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娉婷的质问，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顾靖国和姜萍的脸上。


    两个人眼眶微红，眸中尽是痛心和悔恨。


    谁都没有想到，精心养大的女儿会这么想。


    顾靖国冷冷看向盛娉婷，声音沙哑：“既然你这么想，以后我们就当从没养过你。”


    盛娉婷闻言，眼底却掠过一丝决绝。


    她不想再回城中村，过苦日子了。


    一旁的陈芳语倒是很满意盛娉婷的表现。


    “顾先生，顾太太，娉婷是我的女儿，既然回了盛家，你们在她身上的花销，我们盛家自然会支付。”


    陈芳语递上一张支票，淡淡道：“这二十万，足够娉婷这些年的抚养费了。既然娉婷不愿意同你们往来，也希望你们尊重她的意愿，至于南栀，这些年单说吃穿用度就不下五百万，我们和南栀有缘，愿意拿出一百万，这剩下的四百万……”


    顾靖国和姜萍目光落在账单上，脸色微微一白。


    这四百万……的确是他们欠盛家的！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


    陈芳语自然也看出他们的窘迫，勾了勾唇道：“两位是南栀的亲生父母，不会连抚养费都拿不出……”


    “你确定要算清楚这笔账？”


    陈芳语话音未落，一旁，南栀漫不经心开口。


    陈芳语缓了缓语气，笑着道：“南栀，我知道你是顾先生的亲生女儿，总归向着顾家，可是也没有盛家替顾家养孩子的道理……”


    “所以，也没有盛家的孩子替顾家赚钱的道理。”


    南栀掀了掀眼皮，语气凉薄。


    陈芳语心里咯噔一声，果不其然，下一秒，南栀开口道：“从我十岁开始，获奖拿到的奖金，顾家从我手中拿走的技术项目，以及相关的产权盈利……”


    南栀抬眸，看向她：“这笔账，你要怎么算？”


    她说完，陈芳语身体一僵，心头渗着凉意：“我们毕竟养你一场……”


    南栀走近她，半眯着眼，讥讽道：“你应该庆幸，你们养我一场。”


    否则，盛家这种货色……


    从南栀出声开始，顾靖国就没有说话。


    他原先以为盛家对南栀有恩，可如今看南栀的意思，盛家似乎更对不起闺女。


    想到女儿，顾靖国鼻子一酸。


    他接过账单，咬牙道：“四百万，我们顾家终有一天会还清。到时候，你欠我家栀栀的，也希望盛家能还清。”


    他无能。


    可是盛家没说错，养育女儿是他们的责任。


    这笔钱，他们早晚会还！


    南栀一怔。


    顾靖国却拿起原本给盛娉婷准备好的东西，牵起南栀的手，鼻子一酸：“栀栀，咱们回去。”


    南栀：“……”


    盛家在她身上哪里花了这么多钱？这是盛家碰瓷！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背债。


    然而，顾靖国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南栀睫羽微颤。


    她没说话，只是淡淡看向盛娉婷。


    “你确定不回顾家？”


    她的语气透着凉意。


    盛娉婷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和我换回去。”


    “好自为之。”


    南栀懒得废话，跟着顾靖国离开盛家。


    踏出盛家的门后，姜萍还是忍不住地失落和难过。


    “娉婷……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顾靖国语气生硬：“她既然选择以后做盛家的孩子，从今以后跟我们无关。”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看向南栀，有些愧疚和犹豫：“栀栀，盛家他们对你……”


    原以为栀栀在盛家还不错，可现在看来闺女恐怕没那么顺心。


    他最对不起的是自己的亲闺女。


    顾靖国神色黯了黯。


    “还可以。”


    南栀不打算多提。


    毕竟，她的确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顾靖国还要多说什么，南栀目光却落在距离盛家不远的院落里。


    她皱皱眉。


    这股味道……怎么会在这？


    “爸，妈，你们先回去。”南栀淡淡道：“我要去见个人。”


    顾靖国愣了下，而后叹息道：“去吧，记得晚上回家吃饭。”


    南栀转身朝气味的来源走去。


    顾靖国看着南栀离去的背影，心里沉重，眼底的愧意越来越深。


    恰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


    南栀顺着气味的来源，爬墙翻进了院落里。


    院落里，浅绿色的朝暮花正初绽花蕊。


    而花圃前，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浇水，丝毫不管这惊世罕见的花种死活。


    南栀则活生生气笑了。


    她辛辛苦苦想找的研究材料，这人居然移植了一堆。


    然而，朝暮花不喜水，喜光照，厌恶阴冷。


    这男人却偏偏相反，让朝暮花放置在阴冷之处，还拼了命的浇水。


    “你这样，花会死的。”


    男人这才抬起，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而后露出一张妖冶俊美的脸。


    手腕上还挂着佛珠。


    一个漂亮的……和尚？


    南栀怔了下，隐约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却偏偏又什么记不起来。


    男人则挑眉，看了眼自家的墙，并没有怪罪南栀翻墙的事，只薄唇弯了弯，悠悠道：“你知道朝暮花？”


    南栀看了眼他手中的水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而后，落在朝暮花上的神色却温和惊喜。


    “朝暮花生于雪山，贪恋光照，朝暮盛开的花蕊不尽相同。然而，医用价值和基因价值都世所罕见。”


    南栀一直在找朝暮花。


    她手中的不少实验都很需要朝暮花。


    她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干脆利落：“来开个价吧。”


    男人桃花眼轻挑，看了眼南栀翻过的高墙：“你翻进来，就是为了跟我买花？”


    南栀点点头。


    如果不是朝暮花的香气特殊，她险些就要过。


    “不卖。”


    见他拒绝，南栀眉头轻蹙，而后却听男人慢条斯理道：“想要朝暮花可以，你要在这一个月内帮我栽培，并授予我种植方法。”


    朝暮花种植起来困难，条件严苛，也是研究所的研究发现之一。


    这人，倒是胃口不小。


    然而，比起朝暮花，却又不算什么。


    南栀微微抬眸：“可以。”


    男人眼底流露出湖水般愉悦的笑意，他慢悠悠道：“那每周三，来这里帮我种花。一个月后，我送你三枚原株。”


    “好。”


    南栀正欲离开，忽地又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光影交错，男人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唇红齿白，眉眼如清雪。


    他笑起来时，如春风吹动，万物逢生机。


    南栀听他轻笑着吐出两个字：“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