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时，南栀把顾从安从京城一中接走。


    少年穿着整洁的校服，他有点紧张：“姐姐，我准备好了。”


    “别怕。”南栀看他还咽了咽口水，感到一阵好笑，“只是去看看医生，短暂的接触，是否治疗还需要今天见面后才知道。”


    听见南栀安抚的话，顾从安的情绪稍微平复。


    南栀带着顾从安上车，让司机将车驶向目的地：京城大学心理医学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的大楼矗立在校园深处，南栀带着顾从安穿过长廊，停在一间诊室门前。


    门牌上烫金的“安德森教授”几个字格外醒目。


    安德森不过是来这儿做交换教学，很快就会离开，学校为了表示尊重，还是给他专门分了一间专属的办公室，甚至又上了门牌。


    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德森会在这儿很长的时间。


    南栀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浓重的口音。


    推门而入，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翻阅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坐。”


    诊室宽敞明亮，却透着一股冷意。


    安德森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颈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南栀和顾从安在对面坐下。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安德森才缓缓抬头，目光直接略过顾从安，落在南栀身上。


    “你就是顾南栀？”他语气冷淡，带着一丝审视。


    南栀点头：“是。”


    安德森合上文件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我已经听柯承韬说了，你弟弟需要治疗/但我很忙，不是谁都能预约到我的时间。”


    他的目光转向顾从安，眉头微皱。


    “这孩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除了……顾从安给人的感觉比较内向以外，就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顾从安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南栀眸色微冷：“他的狂躁症需要专业干预。”


    安德森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傲慢：“狂躁症？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打着各种幌子来找我吗？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


    诊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顾从安的肩膀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我没装病。”


    如果可以，顾从安也不想自己生病。


    南栀直视安德森，声音平静：“如果您没能力诊断，可以直接说。”


    安德森的脸色一沉：“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


    南栀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安德森面前。


    “这是他的病历和近期的行为记录。如果您连看都不看就下结论，那确实是我高估了您的专业素养。”


    安德森眯起眼睛，终于拿起文件翻了几页。


    片刻后，他放下文件，语气依旧冷淡：“就算他有症状，治疗也需要配合。我看他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


    顾从安猛地抬头，眼眶发红：“我……我可以的！”


    安德森不为所动：“情绪不稳定，易怒，典型的狂躁表现。这样的患者我见多了，治疗效果都很差。”


    “治疗效果都很差，就代表是您的医术不到位。”南栀淡淡的回答安德森，也不怕自己得罪对方。


    反正，自从她带着顾从安进入这个办公室，就没看见安德森给过什么好脸色。


    “呵，你来找我治疗，却又不相信我的能力，现在可以出去了。”安德森也是个硬茬，他冷冰冰的看着南栀，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南栀看了一眼身边的顾从安，的确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忍了忍脾气：“抱歉，是我不对，您愿意接收他么？”


    安德森靠回椅背，语气倨傲：“我可以接诊，但有个条件，你必须配合我的研究项目。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情感缺失症的课题，你很适合。”


    空气瞬间凝固。


    他怎么知道她的病情？！


    南栀的目光冷得像冰：“您是在拿患者当筹码？”


    安德森摊手：“这叫资源互换。我的时间很宝贵，总得有点回报。”


    顾从安突然站起来，声音发抖：“姐姐，我们走吧……我不治了！”


    什么资源互换不互换的，他治个病而已，怎么还牵涉到姐姐了？


    如果是这样，顾从安宁愿不治。


    南栀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他无法挣脱。


    她看向安德森，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您的条件，我拒绝。”


    南栀的病，有研究所的人来负责，她也不会随便在外面找医生看，即便……对方是国际上知名的医生。


    安德森嗤笑一声：“那请便。不过，出了这个门，你们就别想再找到比我更专业的医生。”


    南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您似乎忘了，柯承韬是怎么向您介绍我的。”


    安德森一愣。


    南栀继续道：“他能让您来见我，我就能让您从京城消失。您的研究经费，是谁赞助的？”


    来之前，她也调查过安德森。


    对方能够来到京城，这经费还是柯承韬那边出的。


    安德森的脸色终于变了：“你……”


    南栀不再多言，带着顾从安转身离开。


    关门声不重，却像一记耳光甩在安德森脸上。


    走廊上，顾从安小跑着跟上南栀的脚步，声音哽咽：“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南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没错。”


    顾从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可是……我的病……”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给南栀和家里面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南栀抬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角：“会有别的医生，并且，你多大的人了，少哭。”


    哭，在南栀的眼中是最没用的行为。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消息弹出。


    柯承韬：“怎么样，安德森没为难你吧？”


    南栀：“……”


    柯承韬在那边玩着游戏，抽空看见南栀发来的一串省略号，都愣了一瞬。


    这什么意思？


    无语？


    但是安德森虽然很傲，他也是提前打了招呼的，对方不至于还给南栀下马威吧。


    要是让萧野知道南栀碰壁，不得扒了他的皮？


    这么想着，柯承韬打了个寒颤，立马给安德森打去电话。


    “我引荐过来的人，你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