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一场好戏,千古奇冤

作品:《这个权臣走狗五行缺德,还无耻!

    数日后。


    天光刚漫过朱雀大街的坊墙,东边的大门才开了半扇,街角的食摊已支起了油布棚。


    粗木案上摆着陶碗陶碟,里头盛着黄澄澄的胡饼,还有冒着热气的羊杂汤,混着胡麻饼的麦香飘得老远。


    穿粗布短打的摊主,正用铁铲翻着鏊子上的煎饼,油星溅起,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准备去做工的年轻人坐在条凳上,就着陶碗呼噜噜喝着汤,嘴里嚼着胡饼,含糊地说着坊间的新鲜事。


    街面已有些许行人,挑着担子的货郎、挎着竹篮的妇人,踩着青石板路匆匆而过,鞋跟敲出清脆的声响。


    陈宴、宇文泽、朱异、红叶、陆藏锋五人,一身寻常富贵人家打扮,围坐在粗木桌边。


    “阿兄,今日不去官署当值吗?”宇文泽刚一坐下,就忍不住问道。


    他家向来全勤,将公务放在第一位的阿兄,居然有闲情逸致约早饭,这还是如此久以来的第一次。


    “今日休沐!”


    陈宴淡然一笑,以手撑面,望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街道,意味深长道:“正好来这朱雀大街,感受一下寻常百姓的生活,还有人间烟火气!”


    说罢,游离的目光,却停在大门处打转。


    “阿兄,听说你将独孤章那几个,给一勺烩了....”宇文泽压低声音,问道,“准备如何做个文章?”


    眼眸之中,满是期待。


    以他对阿兄的了解,主动撞枪口上来了,借题发挥是必然的.....


    就看要怎么要价了!


    遥想上一次,可是吞下了整个长安赌业.....


    而这一回手中的筹码,却是更多。


    “今日过后你就知晓了!”陈宴收回目光,似笑非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摊主用粗布巾擦了擦手,端着个粗陶托盘过来,脚步踩在棚下的木板上咚咚响:“几位客官,你们的早点上齐了.....”


    “还请慢用!”


    那胡饼烤得外酥里软,侧面裂开的缝里塞着卤得油亮的羊肉,肥瘦相间,还撒了把翠绿的芫荽(yan sui),热气一冒,肉香混着麦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旁边陶碗里的酪浆泛着乳白,上面还浮着层薄薄的奶皮,抿一口,酸甜里带着点微醺的酒香。原是加了些新酿的米酒,滑过喉咙时凉丝丝的,刚好解了胡饼的温热。


    “嗯~”


    红叶鼻尖轻吸,嗅了嗅,叹道:“好香啊!”


    “快趁热吃吧!”陈宴笑道。


    “这饼味道很不错.....”


    红叶咬下去时,饼皮的脆响混着肉汁的醇厚在舌尖炸开。


    卤料里的花椒与茴香恰到好处,既不抢味,又让那肉香添了层绵长的底味。


    “阿兄,咱们到这儿来,一个不止是为了吃个早点吧?”宇文泽喝了羊杂汤,笑问道。


    相处这么久,他家阿兄感到性格,他还是很了解的.....


    做事不可能无缘无故,一定是有什么事,但宇文泽却瞧不出头绪来。


    “当然!”


    陈宴喝了口酪浆,笑道:“吃早点是顺带....咱们主要是来看戏的!”


    “看一场梨园花费几十年,也难以编排出的好戏!”


    这场戏陈宴酝酿已久.....


    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看戏?”


    宇文泽一怔,抬头朝街上望了望,疑惑道:“阿兄,这里既没有戏台子,也没有戏子,谁来给咱们唱戏呢?”


    那一无所获的双眸,透着迷茫。


    但这迷茫却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东边大门方向,传来了震天响的哭喊声:


    “千古奇冤啊!”


    “惨绝人寰,丧尽天良,灭绝人性!”“冤啊!”


    “冤啊!”


