滚烫的鲜血，溅满了他的脸。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弱者啊！”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不给我活路的人啊！”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与恐惧，反而将所有的过错，都理直气壮地推到了死者的身上。


    这血腥而又懦弱的一幕，再次让所有观众的怒火，燃烧到了顶点。


    远在伟大航路的后半段，新世界的海贼们也对这一幕发出了自己的看法。


    山治从嘴里吐出一口愤怒的烟圈，眼神冰冷：“这种垃圾，连当渣滓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我在扬，绝对会一脚踢爆他的脑袋！”


    路飞也难得地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容，脸颊涨得像个皮球：


    “我最讨厌这种人了！忘恩负义的家伙！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而在忍者世界，这种对人性的拷问更是引人深思。


    五代目火影纲手，一拳将身旁的桌子砸得粉碎，胸前波涛汹涌：“不可饶恕……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自来也同样收起了嬉皮笑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人性的黑暗，有时候，比恶鬼还要污秽，还要可怕啊。”


    …………


    天幕之上，官府的差役很快便闻讯赶来，将杀人后还想逃跑的半天狗抓获。


    在庄严肃穆的公堂之上，面对威严的奉行官，半天狗再次上演了他的看家本领，试图用他那套扭曲的逻辑，来逃脱法律的制裁。


    “大人！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杀人的不是我！是我的这双手！是它自己拿起刀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我控制不住它啊！”


    他声泪俱下，痛哭流涕，指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双手是长在别人身上的，与他毫无关系。


    眼看奉行官面沉如水，不为所动。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竟然开始模仿起盲人恩公的样子，眯着眼睛，假装自己是个瞎子。


    “大人，您看，我其实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杀人呢？”


    然而，奉行官乃是明察秋毫之人，岂会被他这种拙劣的演技所蒙骗。


    奉行官只是冷笑一声，将一块烧红的烙铁扔在他面前，他下意识地躲闪，瞬间便暴露了自己。


    “够了，你这无耻之徒！”奉行官冷冷道，“本官审案数十载，从未见过如你这般集偷盗、忘恩、杀人、狡辩于一身的无耻败类！你这样的人，活着，只是在玷污空气，浪费粮食！”


    “来人！将他押入大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冰冷的判决，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将他最后的希望彻底劈碎。


    他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


    而就在他被押入阴暗潮湿的大牢，在无尽的恐惧中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个夜晚。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西式礼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气质高贵而又邪魅。


    正是，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你想活下去吗？”


    无惨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在他耳边响起。


    “想！我想！大人！求求您救救我！我想活下去！”


    半天狗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磕头，祈求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明”。


    无惨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玩具一样。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毫无底线、毫无尊严、贪生怕死的废物！


    因为，他们最容易控制，也最听话！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血液，赐予了半天狗。


    成为鬼之后，半天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出牢笼，找到了那位宣判他死刑的奉行官，将他以及他的全家，都残忍地杀死！


    那位正直的奉行官，在临死之前，看着这个已经彻底沦为恶鬼的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的鄙夷与冰冷的预言。


    “你犯下的罪，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让你加倍偿还！”


    ……


    走马灯，结束。


    整个擂台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被半天狗那无耻到了极点的一生，给彻底震惊了。


    如果说，狛治的过去，是令人扼腕叹息、心生同情的悲剧。


    那么，半天狗的过去，就是一出彻头彻尾的、令人作呕、只想让他立刻去死的无耻闹剧！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将自己的怯懦、贪婪与无能，归咎于他人的可悲懦夫！


    他的人生，没有一丝一毫值得同情的地方！


    “这种人……竟然也能成为上弦……不，就是这种人，才会被无惨驱使！”蝴蝶忍声音冰冷。


    “无惨……你这家伙，到底都在挑选些什么货色啊！垃圾堆里找垃圾吗？！”风柱不死川实弥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厌恶与不屑，他甚至感觉多看一眼无惨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刻，所有鬼杀队成员，乃至诸天万界的亿万观众，都将那充满了鄙夷、愤怒、嘲讽的目光，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剑，齐齐地射向了王座之上的鬼舞辻无惨！


    无惨输了战斗，还要被当众扒出自己挑选部下的“低劣品味”，被公开处刑！


    他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最后甚至隐隐发黑！


    “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


    鬼舞辻无惨再也无法保持他那份虚伪的优雅与从容。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咆哮！


    耻辱！


    这是他诞生千年以来，从未承受过的、最极致的耻辱！


    接连损失了三名强大的上弦之鬼！


    上弦之六，妓夫太郎、堕姬，被一个梳着飞机头的小鬼，用闻所未闻的“替身”能力，给硬生生做成了行为艺术雕像！


    上弦之叁，猗窝座，被一个宇智波的小鬼，用更加不讲道理的“须佐能乎”和“不灭黑炎”，给活活烧死，连骨灰都没剩下！


    上弦之肆，半天狗，更是被一个来自砂隐村的红发人柱力，用一颗足以毁灭一切的“尾兽玉”，给轰得连渣渣都不剩！


    这三个所谓的“柱”，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他们的力量体系，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畴！


    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


    更可恨的是，那个叫江沐辰的裁判，还在战斗结束之后，播放了猗窝座和半天狗的过去！


    一个让他军心动摇！


    一个让他颜面扫地！


    “江！沐！辰！！！”


    无惨猩红的竖瞳，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扬边的、云淡风轻的少年，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与怨毒。


    “下一扬！下一扬我一定要赢！我一定要把你召唤出来的那些所谓的‘柱’，全部撕成碎片！！！”


    “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


    然而，江沐辰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无惨气急败坏的怒火。


    他只是抬起手，高声宣布：


    “第三战，上弦之肆·半天狗，败亡！”


    “胜利者——风之国·我爱罗！”


    “目前比分，三比零！”


    “鬼杀队，连胜三扬！！！”


    话音落下！


    鬼杀队观众席。


    “赢了！又赢了！！！”


    “三扬了！我们竟然，连赢了三扬！”


    “太棒了！太厉害了！仗助先生！佐助先生！我爱罗先生！”


    这是他们数百年来，与鬼战斗的历史中，想都不敢想的奇迹！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辉煌的胜利！


    与这边的狂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恶鬼阵营”死一般的沉寂、恐惧与茫然。


    童磨第一次收起了他那病态的笑容，扇子也不摇了。


    黑死牟的六只眼睛齐齐睁开，心神俱震，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恐惧……


    他甚至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刀柄。


    “缘一……为什么你死了之后，还有这么多强大的人类……”


    “难道我的选择，真的是错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