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往事随风

作品:《殿下今天也在装失忆

    谢怀神色一慌,红着脸大声道:“怎么会,你和他没了关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自然是乐意的!”


    闫凝终于能摆脱魏楚之,那岂不是表明他的机会更多了。谢怀高兴地合不拢嘴,只管抱着荷叶鸡傻笑。


    他抬眸正对上闫凝打量视线,双眸羞怯地直乱飘,就是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姐姐早些歇息,我给姜老先生送荷叶鸡去。”


    少年如阵风似吹过,闫凝自他离开后噗嗤一笑,心里腹诽着,她竟不晓得谢怀还是如此爱害羞的性格。


    抱着半只荷叶鸡,闫凝低头,笑意在唇边绽放出个上扬幅度,述说着今夜并非是个难熬的夜。


    她不知,是爱意让人变得胆怯。


    是夜,明月高悬挂树梢,叶县令依照诺言,安排松篱进府衙做个看马厩的奴役。


    他刚结束差事踏入府衙后宅,就看见女儿身边的侍女等候已久,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侍女行礼,漫不经心地捋着袖口盘问:“小姐可是认错了?”


    侍女颔首,低着眉眼不敢去看他,“小姐打心里反思自己的错误,人都消瘦许多,此番便想请老爷移步后院,她想当面给您认错。”


    叶县令宽袖一挥,神色倨傲起来,“哼,她还算知晓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言语毕,长腿一迈拐弯去了叶葵居住的后院方向。


    夜风习习,芬芳四溢。叶县令解决掉闫凝这个害群之马,心底正得意着,走路脚步都带着几分轻快。


    所以在路上询问起白日里叶葵动向时,他没过多思虑侍女支支吾吾的状态有何不妥。


    到了叶葵闺房门外,侍女打开屋门时,他甫一看见自家女儿坐在桌子前,一身素白衣物,手里把玩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


    又观她精神萎靡,形容枯槁面露沧桑之色,他眉头不由狠狠地蹙起,“不过让你在房中消停一日,竟让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怪后宅没个能约束你的长辈,叫你越发不懂规矩。”


    叶县令见她这样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便来气,没忍住脾气多训斥一句,他侧目正要质问侍女,人怎么弄成这样时,叶葵的声音悠悠传来。


    叶葵失魂落魄神色戚戚然地苦笑,看出父亲意图眸色一凝,“她就是下人,能知道什么,滚下去吧。”


    眼看室内气氛不对,她这番话让站立不安的侍女如蒙大赦,连忙恭敬行礼后退出屋内。


    “父亲说家里没能管得住我的长辈,可又纵得后院几位姨娘日日拈酸吃醋,每次还都闹到我的头上来,我喜爱出门躲清闲也不行。”叶葵绷着唇良久,一直焦躁不安地抚摸着那娃娃。


    叶县令冷嗤一声,“方才丫鬟说你有心悔改,我瞧着你不仅没有悔改,是想直接气死我。”


    叶葵摸着娃娃的手一顿,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坐正身体看向自己的父亲,“她没说错,女儿有心想认错,只是,还有个问题没得到答复,还望父亲解答。”


    直到此时,叶县令才正面看到叶葵面容,他眸子猛然紧缩,目光触及到她泛红的眼圈,哭到红肿的双眸黯然神伤。


    他想训斥女儿的话戛然而止,眸子里浮现出心疼色,他此刻面对正妻留下的唯一孩子,软了心肠。


    叶县令走到桌子旁的椅子边坐下,身上的气势陡然卸下,连带着声音都放软下来,正如平常父母一般和女儿秉烛夜谈,“你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他垂下眼睫,屋内的灯光温暖柔和,照在他身上宛如给他披上了一件温煦外壳,任谁也无法将这个心软的父亲和外界那雷厉风行的叶县令联想成一个人。


    叶葵双眼早已哭得干涩,肿成核桃似的双眸透着悲凉,“女儿只想知道城中山匪之事,可是魏楚之所为?”


    叶县令颓然孤寂的身形一颤,眼眸中闪烁着如鹰隼般锐利的光芒,“这事儿你是哪里听到的?”


    他明令禁止过不许讨论魏楚之,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嚼舌根嚼到主子面前。


    可一见他阴沉脸色,叶葵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的心顷刻沉入谷底,痛苦万分地紧闭双眼,一声悲戚哭腔溢出喉咙:“居然……真的是这样。”


    她到底爱上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叶县令暴跳如雷地从座椅上起身,“来人,去查,到底是哪个奴才不想活了,竟然敢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逮着人立刻把他拖下去挨板子!”


    叶葵整个人仿佛变化成了悬崖边上纤弱小花,好似风一吹她便会摇摇欲坠的跌入深渊,全身上下散发着灰败之状。


    可叶县令并未注意到她的变化,满心满眼都是对魏楚之引山匪进城之事暴露的慌乱。


    他便是明白此事一旦暴露,到时候可并非他随便几句话就糊弄过去的。魏楚之一个举人,胆敢在他治安下勾结山匪,可见他不只是御下不严,说不定还会被判个通匪名头。


    这样的结果让叶县令不由惊得身子一抖,目光转向叶葵时,眼里哪儿还有什么温情慈爱,“葵儿,我不知你是在哪儿听到的这些谣言,为父只希望你把这些都能给咽进肚子里。”


    叶葵身子晃了晃,闭合的双眸不愿睁开,对他的警告如同只字未闻。


    叶县令心底正着急,顾不得去辨别她的情绪,他招手唤来门外侍女,“你继续伺候在小姐身边,莫要让她随意进出。”


