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迎面走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壮实的中年半秃头男人，一手拎着酒瓶嘴里骂骂咧咧，一手像拖着死狗一样拖着一个没有反应的女人。


    夏如一手按住一个想要站起来的两个人，低声警告：“这里是秘境，冷静一点。”


    孙清不满地撇嘴，眼睛里的怒火仿佛能喷出来，气得他猛猛拔草。


    璇劫灰则看着被拖着的妇人。


    她的脸被散乱的长发遮挡看不清楚，肉眼可见的消瘦，穿在身上的衣服还在漏风。就连被人这么随意地拖着，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死了一样。


    “我们跟上去。”夏如压低着声音说。三人起身，偷偷摸摸地跟在喝得醉醺醺的男子身后。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个看上去就很破旧的小村庄。


    璇劫灰孙清夏如都在里村庄还有一段距离外停步，看着男人拖着女人消失在视野里。


    “师兄，那两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凡人？”孙清不太确定地看了夏如一眼，“秘境里的人也能是凡人？”


    夏如也在看那个破村庄，最后选择一起等在外面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秘境里的人有的是真的人，比如修士，也有不是人的，比如妖、野兽，但是基本不会有凡人出现，因为凡人很难在秘境里正常生存。但，这个秘境明显不是。


    三个人从下午等到夜晚，见到了零星几个凡人回了村庄。回来的人都是中老年人和小孩，没有见到年轻人。


    “这个村庄，像是我以前去人间见到过的一些地方。”夏如用手支着下巴，回忆起历练的场景，“那些村庄一般都在城池之外，年轻人会去城里帮工，村庄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女人和小孩。”


    夏如顿了顿，罕见地皱着眉，声音也冷了下来：“我是奉命去村中除妖的，但是我在村里呆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一只妖的踪迹。”


    “但是，在我准备走的前一天，我在村里闻到了血腥味。作为剑修，我对此比较敏感，知道那就是人的血。但当我询问村民，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却支支吾吾闭口不提。”


    说着说着，夏如叹了一口气，继续给两个人讲：“我要出门看，那些个无知村民对我撒泼打滚。我只好拿符箓定住他们，到了地方才看到他们在挖坑，坑里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也可能是少女，全身上下都没有了皮。”


    “卧槽？师兄你是说可能压根就没有妖？是他们编出来的？”孙清猛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阵恶寒。


    夏如摇了摇头，解释道：“确实没有妖，但是我去之前死去的那几个村民确实不是正常死亡的，他们身上布满了抓痕咬痕。但，不是妖做的，而是人。被村民们折磨的疯了的几个女人。”


    璇劫灰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小声问：“那她们后来？”


    “死了。”夏如咬着牙吐出来两个字，“我知道的时候，这几个都已经被那些村民杀了，有的成了一摊烂肉，有的被剥了皮，还有的……”


    夏如说不下去了，他从凡间逃回宗门的那段时间，一闭眼都似乎能嗅到浓烈到溢出来的血腥气，看见惨不忍睹的作案现场。


    倘若作恶的是妖，他尚且愿意死战到底，但是作恶的是人，他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到头来，成了一桩不愿揭开的过往。


    孙清和璇劫灰听完之后都不发一言，安静地看着闭上眼睛的夏如。夏如描述的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连旁听的他们，也能感受到夏如的茫然和恐惧。


    没一会儿，夏如长呼一口气，面带微笑看着两人，说：“这里未必跟我去过的地方一样，我们先过去问问能否借宿吧。”


    三个人一靠近村子，就有村民发现三人出来问话。璇劫灰能看到他们头顶没有修为等级，他们见过的村民确实都是凡人。


    但是秘境里面哪来这么多凡人？


    夏如一如既往担当起了交流的身份，温和如风地借宿并不着痕迹地套村民的话。


    等村民给他们三人领到住宿地点走了后，夏如脸上的笑意唰的一下消失，冷漠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师兄？”孙清看着夏如脸色不对，悄悄喊了一声。


    夏如摆手，飞快打出去几道符箓，偏头示意二人进屋。


    三人进屋后夏如直接关上门，夏如皱着眉，跟他俩说自己的发现。


    “这个村民看上去确实是人，但是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总觉得很不舒服。”夏如回想起那个有点佝偻着背的村民，压下内心的抗拒，继续说，“自从我那次……之后，我回去之后学了一些新的技能。”


    “我一感到不对的时候，就掐了诀看他，那个人，浑身上下都缠满了黑红色的业障。”夏如闭了闭眼，“他手上沾过不止一条人命，也许又十几条，也许更多。”


    “卧槽！”璇劫灰和孙清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口。两人对视一眼，七嘴八舌地开始问夏如。


    “师兄，那他们是魔修吗？还是邪修？”


