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只要自由

作品:《宫女好孕圣体,绝嗣帝王太缠人

    从鹿苑回来后,昭衡帝明显察觉到水仙情绪的异常。


    他有些不安。


    于是第二日,他特意安排了一场惊喜。


    “仙儿,朕带你去个地方。”


    晨起后,昭衡帝没有直接离开帐篷,而是等她起床,牵起她的手,朝猎场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林,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被清出来的空地,不大。


    四周有侍卫远远守着,确保不会有野兽闯入。


    空地的中央立着几个箭靶,边缘处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里头摆着软榻、炭火。


    “这是……”


    水仙怔了怔。


    “朕教你射箭。”


    昭衡帝眼中闪着少年感的光芒,他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弓。


    那不是军中用的硬弓,而是特制的轻弓,弓身小巧,装饰着银色的花纹。


    显然,是为女子准备的。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


    手臂从她身侧绕过,握着她的手搭在弓弦上。


    “放松。”他低声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永宁,“看准靶心……对,就这样……”


    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拉开弓弦。


    弓弦绷紧时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清晰。


    水仙看着远处的箭靶,靶心鲜红,在雪地里格外刺目。


    “放。”


    他的声音落下的瞬间,她松开了手指。


    箭矢离弦,破空而去。


    “嗖!”


    箭尖擦过靶子的边缘,斜斜**后面的雪地里。


    没中靶心。


    但昭衡帝却笑了,笑得眉眼舒展,比他自己射中了红心还高兴:“好!仙儿好身手!”


    他松开她,快步走过去,亲自拔下那支箭,又仔细检查了箭尖,这才走回来。


    “第一次就能碰到靶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朕当年学射箭时,第一箭直接射到了树上。”


    水仙看着他眼中的光,接过箭,轻声说:“是皇上教得好。”


    昭衡帝笑意更深,又环住她:“再来!这次朕教你瞄准!”


    一个上午,他们就在这片空地上。


    他一遍遍教她拉弓、瞄准、放箭。


    她其实学得很快,第三箭就射中了靶子,第五箭已经能稳定上靶。


    可他似乎乐此不疲,总是找各种理由继续教她。


    调整姿势、修正角度,一直将她圈在怀里。


    午膳是在棚子里用的。


    御厨送了烤鹿肉来。


    不是他们亲手烤的,是厨子烤好了,切成薄片,装在暖盅里送来。


    肉烤得恰到好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昭衡帝亲自剔骨,用银箸夹起最嫩的部分,递到她唇边。


    “尝尝。”


    他眼中满是期待,“这是今早猎到的,很新鲜。”


    水仙张口,借着昭衡帝的手吃了。


    肉汁在舌尖化开,确实鲜嫩。


    “好吃吗?”


    他问。


    她点头。


    昭衡帝笑了,又夹了一块,继续喂她。


    自己反倒没吃几口,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她吃,偶尔为她擦擦嘴角,或者递上温热的奶茶。


    棚外是冰天雪地,棚内却温暖如春。


    炭火噼啪作响,肉香混着松木的清气,交织成一种令人恍惚的温馨。


    她该知足的。


    她知道的。


    可是……


    “仙儿?”


    昭衡帝察觉到她走神,轻声唤她。


    水仙回过神,抬眸看他。


    昭衡帝望着她,忽然道:“等孩子出生,天气暖和了,朕带你去江南。”


    “不带仪仗,不惊动地方,就咱们俩。”


    “像寻常夫妻那样,租条画舫,顺着运河慢慢走。朕连路线都规划好了,你想在哪里停就在哪里停,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说得认真,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水仙静静听着。


    良久,她才轻声问:


    “皇上说带臣妾去江南……是微服私访,还是皇家南巡?”


    “皇上说,要带臣妾去江南,像寻常夫妻那样游山玩水。”


    昭衡帝笑了:“嗯,朕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


    “可是皇上。”


    水仙缓缓打断他,“我们不是寻常夫妻。”


    昭衡帝笑容微敛:“仙儿……”


    “皇上就算穿上布衣


    ,扮作富商,身后也有暗卫随行,所到之处仍有地方官暗中接驾。


    昭衡帝脸色变了,他不明白为何水仙忽然发难。


    其实水仙也不知道,或许是有孕的缘故,或许是这段时间一件件事的累积,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仙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沉了下来,“朕尽力给你最好的


    “臣妾知道。


    水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皇上给了臣妾皇后尊荣……给了臣妾一切,除了自由。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却重重砸在昭衡帝心上。


    他盯着她,像第一次认识她。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发哑:“你要自由?这宫里哪里拘着你了?女官学堂,朕都让你参与


    “可臣妾还是出不了这座皇城!


