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 章 爱妃,你在想谁【13】

作品:《万人嫌的疯批男主?拿来吧你

    “三日后,宫中设宴。”


    低沉沙哑的嗓音蓦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


    那声音与眼中的情绪不符,只剩下惯有的、属于帝王的冰冷与不容置疑。


    姜世安不知何时已踱步上前,玄色衣袍的下摆停在了云溪身前三尺之处。


    他并未再看云溪的眼睛,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姜国年节,规制气象,与云国自不相同。”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云溪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微微垂首:“臣妾,明白。”


    “明白?” 姜世安低低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他终于将目光重新落回云溪身上,那双深眸已恢复了往日的幽深莫测。


    然而,那眼底深处,却沉淀着一种更加锐利的、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寒光。


    “孤的太子妃,”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针,“宴无好宴。歌舞升平之下,暗箭难防。”


    他微微倾身,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云溪完全笼罩。


    温热的、带着淡淡薄荷冷香的气息,猝不及防地拂过云溪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那低语,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裹挟着令人骨髓生寒的警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孤拭目以待。”


    “莫让孤……失望。”


    云溪并不理睬,只是睫毛颤了颤。


    待姜世安走后,云溪继续坐在未下完的棋局前。


    殿内,空气却骤然沉凝下来。


    云溪垂着眼睫,素白的手指正将棋枰上散落的黑白玉子一一拣回棋笥。


    棋子温润,触手微凉。


    晨光透过高窗,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出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琉璃眸中所有的情绪。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云溪发现的新的消遣方式。


    对云溪来说很有意思,比跟姜世安玩心眼子有意思的多。


    就在他拈起最后一枚白子时,一股极其强烈、如同实质的星星眼。


    001闪着光,大眼睛眨呀眨:【云溪,我觉得姜世安好像有点喜欢你诶】


    云溪无奈的笑着摇头:【你呀你,怎么会懂喜欢呢?我来这个世界又没给他好脸色又是敌对身份,还是个男子,一无所长。他怀疑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我啊。】


    001听了立马咋呼,整张脸都皱到一起了:【谁说我不懂喜欢了,我懂的很!】


    【比如…比如我就很喜欢云溪,一直想跟着云溪,云溪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云溪眼角眉梢都挂上笑意:【你啊~】


    看着云溪被自己逗笑沾沾自喜,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哪里还记得自己要说的事情。


    冬日的白昼短得吝啬。不过申时末刻,铅灰色的云层已沉沉压向皇城,将最后一点天光吞噬殆尽。


    东宫寝殿内,炭盆里的银丝炭早已燃尽,只余下盆底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的余烬。


    窗边紫檀木棋枰上,黑白玉子纵横交错,凝固成一片未分胜负的残局。


    棋子表面已凝了一层薄薄的、肉眼难辨的霜气,触手冰凉刺骨。


    云溪独坐枰前。


    他依旧穿着那身素色常服,墨发未绾,几缕碎发垂落额前。


    一只手肘支在冰冷的枰沿,掌心托着微偏的侧颊,另一只手还虚虚地拈着一枚黑玉棋子,悬在棋盘上方。


    然而,那支撑着侧颊的手,终究抵不过连日殚精竭虑的疲惫和殿内蚀骨的寒意。


    指尖微微一松,无力地滑落下来。


    失去了支撑的头颅,轻轻地向前一倾,额角便抵在了冰凉坚硬的紫檀木棋枰边缘。


    浓密如鸦羽的长睫,终于缓缓垂下,覆盖了那双总是蕴藏着冰雪与谋算的琉璃目。


    呼吸变得清浅而均匀,如同初雪后停歇在枯枝上的蝶翼,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


    “吱呀——”


    一声轻得几不可闻的摩擦声。


    沉重的殿门,竟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通传,没有脚步声。


    一道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如同融入殿内阴影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雪声。


    他没有立刻走近,只是静静地立在门内那片更深的阴影里。


    白日里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深沉难测的算计、甚至那偶尔流露的炽热目光,此刻尽数敛去。


    他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只是站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而来的影子。


    深邃的目光,穿透昏黄的烛光,沉沉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那个伏案沉睡的身影上。


    姜世安的眸光倏的柔下来,不再冰冷、审视。


    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翻涌起连主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暗流。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近乎贪婪的描摹。


    在一边自己跟自己玩的001倏的瞪大了眼睛,却极力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叫出来。


    姜世安就是喜欢云溪!


    这个狗币的眼神都跟陆鹤眠大差不差,他就说自己没看错吧,云溪还不相信自己。


    昏黄摇曳的烛光落在云溪瓷白的脸上,勾勒出异常柔和的、毫无防备的轮廓。


    平日里那份拒人千里的清冷孤绝,此刻被沉睡的宁静所取代,显出一种近乎易碎的纯净。


    倒是比醒着的时候乖巧听话太多。


    他的视线,如同无形的笔触,缓慢而仔细地勾勒过沉睡之人的每一寸轮廓。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风雪的呜咽,和炭盆余烬偶尔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噼啪”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殿内只有那清浅的呼吸声,和炭盆余烬的噼啪声。


    姜世安极其缓慢地,解开了自己肩上那件厚重华贵的墨狐皮大氅。


    玄色的锦缎衬里,边缘滚着浓密油亮的黑色狐毛。


    这是北境贡品,千金难求,最能抵御严寒。


    他微微俯身,展开手中那件带着暖意和淡淡龙涎香气的墨狐大氅。


    动作极其小心,宽大的氅衣如同展开的羽翼,带着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轻轻地、稳稳地覆在了云溪单薄的肩头和脊背上。


    浓密的狐毛边缘,堪堪挨着云溪垂落在棋枰上的几缕墨发。


    他指尖微动,那只曾握刀杀人、也曾扼住对方咽喉的手。


    竟在昏暗中悬停在云溪微凉的脸颊上方,咫尺之遥。


    烛光跳跃,映着他深邃的眼底,那翻涌的情绪几乎要破冰而出。


    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想要触碰那片在沉睡中显得格外脆弱的瓷白。


    然而,只是悬停了一瞬。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终究没有落下。


    他缓缓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


    最后深深地、无声地看了一眼沉睡中毫无知觉的人,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幽暗。


    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他转身,如同来时一样,玄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殿内的阴影,走向紧闭的殿门。


    “咔哒。”


    极其轻微的机括咬合声。


    殿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冷风裹挟着雪沫瞬间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


    那道玄色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的风雪之中。


    殿门重新合拢,将呼啸的风雪隔绝在外。


    寝殿内,重归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