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醒了！


    后面的话姜凡几乎没听清。


    巨大的惊喜后，随之而来的担忧淹没了他。


    “我马上到！”


    姜凡挂断电话，甚至来不及向李星他们详细解释，只留下一句“我妹妹醒了”。


    身影便已经如风般，冲出了战术分析室。


    一路上风驰电掣，姜凡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单人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仪器低微的滴滴声。


    病床上，那个蜷缩在白色被子里的身影显得格外娇小脆弱。


    姜瑜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她抱着膝盖，像一只受尽惊吓后缩回壳里的雏鸟。


    “小瑜……”姜凡轻轻推开房门，声音干涩沙哑。


    听到声音，姜瑜猛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盛满阳光和狡黠的大眼睛，此刻空洞、迷茫，看得姜凡心疼。


    姜瑜见到哥哥的一瞬，巨大的恐惧和委屈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


    “哥——！！！”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带着无尽的依赖和痛苦。


    她几乎是滚下床，踉跄着扑向姜凡，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他的腰，仿佛他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呜……哥……我好怕……爸妈他们都……都……”


    断断续续的哭诉被汹涌的泪水淹没，她小小的身体在姜凡怀里剧烈地颤抖着。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姜凡胸前的衣襟。


    那哭声里没有嚎啕，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抽噎和绝望，像受伤小兽的哀鸣，狠狠揪着姜凡的心。


    姜凡紧紧回抱住妹妹，手臂收拢，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


    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鼻尖是她身上消毒水和泪水的味道。


    心疼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在心口。


    他喉咙发紧，眼眶发热，只能一遍遍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低哑地重复：


    “没事了……小瑜……哥在……哥在呢……”


    每一个字出口，都伴随着深深的自责。


    是他无能，没能保护好父母，让妹妹承受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姜瑜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小声的啜泣，身体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


    她从姜凡怀里微微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那双红肿的眼睛里，除了悲伤，竟燃起了一簇从未有过的、近乎偏执的火焰。


    “哥，”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坚定，“我要修炼武道。”


    姜凡的心猛地一沉。


    “我要变强，”


    姜瑜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姜凡手臂的衣料里，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


    “我要杀异兽！杀光它们！一个不留！”


    那稚嫩的声音里透出的决绝和恨意，让姜凡心惊。


    他看着她苍白小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的火焰，内心剧烈挣扎起来。


    他当然希望妹妹远离一切危险，永远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平安顺遂。


    可残酷的现实像冰冷的潮水拍打着理智。


    在这异兽威胁日益加剧的世界，没有力量的自保，如同赤脚踏在刀尖上。


    成为武者，拥有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


    保护她最好的方式，或许……是让她自己强大起来。


    这份挣扎的犹豫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却清晰地落在了姜瑜眼中。


    “哥？”


    她眼中的火焰瞬间被惊愕和受伤取代，“你……你不肯？”


    她猛地推开姜凡，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委屈。


    “你为什么要犹豫？！你就这样……就这样接受了爸妈的死吗？！是他们！是那些怪物害死了爸妈啊！！”


    激动之下，她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小小的拳头带着毫无章法的愤怒，一下下捶打在姜凡的胸膛、手臂上。


    那点力道对姜凡来说微不足道，甚至像挠痒。


    可每一拳落下，都像沉重的鼓槌敲在他心上。


    那不是疼痛，是妹妹对他无能的控诉，是他未能守护家人的耻辱烙印。


    他心疼得几乎窒息，却只是默默地站着，任由那毫无力量的拳头宣泄着她的痛苦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啊哥……”


    姜瑜捶打着，声音再次染上哭腔。


    等她力气渐渐耗尽，最终软软地伏在姜凡胸前，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


    “哥……我好没用……我真的好没用……要是我……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强……爸妈……爸妈就不会……”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堵住。


    她紧紧抓着姜凡的衣服，哭得浑身都在抽搐。


    姜凡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碎了，也彻底明白了。


    他不再犹豫，伸出双臂，将哭得脱力的妹妹重新紧紧拥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哥答应你。”


    怀中哭泣的身体猛地一僵。


    姜凡的声音异常清晰：“哥教你，哥带你变强。我们一起，让那些害死爸妈的东西，付出代价。”


    姜瑜在他怀里，终于不再压抑，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悲伤、愤怒和委屈都哭出来。


    这一次的泪水，不再是纯粹的绝望，似乎带上了一丝宣泄后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光。


    等姜瑜的哭声彻底平息，沉沉睡去后，姜凡轻轻将她放回病床，盖好被子。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妹妹熟睡中依然带着泪痕的苍白小脸许久。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班主任张伟的电话。


    “喂，张老师，是我，姜凡。”


    “姜凡？这么晚有什么事？”张伟的声音中有些意外。


    “张老师，我妹妹……姜瑜，她醒了。”


    “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伟惊喜的声音。


    “情况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谢谢张老师关心，她身体还很虚弱，但神志清醒了。”


    姜凡顿了顿，语气郑重，“张老师，还有一件事。小瑜她……想入学，修炼武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显然张伟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随即，他爽快的声音传来：


    “好！这是好事！”


    “孩子有志气！入学手续包在我身上，等她身体恢复些，随时可以来报道！学校这边，我来安排！”


    “谢谢张老师。”


    “跟我还客气什么！照顾好小瑜！有事随时联系！”


    “对了，不是说好了，还要请你吃顿饭嘛。”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晚吧。”


    “好。”


    “那就鸿宾楼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