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悸动难掩

作品:《无痛当娘后,死对头带崽上门求负责

    关文鸢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微微发紧,始终没有说话。


    车厢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伴着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轻响,沉默一点点漫开。


    崔景明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的光也慢慢黯淡下去——他太清楚她的顾虑,也明白自己方才的提议带着几分唐突,她这般沉默,大抵是要拒绝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手微微松了些,正想开口说“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却见关文鸢轻轻吸了口气,眼帘微抬,目光落在他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松动,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去信让府里的人照顾好父亲就行。”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崔景明耳中。


    崔景明猛地愣住,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松了些,眼神里满是错愕,随即又被狂喜一点点填满。


    她没拒绝。


    他喉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将她的手又攥紧了些,指尖带着微颤,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我这就吩咐人备车,那院子离这儿近,片刻就到。”


    抵达别院时,月色已沉得更深。崔景明亲自将关文鸢送进房内,又细心嘱咐下人备妥热水与点心,才带着几分不舍退了出去,只说在院外守着,若有需要随时唤他。


    思黎听见动静,迈着小短腿噔噔跑过来,仰着小脸拽了拽关文鸢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像藏了星星:“娘亲,你怎么和爹爹一起回来呀?”


    没等关文鸢开口,他又凑近了些,小大人似的压低声音,“我知道啦,娘亲是不是愿意和爹爹在一起了呀?”


    关文鸢闻言,唇边漾开一抹浅笑,伸手揉了揉思黎的头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人小鬼大,脑袋里净想些有的没的。天色已晚啦,该回房间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思黎撇了撇嘴,还想再说什么,被关文鸢笑着推着往卧室走,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嘟囔:“我才没瞎想呢……”


    关文鸢坐在窗边的妆凳上,指尖无意识划过窗棂。


    思黎说的也不是全无根据。


    她没告诉崔景明,他口中“刚冒头的芽”,早已在她心底扎了根,长成了一株小小的树苗——从他一次次在危难时为她解围,到他卸下防备露出脆弱,再到方才他坦诚心意时眼底的执拗与珍视,这份心动早已一点点累积,远比“一丝情意”要浓重得多。


    她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花香飘进来,院中的石桌旁,崔景明正坐着替思黎整理书具,背影挺拔,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影,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


    关文鸢望着那道侧影,指尖隔着窗沿轻轻描摹,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她从来都不稀罕什么皇后命格,更不向往那深宫高墙里的“万人敬仰”。


    可关家上下的安危系于一身,她不得不被这命格推着往前走。


    而崔景明方才那句“我会帮你,陪着你”,像一道光,让她忽然看清——他或许就是那个能与她一同扛起这些重担的人。


    关文鸢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床单,心里还想着事,以为这夜要睁着眼到天亮,意识却渐渐沉了下去,再睁眼时,窗外已透着清亮的天光。


    院中的动静隐约传来,她披了件薄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望去——崔景明正手把手教思黎摆拳的姿势,小家伙踮着脚,学得有模有样,鼻尖沁出的薄汗在晨光里闪着光,偶尔动作走形,惹得崔景明忍俊不禁,伸手帮他扶正胳膊。


    关文鸢望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厨房。


    不多时,热腾腾的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便摆上了桌。


    锻炼完的两人洗了手坐下,思黎捧着小碗,呼噜呼噜喝得香甜,还不忘含糊地夸:“娘亲做的粥最好喝啦!”崔景明也抬眸看向她,眼底带着笑意,轻声道:“很好吃,辛苦你了。”


    关文鸢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吃得满足的模样,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满是安稳又踏实的幸福感。


    饭后,她思忖许久,关文鸢找到了在厨房清洗碗筷的崔景明。


    崔景明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回头,见是她,眼中瞬间染上笑意:“可是缺了什么?”


    “不是。”关文鸢走到他面前,抬眼望着他,目光坚定,“崔景明,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是我的打算。”


    崔景明见她神色认真,便收起笑意,微微颔首:“你说,我听着。”


    关文鸢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旁人的事:“世人都羡皇后尊贵,于我而言,它从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荣耀,反倒像一副量身打造的枷锁,困住我,也困住关家。”


    她微微侧过脸,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很快被坚定取代,“可既甩不掉,不如让它派上用场——我想借这‘命格’之势,为萧玉玦铺路,助她一步步踏上那至尊之位。”


    她话音稍顿,抬眸看向崔景明。


    见他并未露出半分惊讶,只静立在原地专注地倾听,仿佛她说的不是牵动朝堂的惊天计划,只是寻常家事。


    这份全然的接纳,让她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继续说道:“我要的从不是凤冠霞帔,只盼她功成那日,我能带着关家远离这波谲云诡的朝堂。萧玉玦已经应下我,待她登基,会给关家应得的荣耀,也会让我自由,再不必被‘命格’二字捆绑。”


    说完这些,她往前走近半步,仰头望着崔景明,清澈的眼眸里有恳切与脆弱:“此事一旦开始,便是步步惊心,入局者再无退路。我把这些告诉你,是信你不会泄露,更信你曾说的‘陪我走下去’不是戏言。”


    她的声音轻轻发颤,“崔景明,我把往后的退路、关家的安危,都与你分说清楚了。这条路很难,可我……想你能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