    “夏师兄，他们应该是凡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能在秘境里面呆这么久。”


    “确实是凡人，但，”夏如捏紧手里的扇子，目光深邃，“大概不是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能生活在秘境，而是这个秘境有问题。”


    “这难道不是大佬的部分洞府吗？是魔族的幌子？”孙清被自己的脑洞吓得直接站了起来，一脸惊慌。


    夏如白了自己的傻子师弟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想什么呢？如果有魔族的掺和，就算我们看不出来，那么多长老也不至于看不出来。


    而且我们在这个秘境就没见过别的修士了，也能从侧面证明这个秘境的特殊性。”


    “那我们就在这个地方待着吗？”璇劫灰警惕地四下扫着，她直觉上也很不喜欢这些村民。


    夏如点头：“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个秘境，或者说，幻境亦或是其他，确实是以这个村为中心扩建的。至少，从阵法的角度来看是的。”


    作为符修，阵法也是必修的课程，只不过孙清学的很浅，没像夏如一样看出来阵法的走向。


    夏如给钱给的很豪爽，直接包下来三人接下来一周的吃住，几人谈论没多久就有村民来送饭。


    璇劫灰逐一看了他们的头顶，所有的村民头上还是没有任何修为。


    送饭的是几个男村民，因为种地，他们的身体都很有肌肉，皮肤黝黑，看上去都有些年纪。


    他们的言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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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豪爽，对他们三人看起来也很满意。只是，璇劫灰皱了皱眉，他们看夏如和孙清的目光倒还正常，但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却很黏腻，让璇劫灰浑身难受。


    她不着痕迹地往孙清身后站了站，挡住了大部分窥伺的目光。


    等几个村民好不容易才离开，僵着身体的璇劫灰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把刚才的事告诉两人。


    孙清一听就起了，愤愤不平地说：“那真的很恶心人啊！我讨厌这种人渣，要不是在秘境里，我一把火全给他们烧了。”


    夏如望向那几人离开的背影，伸手按住孙清的肩膀，说：“先不着急，今天才是第一天。如果是特殊秘境的话，今天没事，明天必定有事了。”


    事情发展也确实如夏如的猜测，等天蒙蒙亮的时候，三人被屋外的骂声吵醒。


    “怎么了怎么了？”孙清急得像个上蹿下跳的猴，顶着黑眼圈就想出门吃瓜。


    他昨晚几乎气得根本睡不着，直接自告奋勇在夜里望风了。一听到屋外的热闹声音，他几乎压制不住冲出门的冲动。


    璇劫灰睡的床边上有窗，她直接开窗往下看，努力睁大有点迷糊的眼睛。


    外面骂的起劲的是几个老妇女，被骂的是个蜷缩在一起的人，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女性。


    几个妇人吵的震天响，连好几家的男人也出来凑热闹。


    璇劫灰看的时候，有个妇人骂着骂着还嫌不够解气，拎起木棍就往蜷缩的女人身上抽，一边打一边骂。


    已经打开门的孙清看不下去，三两步冲过去拦住空中的木棍。


    他沉着脸呵斥：“你们骂就骂，怎么能把人往死里打？”


    那几个妇人一看有人拦，顿时骂的更起劲更脏了，连后来出门的夏如也皱着眉想把手里的扇子甩出去。


    “哟，你拦着这小贱蹄子面前，难不成你就是她的姘头？”一个年轻的身板看起来很普通的男子一把推开孙清，一脸凶狠地看着他。


    孙清顺着力道退了一步，拧着眉说：“什么姘头？少往小爷头上泼脏水。”


    “那你挡着干什么？我让你挡！”那男子一边说，一边趁着孙清没反应过来，狠狠踹了地上蜷缩成一团不吭声的女子一脚。


    那女子被踹地猛地划出去一米远，疼得她闷声咳了两声。


    孙清气得就撸袖子想打他，却被几个大爷大妈拦着不给他靠近。


    眼看着那个男的就要对女人施暴，璇劫灰一把把腰间的剑扔了下去，人也从二楼窗户翻身而下。


    她落到女子身前，拔起地上的剑冷冷地看向围住她的村民。


    冷静？冷静个屁！这种情况下能冷静下来的都是怂包！


    璇劫灰气得拿着剑鞘就给了打人的男的一刮子，然后一个扫腿掀翻了几个想抓住她的村民。


    笑话，跑了那么久步她身体素质能不好吗？赤身肉搏也不见得这里有人能打的过她。


    看着围住孙清和璇劫灰的地方即将发生混战，夏如一拍手，附近的人的动作都齐齐定住。


    “诸位，听我说。”他叹口气，哗的一下打开折扇，“先停手如何？”


    这个逼装得够可以啊！璇劫灰脑子里就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