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作品:《又归何处去

    眼看着不远处的人群骚动起来,望月这才悠悠然松了力道。


    水云立刻抽回手,腕上已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她眸中含怨带怒,狠狠剜了望月一眼,欲要张口,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瞧,人都过去了,水云,如今你这般情状赶去,落在贵人眼里,算是惊慌失措,还是做贼心虚?”


    她顿了顿,抬眼轻笑,“经此一遭,你以为,你那套半真半假的鬼话,贵人还会信几分?你已无路可选了,除了与我合作。”


    水云胸口剧烈起伏,贝齿紧咬下唇。


    她深知望月所言非虚,此刻自己任何异常的举动,都会成为旁人眼中的疑点。


    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与不甘,水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提起裙摆,混入那慌乱奔跑的人群中,背影僵硬仓皇。


    望月冷眼瞧着水云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并未急着上前,而是隐在一株繁茂的枝叶后,观察着溪边的混乱。


    只见松月在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溪水,水花四溅间,他已稳稳将水中那抹纤细柔弱的身影揽入怀中。


    “长姐,没事了。”


    他将来椿小心翼翼地带回岸上,随即,迅速拾起自己先前遗落在岸边的玄色披风,密密实实地将来椿裹紧,隔绝了秋风,也隔绝了四周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他眉宇紧蹙,抬手拂开来椿黏在脸颊湿透的鬓发,指尖触及她冰凉的肌肤,心尖都跟着一颤。


    训练有素的暗卫也已将溪水中的红绣拖拽上岸。


    此刻她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不祥的乌青,气息微弱,浑身湿透,整个人狼狈不堪。


    最引人注目的是,即便是在昏迷中,她的右手仍死死握着一把匕首。


    日光下,那匕首长约七寸,刃口锋利,映着周遭惊惶失措的脸庞,更显森然可怖。


    “啊——”


    “刀!她手里有刀!”


    不知是哪家胆小的贵女率先惊叫出声,引得一片哗然与骚动,众人皆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唯恐避之不及。


    来椿偎在松月在坚实温暖的怀抱中,身子微微发着抖,并非全然作伪,那溪水的寒凉确实侵肌蚀骨。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披风的边缘,指节泛白,脖颈上一道细长的血痕虽已不再流血,却红肿着。


    来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与虚弱:“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边清静,风景独好,便多停留了片刻,忽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这女子就举着匕首刺来……”


    她说着,仿佛心有余悸,将脸往松月在怀中埋了埋,才继续道:“万幸弟弟先前赠我这防身的袖箭,我情急之下抬手用了,箭矢似乎射中了她,她才吃痛偏了力道,我只被划伤了脖子。”


    “我们两人挣扎间,一同跌入了水里,后来,后来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字字句句,带着后怕的颤音,将一个意外遇袭的弱质女流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唯有紧靠着她的松月在,能感受到她藏在披风下,轻轻按在他手臂上的指尖,传递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镇定。


    松月在明知这一切皆是做戏,是长姐与他商议好的“引蛇出洞”之策,但亲眼见到她颈间血痕,感受到她冰冷颤抖的身子,那心疼与怒火依旧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臂膀收紧,将长姐更护得严实了些,仿佛要将所有风雨都挡在自己身后。


    “秦大人。”松月在抬眼,目光沉静地看向率先赶来的大理寺卿秦宴,“此事恐怕并非意外,竟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家姐身子一向羸弱,今日又受此大惊,恐支撑不住,可否容在下先送家姐回府安置?”


    “至于这凶徒,”他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红绣,“想必秦大人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秦宴年不过三十,却已身居要职,面容俊朗,气质沉肃。


    他敏锐的目光在来椿颈间伤口以及红绣手中的匕首间逡巡,微微颔首:“松小姐受惊了,自然应以身体为重,松贤弟放心,此人本官会带回大理寺严加看管,待她苏醒,必当亲自审问,给府上一个交代。”


    他的话语平稳有力,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在松月在紧绷的下颌线条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审视与深思。


    松月在神色凝重,再次开口,语气虽保持着对上官的敬重,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多谢大人体恤,若后续有何需询问之处,大人随时可传唤在下。在下安顿好长姐便回大理寺当值,定当全力配合。”


    周围众人见状,皆是面面相觑,无人敢在此刻出声。


    谁不知晓这位松公子虽年纪尚轻,却在御前行走,圣眷正浓,且性子冷峻,极重家人。


    此刻他明显动了真怒,谁又敢去触这霉头?