    水仙第一次提高了声音。


    她的眼中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臣妾去江南,是皇上‘带’臣妾去臣妾做任何事,都是皇上‘允许’臣妾做。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终于滑落:


    “臣妾就像鹿苑里那些鹿.活动范围再大,也还是在围栏里!


    “你将自己比作被圈养的鹿?!


    昭衡帝震怒,低沉的声音隐隐发冷。


    “皇后,朕对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


    “朕连选秀都为你废了,六宫都为你散了,这后宫只你一人!


    他握住她双肩,眼中是翻涌的痛楚和不解。


    “朕把心都掏给你了,你还要朕怎样!


    水仙仰头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她的眼神却清醒地残忍。


    “臣妾想要……有一天能自己决定去哪里、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昭衡帝浑身一震。


    他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良久,他才开口:“朕是皇帝!


    帐篷内死寂。


    只有炭火噼啪的声响,和两人偏重的呼吸。


    水仙缓缓跪了下来。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最恭敬的姿势,俯身,额头触地。


    然后,她说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底很久,却从未敢说出口的话。


    “臣妾恳请皇上……


    待此胎生产后,准臣妾自请离宫。


    昭衡帝后退了一步。


    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击中,他踉跄着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案几。


    桌上的茶盏晃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眼中从最初的震惊,到愤怒……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空洞。


    “……你说什么?


    水仙抬起头。


    “臣妾想离开皇宫。不要尊荣,只要自由。


    昭衡帝笑了。


    他看着她,像在看一个笑话:


    “水仙,朕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走?


    水仙闭上眼睛,泪水又滑下来,再次睁开眼,看着他,眼中是一片死寂的清明。


    “臣妾就像皇上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笼子再华丽,食物再精美……也改变不了这是笼子的事实。


    昭衡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水仙以为他会发怒,会像上次那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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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没有。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好……好。


    他连说两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朕明白了。


    说完,他迈步,朝外面走去。


    就在水仙即将看不到他的背影时,他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皇后身子重,好好休息。


    他顿了顿,补上最后一句:


    “明日……回宫。


    ——


    昭衡帝没有在行宫过夜。


    他离开后,直接去了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色里。


    冯顺祥闻讯赶来时,只看见帝王远去的背影,在雪地里疾驰,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召集侍卫,匆匆追了上去。


    可昭衡帝的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又是在盛怒之下疾驰,哪里追得上?


    冯顺祥带着人在雪夜里追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失去了帝王的踪迹。


    他跪在雪地里,老泪纵横,只能祈祷皇上平安。


    而帐篷里,水仙依旧跪在地上。


    在银珠的上前搀扶下,她缓缓起身


    。


    腿已经跪麻了,小腹也有些不适。


    是刚才情绪太过激动,动了胎气。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来。


    她知道的。


    她伤了他,伤得很深。


    可是……


    水仙抬起头,望向头上那轮清冷的月亮。


    可是她不后悔。


    若继续留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她迟早会疯的。


    就像鹿苑里那些鹿。


    看起来温顺安逸,可眼底深处,早已是一片死寂。


    她不想变成那样。


    哪怕离开的代价,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她也必须走。


    ——


    翌日,帝后不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猎场。


    那些昨日还被昭衡帝雷霆手段震慑的世家,又开始蠢蠢欲动。


    几个贵女聚在暖阁里,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窃喜:


    “听说了吗?昨夜皇上独自策马回京了,把皇后一个人丢在行宫!”


    “看来皇后是真的失宠了?咱们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就是就是,皇后怀着身子还能把皇上气走,可见是个不懂事的。等皇上新鲜劲儿过了,还不是要选新人入宫?”


    她们说得兴起,眼中闪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入宫为妃,宠冠六宫的未来。


    而与她们一墙之隔的驿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几位准备参加今年女官选拔的小姐,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返京备考。


    听到隔壁的议论,其中一个青衣女子冷笑一声。


    “还在做妃嫔梦呢?没听京城传来的消息吗?今年女官选拔名额扩了三倍,各地女子学堂都在兴建。有本事去考个女官,凭自己本事挣前程,不比在后宫勾心斗角强?”


    另一个蓝衣女子接话,语气中满是骄傲:


    “我姑姑在户部任司计女官,上月回家时说,如今女子能有第二条路走,全赖皇后娘娘推行新政。咱们考上女官,才是真正光宗耀祖,为家族争光。”


    她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


    像一股清流,在这猎场里,静静流淌。


    回宫的马车上,水仙独自坐着。


    昭衡帝没有和她同乘。


    他昨夜独自回京,此刻恐怕早已在乾清宫了。


    马车颠簸,车外风声呼啸。


    水仙掀开车帘,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皇宫城墙。


    那巍峨的九重宫阙,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将她重新吞没。


    自由,她何时才能有。


    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