    他不能放任叶葵随便出府,依照女儿品行,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这些事情宣扬出去。


    一旦想到此种情况,他就觉得那一直悬在自己头顶上铡刀,会立刻不由分说斩断他的脑袋。


    叶县令匆匆忙忙地大跨步出了房门,急着叫来衙役同自己去城门点兵。


    他得弄清楚魏楚之一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传开。这般想着,便觉脑袋一阵疼痛,谁会知道魏楚之看上去文质彬彬,内里竟是个胆大包天的蠢材。


    那山匪向来无恶不作,他胆敢与这些人为伍,要是他早先知道,断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矣。


    后院内,侍女端来一碗清汤素面,心疼地看着那灯下身影萧条的主子,“娘子,这素面不带荤腥,您好歹是吃点,本来就一日未用膳,如今老爷消了气,您又何必与自己较真呢?”


    叶葵留了半晌的泪,眼睛又疼又肿可这又怎能和她心底的伤痛相提并论,人受了伤,尚可用药治疗,心受了伤,那该怎么疗愈呢?


    她只顾抓住手里的娃娃,对侍女的劝告视若无睹。


    侍女看得心急,在屋内唠唠叨叨说了许久,不见她一个眼神。侍女定住脚步,看到那破破烂烂的棉布娃娃双眼冒狠光,她迅速上前一步,想要拉扯住娃娃,生怕是这东西魇住了主子心绪。


    不想,叶葵看似迟钝,侍女双手抓过来时,倒是敏锐地闪躲开,侍女一个不察,扑过来的身子撞到椅子上,一抬头,额头又磕在桌角上,“哎呦,我的脑袋。”


    见侍女头上磕出了血迹,叶葵愣怔住,眸光微晃,似有挣扎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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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侍女察觉出她的情况,忙继续佯装受伤,口中继续劝解道:“娘子,您就是心善,总是被人诓骗,您今日就不该去狱中见那闫凝,谁不知道她就是个滑不溜秋的泥鳅,她的话咱万万不能信。”


    不曾想,叶葵听到此话,握住娃娃的手更加用力。她毫无生气的脸上出现一抹厌恶之色,遂之将手中娃娃直直伸到燃烧的烛火上。


    这娃娃只是个普通棉布包裹外身,两颗圆黑珠子绣成的眼睛,连个嘴巴都没有的丑娃娃。


    火苗顺着娃娃燃烧到叶葵的指尖上,她仿佛感知不到一般,默然不语,瞳孔倒映出跳跃闪动的火光,眼底只有平静的快感。


    如同这般,就能够让火焰连带着她那些可笑的情愫,一同毁灭殆尽。


    “娘子!这好好的娃娃,您给它烧了干嘛呀?这不是您最爱的东西,平白烧了,日后哭着求着都没了。”侍女从地上蹦起来,她忙着去抓主子的手,心疼地扑打她身上的火焰。


    叶葵任由她夺取娃娃,灼痛的指尖微微颤抖。


    “本就是无用之物。”她喃喃低语着,眼眸空洞无神地望着破娃娃。


    “娘子胡说什么,这娃娃就算无用,也是陪伴了您多年,日后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念想?”叶葵的视线看向那地上的娃娃,目光悠远深长,似透过这娃娃,看向了十岁时的自己。


    “这样的念想,烧了,也就净了。”


    她端起桌子上的烛台,朝地上的娃娃扔去,蜡烛跌入棉花中,顷刻灼烧起来,这一刻就算侍女想要再抢救,也是于事无补。


    叶葵居高临下地观赏起这场特别“篝火”,她极轻地轻笑一声,决定在此夜祭奠那份她用心装点过的爱慕。


    回望情起之时,遥远的记忆好像也被蒙上了一层尘埃。


    她犹记忆起,那时幼年失恃的自己,跟随任职的父亲来到扶摇镇。


    也是这般刚开年的春日里,府衙附近常常有好些孩童在此游玩。


    她初来乍到,没有一个孩子愿意接纳一个眼生的孩童,她就这样等着看着,瞧着那些孩子玩了一整天,最后被各家父母领回家去。


    叶葵眼含羡慕,也希望父亲能这般关爱自己。


    树影斑驳时光如梭,黄昏已近,小小的叶葵头梳双角辫,撑着脸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玩耍嬉戏,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忽闪忽闪,远处见她似个粉雕玉琢可爱的小团子。


    不过随着日暮将至,孩子们一个个离开,叶葵兴致未尽地跟着奴仆回府,谁知一转身,在转角阶梯上看到个和她一样孤零零的孩童。


    叶葵在那一刻眼前一亮,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般孤单,她央着奴仆把没吃完的糕点尽数送给孩童,单方面宣布对方是自己的新朋友。


    那孩子身上衣服多是补丁,但一张脸倒是可爱白净,接过糕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局促地上下摸了一遍口袋,最后将手里的娃娃递给她,“我,我叫魏楚之,这娃娃是母亲给我缝制的,能不能算我的回礼?”


    小小孩童眼神真挚渴望,仿佛自己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叶葵双眸发亮,不嫌弃地将娃娃一把搂入怀中,即使娃娃看着脏兮兮破破烂烂。


    “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朋友的礼物。”


    少年青葱,还不是成年后那般冷若冰霜,眼中有光,笑容腼腆。


    那样的人,才是她心底一直挂怀,难以忘记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