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 章 爱妃,你在想谁【22】
作品:《万人嫌的疯批男主?拿来吧你》 云溪扶着冰冷的宫墙,脚步虚浮,缓慢地挪向姜世安的御书房。
殿外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日光,有些刺眼。
他需要谈一谈。
那夜宫宴挡箭之后,姜世安眼中日益浓重的、如同实质粘稠岩浆般的偏执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就算姜世安认为自己是个自恋的人,他也认了。
他必须提醒他,他们之间只有君臣之间忠诚。
那些不该有的妄念,该收一收了。
沉重的雕花殿门并未关严,虚掩着一条缝隙。
云溪有些疑惑,平时这门不是关的很严实嘛。
但这不是重点,他要姜世安说的话才是重点。
温暖的烛光混合着淡淡的墨香与一丝清甜的糕点香气,从缝隙中流淌出来。
云溪脚步微顿,正欲抬手推门。
视线却已透过那道缝隙,毫无阻碍地撞了进去——
御案之后,姜世安一身玄色常服,端坐如松。
他并未执笔,也未看奏章,只是微微低着头。
而在御案之侧,立着一名女子。
一身水绿色的宫装,衬得身姿窈窕。
侧对着门口,露出温婉灵动的半边脸庞,肌肤胜雪,杏眼含春。
她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纤纤素手正从身旁侍女捧着的青瓷碟中,拈起一块做得极其精巧、形似芙蓉花的糕点。
那女子眼波流转,带着三分羞怯七分倾慕,将那块芙蓉酥轻轻递向御案后的姜世安。
声音娇柔得如同出谷黄莺:“殿下,这是臣女亲手做的,您尝尝?”
姜世安并未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只拈着糕点、如同玉雕般的手上,又缓缓上移,落在那女子含羞带怯的脸上。
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云溪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
反正跟看他不太一样,是审视,是兴味,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取悦的餍足。
难道这才是姜世安真正喜欢一个人时的眼神吗?
那晚姜世安纯粹的笑容浮现在他脑海中,云溪心软了。
虽然这个认知与他的认知有些相悖,但由于云溪对人性的把控还不太精准。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感知错了,相信是自感知错了,也不相信姜世安真的会爱上他。
导致他又做了一个让今后后悔的决定。
他扶着门框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
心口那块从醒来后便一直沉甸甸压着的巨石,在这一刻,轰然落地。
姜世安一切反常的行为云溪都替他找好了理由。
那孔明灯下炽热得令人心惊的眼神,那病榻前偏执疯狂的凝视都是他自作多情的错觉。
都是他重伤昏迷下的神志不清!
他就说在这个时代,男风并不盛行。
姜世安怎么会突然喜欢男的,还喜欢他身份这么特别的男的。
姜世安他喜欢的,应该还是是这般温婉灵动、眼波含情的女子。
这才是正常的,这才是对的!
云溪越想越觉得对,都怪零号一直引导他,带偏他。
加上他大病一扬,心理防线脆弱。
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荒唐的释然感,伴随着轻松,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那一直紧绷的神经,对姜世安异常目光的警惕与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云溪甚至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
那笑容不再是以往的冰冷疏离。
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一种卸下重负的轻松与真诚的祝福。
琉璃般的眸子漾开清浅的笑意,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投入了阳光,折射出惊人的光华。
他不再犹豫,抬手轻轻推开了殿门。
吱呀——
殿内两人闻声同时转头。
“臣妾来得不巧,扰了殿下与这位姑娘的雅兴了。”
云溪的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目光温和地扫过那女子瞬间羞红的脸颊。
他步履从容地走入殿内,虽然依旧带着伤后的虚弱,仪态却无可挑剔。
他看向姜世安,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慈和”的、为君分忧的诚挚。
“此等佳人,温婉贤淑,心灵手巧,实乃良配。”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地望向姜世安,“殿下若心仪,择个吉日,纳入东宫便是。”
“臣妾身为太子妃,自当为殿下分忧,打理妥当。”
他微微向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平和,如同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殿下不必顾虑臣妾。”
“待大业功成之日,臣妾自当……功成身退,退位让贤。”
届时,定将这太子妃之位,完完整整地……交还给这位姑娘。
这句话云溪没说,毕竟有外人在,但姜世安却明白云溪想说什么。
退位让贤!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淬了剧毒的冰锥,裹挟着万载寒冰的冷意,狠狠凿进了姜世安的耳膜。
瞬间穿透了所有的伪装,直刺心脏最深处。
姜世安垂在御案下的手,猛地攥紧。
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响,那只被他无意识摩挲着的墨玉扳指。
在巨大的指力下,竟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温润的玉石表面,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他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那双骤然翻腾起滔天血海和毁灭风暴的眼睛。
那里面,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不被在乎和推开的剧痛。
是疯狂滋长的占有欲。
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
再抬起眼时,那双深眸已恢复了一片沉寂的幽暗,无波古井。
他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形成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完美的弧度。
“太子妃,”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丝毫波澜,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滑过冰面,“有心了。如此……为孤考量。”
他甚至还轻轻颔首,仿佛真的在赞许云溪的“贤德”。
云溪看着他平静的反应,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
果然是误会。
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那臣妾先行告退,殿下与这位姑娘慢用。” 他微微欠身,姿态优雅从容,转身便走,步履间甚至带着一丝伤后难得的轻快。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内外。
就在那门扉合拢的最后一瞬——
轰——哗啦啦——
那姑娘被吓了一跳,却被突然出现的暗卫死死捂住嘴巴。
“不想死就闭嘴。”姜五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警告。
女孩感受到身后的柔软和熟悉的淡香,得知桎梏住自己的一定是姜五,也不再挣扎。
乖乖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整张沉重的紫檀木御案被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猛地掀翻。
堆积如山的奏章、墨玉笔架、九龙镇纸、青玉砚台被狠狠扫飞出去。
噼里啪啦砸在光洁的金砖地面和殿柱上。
姜世安双目赤红如血,额角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毁天灭地的暴戾。
“退位让贤?”
“功成身退?”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仿佛要透过厚重的门板,将那个刚刚离开的身影彻底洞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从滴血的心尖上生生撕咬出来,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和疯狂。
“休想!”
“云溪……” 他低吼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扭曲,如同地狱恶鬼的诅咒,“你竟敢竟敢把孤推给别人?!”
“想逃?”
“做梦!!”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唯一还立着的蟠龙殿柱上。
坚硬的楠木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
指骨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滔天的怒火与疯狂的占有欲如同岩浆般在他血管里奔涌。
他眼中只剩下云溪转身离去时那释然的、带着祝福的笑容。
那笑容,比世间最毒的毒药更让他痛不欲生。
比千刀万剐更让他痛不欲生。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染血的手掌死死捂住剧痛的心脏。
赤红的双眼中翻涌着毁灭一切的偏执,一字一句,如同对着虚空立下最恶毒的誓言。
“锁起来……”
“孤要把你…锁在……”
“锁在…触手可及……”
“生生世世…休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