    忽有一阵纸钱的白影从那边飘过来,像被风卷着的雪。


    紧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哭嚎声,撕破了朱雀大街刚苏醒的宁静。


    十几人的队伍鱼贯而入,打头的是个披麻戴孝的汉子,怀里紧紧抱着块黑漆灵牌,牌位上的字被晨露打湿,看得不甚分明。


    他身后跟着的老弱妇孺,个个一身缟素,手里都攥着纸钱,走三步便齐齐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泽你看,好戏这不就开场了吗?”陈宴抿了口羊杂汤,朝喊冤声传来方向努努嘴,玩味道。


    “那边是怎么回事?”


    宇文泽望去,喃喃疑惑:“为何会有一群人,一身缟素,抱着灵牌,挥洒纸钱,一步一叩首在大街上喊冤?”


    不由地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莫非是阿兄的手笔?


    再结合上前面的话,宇文泽可以肯定个八九不离十了.....


    “起风了.....”


    陈宴感受着扬起的晨风拂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是他研究了好久,才选定的日子。


    纸钱被吹得满天飞舞。


    氛围与视觉冲击拉满。


    队伍两侧,两个麻衣老者各持着唢呐,铜制的喇叭口被晨露擦得发亮,却吹不出半分喜庆调子。


    那哀乐起时,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呜咽,拖着长长的尾音,缠在飘飞的纸钱间。


    “好凄凉的哀乐啊!”


    陆藏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心中暗道:“如此充分的准备,陈督主到底是编排了一出怎样的大戏......”


    那一刻,饶是他也好奇极了。


    “魏国公陈通渊,横征暴敛,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玷污清白,残忍杀害,曝尸荒野!”“可怜我那小女儿,死得时候才年仅十五岁啊!”


    那打头汉子声音嘶哑,纸钱从他颤抖的指间撒落,声嘶力竭的控诉着。


    他额头磕得青肿,血珠混着石板上的尘土渗出来,却似浑然不觉,只抱着灵牌仰起脸,嘶哑的嗓音在哀乐里挣出一道破口:“魏国公陈通渊侵吞民田,通敌叛国,走私战马!”


    “为掩盖事实真相,蒙蔽朝廷与陛下,不惜草菅人命,屠杀我太平村三百余户,一千二百余口啊!”


    “一千二百余口啊!”


    “那里面十之五六是老幼,是妇孺啊!”


    灵牌在他怀里剧烈颤抖,白幡扫过他淌泪的脸颊,他猛地将额头再砸向地面,青石板上的血痕又深了几分:“魏国公陈通渊视人命如草芥,视大周律法如无物!”


    “我等幸存贱民,冒死前来长安,望陛下望大冢宰望朝廷,为死在陈通渊屠刀之下的一千二百余口大周子民,主持公道!”


    “还大周天下一下朗朗乾坤!”


    那打头汉子每说一句,便抓起一把纸钱往空中扬,白色碎片粘在他汗湿的鬓角,像结了层霜。


    身后的妇孺跟着哭喊。


    “冤啊”二字混着他的控诉,撞在两侧坊墙上传出回声。


    周边百姓目睹这一幕,议论声顿时四起。


    “魏国公陈通渊?”


    刘春草若有所思,率先发出疑惑:“那好像是陈宴大人的父亲啊?”


    “别将陈宴大人,与那灭绝人性的魏国公,混为一谈!”


    孙老实闻言,当即厉声喝止道:“陈宴大人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官!”


    “为民做主,不畏强权的当世青天!”


    “就是。”冯疙瘩附和一句后,看向刘春草,反问道:“你怕不是忘了,陈宴大人当初是怎么进的天牢死狱?”


    “我知道,就是被那丧尽天良的陈通渊,亲自检举诬告进去的!”钱小四举起手来,朗声道。


    冯疙瘩撇撇嘴,骂道:“为了扶持妾室所生的庶子,都狠得下心让嫡长子去死.....”


    “还有什么事是他陈通渊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