    于是纷纷寻了由头,四散开来,只是那窃窃私语与探究的目光,却久久不散。


    待人群稍散,松月在不再多言,俯身便将来椿打横抱起,穿过神色各异的人群,径直向着将军府的马车走去。


    马车宽敞,内里铺着柔软的锦垫,角落里还固定着一只小巧的熏炉,吐出缕缕安神香。


    松月在小心翼翼地将来椿安置,又取过一旁备着的干净毯子,仔细为她盖好。


    “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他眉宇间拧成的结始终未曾松开,眸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若有丝毫不好,切不可隐瞒,我立刻去请太医。”


    来椿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一笑牵动了颈上的伤口,让她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又舒展开:“瞧你紧张的,我哪有那般娇弱?”


    “不过是场戏罢了,你又不是不知晓计划,怎的还这般沉不住气?”


    她声音放得极低,带着戏谑,伸手想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松月在握住她微凉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掌心,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即便是戏,下次也不可再行此险招了,若有个万一……”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未尽之语中满是惊悸。


    “好了,莫要自责。”来椿反手轻轻回握他,安抚道,“你做得很好,若非你沉住气,我们这出戏也唱不圆满。”


    “如今众目睽睽,证据确凿,红绣背后之人想必也坐不住了,即便一时查不到根底,闹到御前,我们也是占理的一方。”


    她说着,似有些疲惫地阖了阖眼,又想起什么,低声道:“先回府吧,此处人多眼杂,非说话之地。”


    松月在知她所言在理,此刻府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辆马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沉声应了一句:“好,你好生歇着。”


    说罢,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掀帘下了马车。


    松月在刚离开,早已候在一旁的月儿便眼圈通红,如乳燕投林般冲了上来,手脚并用地爬进了马车。


    一进车内,也顾不得主仆尊卑,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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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了来椿身上犹带的湿意,月儿便扑跪在她脚边,紧紧抱住她的双腿,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您这般好的人,为何老天爷总要让您受这些苦楚磨难?都是奴婢没用,若不是为了我们这些底下人,您何至于要亲身涉险,是奴婢对不起您……”


    她哭得情真意切,肩膀不住耸动,话语因哽咽而断断续续,那满腔的担忧与自责,听得来椿心头一软。


    来椿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柔和:“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些许小事,不必挂怀,你的身子才将养得好些,这般哭伤了,岂不是让我更心疼?”


    她目光微转,落在跟着月儿上来的水云身上。


    水云自上车后,便一直垂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带,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时而惶惑,时而愤恨,时而又流露出几分挣扎的绝望。


    感受到来椿的目光,她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头垂得更低。


    望月将水云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诮弧度。


    她坐下后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拭着指尖,语带双关地悠悠开口:“月儿妹妹说的是,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乃至眼下这安稳日子,都是小姐仁善赐予的。”


    “小姐若真有丝毫闪失,我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只怕有些人,心里未必这般想,只盼着小姐出事,才好遂了她的心愿呢。”


    这话如同尖刺,精准地扎在水云心上。


    她猛地抬头,怒视望月,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在触及望月那洞悉一切般的冰冷眼神时,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她最终只是狠狠别过头去,盯着晃动的车帘,不再言语。


    来椿将两人的交锋看在眼里,却并未点破,只淡淡道:“今日之事,也算有惊无险,你们都受了惊吓,回去好生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她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马车恰在此时缓缓停稳,已是到了松府后院的角门。


    来椿拢紧披风,在月儿的搀扶下率先下了马车,径直往自己的院落走去。湿衣黏在身上,寒意料峭,她只想尽快沐浴更衣,驱散这一身的寒气与疲惫。


    望月与水云随后下车,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院中,望着来椿离去的背影,心思各异。


    望月侧过头,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水云苍白的侧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带着最后的通牒:“水云,我再给你最后一晚思量。”


    “是生路,还是死路,你自己选。”


    水云深深吸了口气,仍旧一言不发,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院子,背影仓皇而狼狈。


    望月看着她逃离的方向,瞥了一眼旁边面露忧色的月儿,并未多言,也转身施施然离去。


    月儿心中依旧忐忑,放心不下来椿,并未随众人散去,只默默守在来椿的院门外,搓着手,不安地踱步。


    院内,来椿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舒适的寝衣,伤口也被仔细包扎好。


    她正欲靠在软榻上歇息片刻,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原以为松月在安置好府外事宜后便会过来,一同商议后续,却听得丫鬟回报,说公子方才回府换了身干爽衣物,便又匆匆出门,径直往大理寺方向去了。


    想来,是那红绣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