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卡洛斯和部分村民展现出极大的热情与信任，但塞西莉深知这份托付的重量。


    “大人，我们都相信您。”一位农妇拉着孩子的手，眼中是全然的信赖，“我家的地也可以拿出来做试验田。”


    “没错！”另一位老匠人拄着锄头喊道，“没必要束手束脚，我们全城都可以听您的指挥！”


    面对这一张张真挚的面孔，塞西莉心头涌起暖流，却依然保持着清醒。她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声音温和而坚定：


    “诸位的信任让我深受感动，但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拿大家的生计去冒险。”


    她走向田埂高处，目光扫过每一双期待的眼睛：“我们都渴望改变，但农业改革就像治病，他需要对症下药，有时候还需要因地制宜，反复摸索，若是不经验证，一开始就用猛药，反而可能伤及根本。"


    “我们应当先选取几块具有代表性的土地作为试验田。”她指向不同区域，“盐碱程度不同的地块，都需要分别试验，等我们找到了最适合的种植方法，再逐步推广到全城。”


    老卡洛斯若有所思地点头：“大人考虑得周到，就像熬汤，总得先尝尝咸淡。”


    他话说的朴实，但却是再简单不过的真理。


    “正是如此。”塞西莉微笑颔首，“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宝贵的经验。等试验田丰收的那天，就是全城推广的最佳时机。”


    她望向远方待垦的土地，声音里充满希望：“相信我，不需要太久，斯莱德的每一寸土地都会结出丰硕的果实，但我们首先要走稳脚下的每一步。”


    塞西莉一番话，说的大家热泪盈眶，很久没有人这么真诚的替他们考虑过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会巨大的变革，这将颠覆他们世世代代的耕作习惯，结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但是这些小人物对危险有着天然的直觉，塞西莉所做的一切绝非说为了自己，即便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们能感受到其中的善意，他们愿意相信她。


    “好，我们听您的！”卡洛斯挥舞着锄头说。


    “您瞧，大家都明白的。”菲奥娜轻声道，白袍在晚风中微微飘动“这是一场只能靠自己的变革，光明神从未拯救过我们，如今人类自救，成败都怨不得天，也怨不得您。”


    她转向塞西莉，目光澄澈："您曾考虑借用神的名义推行改革，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


    塞西莉望向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是啊，那时候我只想着尽量减少阻力，但你却坚定的对我说没必要，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会反对吗？”


    “不，只是因为您配得上这份荣耀。”菲奥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神明不能，也不该夺取属于您的功绩。


    而且您以为经历了克雷特的统治，斯莱德人还对神明存有多少敬意吗？”


    她指向远处劳作的百姓：“他们心里其实清楚是谁在拯救他们，不是光明神，不是教会，不是我这位修女，而是您。”


    光明神看不到世间的苦难，教会没有这样的好心，而菲奥娜、她看的见苦难，也足够善良，但是这位城主之女，如果有这样的手段，也不至于一直被教会压的死死的了。


    塞西莉正要开口，菲奥娜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过有一点我赞同：神明确实是个好工具，那些我们想要却羞于启齿的愿景，那些看似不可能的变革，都可以借神明之口说出。”


    “但最终……”她的声音轻柔却有力，“荣耀必须归于您，您让斯莱德人摆脱了教会的压榨，还想让每个人都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份觉醒，比任何神迹都更加珍贵。”


    塞西莉沉默良久，终于轻声说道：“你说得对，真正的光明，从来都该由人类自己点燃。”


    塞西莉让他们知道凡事只能靠自己，人也会有无限的潜能，创造无限的奇迹并不是坏事。


    当最终选定的几块试验田被正式确定下来时，现场响起了一片理解的掌声。


    老卡洛斯站在人群中，声音洪亮地说道：咱们都说好了，就算这几块地收成不好，斯莱德也会从其他地方补偿这些农户。”


    他环视着周围的乡亲们，目光坚定：“可要是收成好，这些地里产出的优质种子和种植经验，也得无条件分享给其他地区，你们说是不是？”


    “这样好！一个年轻的农夫激动地喊道，“咱们斯莱德就是一个大家庭！”


