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口！”余皎皎怎么挣扎，都不管用。


    余皎皎疼的额头冒汗，刚才检查昏迷的男子是否还有呼吸，一不留神，猛然被对方一口咬住。自己被男人咬住的手臂已经渗血，抄起石头，朝他咚的一声砸下去。


    “我好心救你，你怎么咬人？你属赖头王八的？！”余皎皎被气到了，甩开男人，就要走。


    “求你，别走……”那人蹙眉万分痛苦地松口。


    她惊魂未定，被吓到，也顾不上救人，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孤寂荒岛，寸草不生，岸边礁石像狼牙锋利，划破她的裙子。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的小破船。


    那个一身锦袍华衣的男子，无声地躺在黑云滚滚的天地之下，乱发遮住眉眼，隐约可见额角流血，嘴唇干裂，昏死过去，不知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后悔极了，刚才就不该过去救他。


    余皎皎原本盘算，今天出海能捞一条大鱼，多赚些钱。


    路过一个荒岛，碰巧看见有“大鱼”被海浪冲到岸边，果然风浪越大鱼越贵！她一时高兴地忘乎所以，撑船靠近，才发现竟是个人！


    眼见他昏迷不醒，身旁有几块有烧焦痕迹的浮木，似是船上的甲板，估计是遭遇海难，又被海浪拍到岸上的可怜人。


    本来好心想救他，结果被狠狠咬了手臂，男人竟疯了似得喝她的血。


    余皎皎惊出一身冷汗，冷静下来，又心软了，那男人应该几天几夜滴水未进，刚才饿昏产生幻觉，才把她当做食物。


    余皎皎左臂伤口模糊血肉，泛起隐隐鱼鳞状银光，她麻利撕下一块裙子，包扎伤口。


    那厮咬人真狠，余皎皎愤愤地咒骂。


    她们鲛人最怕疼了。


    海浪无情拍打礁石，汹涌起伏似乎要把一切吞没。她的船如一片枯叶随波逐流，在海浪中左右摇摆。


    就这么见死不救？


    余皎皎狠狠心，撑起船桨，决定趁风暴来之前赶快离开荒岛。


    “姑娘，救救我……”


    船随波飘摇，男人的呼喊，在身后越来越远。


    方才恰好摸到男人胸前有一包金银，余皎皎起了顺手牵羊的心思，惦记上那一笔不菲的钱财。那人若死了，不拿也浪费。


    做贼心虚，心中忐忑，望了一眼，远处那人还躺在礁石上，生死未明。


    余皎皎纠结了一会，还是折回，把鱼扔在他脸上。给他留条鱼，至少饿不死他。


    “是生是死，都是你的造化。”


    余皎皎摸光男子身上所有值钱的金银，狠心拿走了他脖子上的玉佩和被水泡烂的银票，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算仁至义尽，她泥菩萨过江，不想招惹麻烦。


    岸边有个小渔村，名唤回望乡。狭长海岸一直延伸到海中，像伸出手迎出海归来的人，看到灯火，出海的船就回到家了。


    大雨滂沱，撕破黑夜的闪电夹着骤风刮过，村落家家户户紧闭，离海岸最近的一户茅草屋，承受暴雨倾盆，一盏油灯，火苗颤颤巍巍摇晃。


    屋内，余皎皎拿盆接雨，隐约听到院门咚咚地响，拴住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察觉不对，吹熄灯，顺手拿起擀面杖躲在门后。


    这么晚，下着大雨，究竟是什么人？


    “有人在吗？”年轻男子的声音，虚弱的求救，“我身上没带银钱，等我日后必会报答。”