    农妇玛莎擦着眼角，声音哽咽：“从来都是各扫门前雪，哪见过这样互相扶持的，大人真是太为我们考虑了。”


    铁匠巴顿重重地拍了下身旁农户的肩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像话！”


    塞西莉望着这群质朴的人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上，一种叫做‘共同体，的意识正在悄然生根发芽。


    这些曾经只为温饱挣扎的平民，此刻却展现出了超越个人得失的胸怀，人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具体的实施方案。


    这一刻，试验田的意义已经超越了农业改革本身，它正在将斯莱德人紧紧联结在一起，为了共同的未来而奋斗，而只要有这种意识，哪怕再难的难关都一定可以越过去的。


    翌日清晨，在城东最为贫瘠的一片盐碱地上，塞西莉、菲奥娜、莱尔，伯妮丝与老卡洛斯等一众贫民代表齐聚。


    塞西莉亲手将一根标记用的木桩砸进坚硬的土里。


    “就在这里开始。”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田野，“这第一道排水渠，将是我们写给未来的宣言。”


    莱尔亲自指挥着工程队，在盐碱最严重的地块开挖纵横交错的排水渠，铁锹与泥土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新挖的沟渠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将地下盐水源源不断地引向新建的蒸发池。


    伯妮丝则带着一队农民穿梭在田间，手把手教导他们播种耐盐作物，她小心翼翼地分发着那些珍贵的种子，像是在播撒希望的星辰。


    老卡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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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站在自家刚收回的土地上，粗糙的手掌颤抖地抚摸着久违的泥土。


    这块地曾经是他祖父开垦的，后来被教会划为‘圣田’，如今终于物归原主，他按照伯妮丝的指导，仔细地将甜菜种子撒进改良过的土壤里。


    “这种作物的根是甜的，能制糖。”老卡洛斯对帮忙的邻居解释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这个连吃饱都是奢望的年代，甜味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更让他憧憬的是伯妮丝承诺的后续计划，如果试验成功，他家还能领到牲畜饲养。


    “到时候用甜菜叶喂羊，羊粪肥地，地里再长出更多的甜菜……”老人喃喃自语，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希望的光彩。


    老卡洛斯正沉浸在甜菜田的憧憬中，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排水渠边，塞西莉正蹲在那里，指尖捻着沟壁上析出的白色结晶，神色间带着审慎的权衡。


    这些天来，排水渠里不断析出的盐碱确实让人发愁，虽然成功将地下水引走了，但这些白花花的残留物堆积在沟渠两岸，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要是能把这些也利用起来就好了……”老卡洛斯忍不住喃喃自语。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只是贫穷太久了，丢弃任何东西都让他觉得可惜。


    塞西莉忽然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


    “莱尔！”她朝正在指挥施工的同伴喊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些碱正是制作肥皂的绝佳原料！你知道肥皂吗？”


    莱尔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快步走上前：“肥皂？”


    塞西莉点点头，进一步解释：“就是清洁的物品……”


    “我知道，我知道肥皂。”莱尔打断塞西莉进一步解释，“但问题是，你知道肥皂是如何制作的？”


    塞西莉眨眨眼，她当然知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问题是莱尔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很快莱尔就给出了解释：“我知道肥皂，但问题上现在教廷将其称为''圣皂''，因为据说这是当初教廷的建立者得到光明神梦中传授的制作秘方，与初代教皇的崛起息息相关。


    数百年来，这是教廷最重要的财源之一，配方由三大修道院分别保管，连皇室都无权过问。”


    他深吸一口气：“普通人大多数不记得''肥皂''这个原始称谓了，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塞西莉眨眨眼，她觉得自己解释不清，到底要怎么解释穿越呢？这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


    既然解释不清，塞西莉干脆直接说：“我就是知道。”


    语气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赌气与亲昵，本质上，她并不认为莱尔会因为他知道教廷的绝密配方而对自己不利。


    而在这种亲昵的语气下，莱尔很干脆的决定不问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塞西莉，塞西莉被他盯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莱尔：“有些事情你不能直接说出来，那会很危险，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