    无渊筋疲力尽，游到岸上。本想进山林躲避追杀，可他额头有伤，大雨让他发起高烧，只能进村，寻一户人家养伤。等伤好了，再做打算。


    世道不太平，海寇肆虐，妖魔横行。轰隆一声炸雷，闪电像锋利的剪刀，把黑影刻在窗户上，余皎皎看清了他的轮廓。


    躲在暗中，余皎皎想若是恶人，先先给他一闷棍，月黑风高，他们也不一定能轻易捉住她，只要能顺利逃脱，就一头扎进海里去，保命要紧。


    犹豫再三，打开门。趁其不备，恶狠狠地用擀面杖抡下，男子虚弱地抬手，护住渗血的额头。


    余皎皎一惊，暴雨中站着的，正是荒岛那个人！


    他找上门了！


    余皎皎心中骇然，吓得面色发白，嘴唇直哆嗦，软脚虾一般跌坐地上，她拿了他的东西，莫不是他来寻仇？


    “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岛上见死不救，谋财害命，今晚怕是逃不掉了。


    一阵惊雷，在头顶轰然炸响，像是要替天行道劈了她。


    无渊见屋内是个胆小的姑娘，也放下戒心，想进屋躲雨，养伤。


    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嘴唇发白，高大的身躯，如玉山将崩，勉强扶住门框，高烧眩晕，让他快支撑不住。


    “求姑娘救我。”


    余皎皎正想趁机溜，一听，他似乎没认出她。余皎皎心起侥幸，故作镇定地起身。又怀疑，怎地偏偏又寻上她，该不会装的，该不会想伺机拿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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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再要了她的小命？


    “我去给你煮碗饺子，衣服你换上。”翻出一身旧衣，端火盆让他烤火取暖。


    “多谢姑娘，打扰了。”无渊迟迟不肯换衣服。


    余皎皎收拾完，披蓑衣，去隔壁柴房，烧火做饭。关门转身一撇眼，男子解衣扣的手，动作停顿下来，意识到她在窥视他的一举一动，防备警觉，听门外的声音。


    余皎皎关门，暗暗抱怨：这人实在麻烦。


    为了隐藏鲛人身份，掩人耳目，她躲藏在渔村。当年，捉妖人为鲛珠屠了鲛人全族，偏偏她逃上岸。


    可是，岸上又何曾是桃源？经年乱世，海寇经常打家劫舍。暂且收留一晚，明早就撵他走。


    门外，余皎皎端着饺子，碗底灼热烫手指，烫得快端不住，另一只欲推门的手却停下，她透过窗户纸，隐约窥见男子撑着额头坐在桌边。


    这画面美得不觉看愣，怔怔地立在原地。


    油灯微弱的灯火下，收拾干净的男子，一侧脸映着暖橘色的柔光，高挺的鼻梁另一侧，瘦削的脸颊隐在飘摇不稳的黑暗中。额头伤口渗血，轻微脱水干裂的嘴唇和胡茬，通的粗布麻衣被他称得很好看，就像一块极品的羊脂白玉瑕不掩瑜。


    干净的眼眸，横眉入鬓，白洁的脸庞，灰白色的旧布衣，墨色缎子一样微湿的头发散披着，如一幅水墨画肆意流淌，只不过眉头紧锁，杯弓蛇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不安稳。


    余皎皎在门缝偷偷看，风雨雷鸣仿佛一瞬消失，压不住胸腔里怦然的心跳声。她端详着他，用目光描画他的轮廓，看一眼又不吃亏，何况他又不知道。


    隔着一道门，她站在雨中，他在屋里等。


    糟了！玉佩和银票还藏在衣柜里。


    刚才一时情急，忘了这茬。


    余皎皎忍不住跺脚，哎！这可是偷窃的脏物，物主就在她屋里。万一被他发现，不仅要物归原主，若他撞破，发现她是个谋财害命的，若是揪她去报官，她鲛人身份不就泄露，恐怕这个家她也待不得了。


    得想个办法，把玉佩和银票先拿出来，得换个地方藏好。


    余皎皎左思右想，计上心来。刚才，那男人好像很讨厌别人盯着他换衣服，不妨戏弄他一番，趁他不注意，便将东西拿出来。


    眼珠一转，她腆着谄媚的笑容，进了屋。


    “公子，久等了吧，柴火湿了不容易点着，现包的饺子，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