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懿宗佞佛

作品:《华夏真相集

    大中初年,柳公权转任少师。


    十二年正月一日,举行元旦朝会。柳公权年已八十,居班首向宣宗称颂祝贺,因年迈疲惫,在称贺之后本欲为宣宗上尊号“圣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但误称“光武和孝”,因此遭到御史弹劾,被罚一季俸禄。


    议事官以此嘲笑,恨其尸位素餐,犹不退休。


    大中十三年五月,宣宗李忱因食用太医李元伯所献仙丹中毒,月余不能上朝。


    八月七日,李忱驾崩,享年五十岁,群臣上其谥号为圣武献文孝皇帝。


    群臣拥太子李温即位,是为唐懿宗。追谥先帝,庙号宣宗,次年二月葬于贞陵。


    唐懿宗咸通初年,柳公权以太子太保之职致仕,回府静养。此后以六年时光,将鬼谷门秘籍、太祖令牌尽行传于安南都护高骈,使为本门第四十八代掌门。


    咸通六年,西元八六五年,柳公权去世,时年八十八岁,获赠太子太师。


    懿宗在位,沉湎游乐,在宫中每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席间并陈奇珍异宝,花样繁多。尤喜观看乐工演出,致于一日不能不听音乐,外出游幸亦必随从携带优伶。


    宫中供养乐工有五百人之多,时而大加赏赐,动辄上千贯钱。


    懿宗随时到长安郊外行宫别馆,来去不定,官员随时都要备好食宿,乐工自然不能少。陪同出行亲王也要备好坐骑,以备懿宗随时招呼,苦不堪言。


    懿宗每次出行,宫廷内外扈从多达十余万人,费用开支之大难以计算,国库不支。


    左拾遗刘蜕劝谏,希望皇上能以国事为重,减少娱乐,懿宗不听。


    咸通年间,朝野穷奢极欲、醉生梦死风气盛行。韦庄诗中有“瑶池宴罢归来醉,笑说君王在月宫”之说,描尽其世态之象。


    唐懿宗即位之初,便即罢免令狐绹,改任白敏中为相。


    白敏中是前朝老臣,入朝时不慎摔伤,一直卧病在床无法办公,三次上表请求辞职。


    唐懿宗都不批准,因首相不朝,正好借故不理朝政,与其他宰相朝会也是敷衍了事。


    右补阙王谱上书谏道:宰相白敏中卧病已有四月,陛下虽与群臣坐语,未尝有到三刻者。如此,陛下何有闲暇,治理天下大事哉!


    懿宗览奏不悦,竟将王谱贬任县令。


    唐懿宗在位期间,共任二十一位宰相,大多碌碌无为、爱财如命、为人不堪之辈。


    长安百姓将其中曹确、杨收、徐商、路岩等宰相


    编谣唱道:确确无论事,钱财总被收。商人都不管,货赂几时休!


    这些宰相毫无大臣风范,便使朝廷政务如同儿戏,以致朝野扰乱,中外危机四伏。


    大中年时,唐安南都护李琢残剥百姓,致使交趾纷乱。咸通四年,南诏国三攻安南,并陷交趾。又徐州一带土风雄劲,甲士精强,常蓄造反之意。


    唐廷遂诏命徐州节度使孟球,召募数千豪士,赴援安南都护府平叛。留其中八百人戍守桂林,约定三年后归还故乡。


    咸通九年,这批戍卒在桂林已经戍守六年,却为朝廷遗忘,还是没能回到家乡。


    戍卒屡次请求返回徐州,徐泗观察使崔彦曾听从亲吏都押牙尹戡谗言,以目下朝廷军带匾乏,难以发兵为由,命令戍卒再多留守一年。


    戍卒闻说此令,皆大愤怒。许佶、赵可立等九人随即发动兵变,一怒之下杀了都头王仲甫,拥立粮料判官庞勋为都将,请其带领众人返回家乡。


    于是庞勋率领戍卒,夺取监军院所储兵器铠甲,一路打回老家徐州。


    史说庞勋生年不明,出身不详,只因其勇武多智,被桂林戍卒推为领袖。于是率众一路北上,经湖南、浙西进入淮南,往徐州而来。


    唐廷闻变,下诏切责。


    崔彦曾大惧,急遣三千精兵前往阻拦,并命当场予以剿杀,一个不留。


    庞勋大怒,遂攻克宿州,自称兵马留后,全歼三千彭城官军。


    遂乘胜北渡濉水,一战攻取彭城,俘徐泗观察使崔彦曾,队伍极速扩至万余,朝廷大震。庞勋便此据守彭城,固其外围,招兵买马。


    咸通九年十月,庞勋率军攻下宿州,搜集城中大船三百艘,装满资粮,顺流而下。


    河南道都虞侯元密闻报大惊,遂统领官兵三千人前来围攻宿州。


    庞勋却早已闻报,乃趁唐军远来立足未稳冲出重围,佯作溃散逃跑,在汴河沿岸选择有利地形,设下埋伏。


    元密轻敌,自后率官兵追来,遭到伏击,官兵大败,无一生还。


    庞勋于是乘虚攻克徐州,队伍猛增至十余万人。由此志得意满,乃分兵攻城略地,先后攻取濠州、滁州、和州等地,复遣重兵围攻泗州。


    唐懿宗闻报,即命康承训为义成节度使、徐州行营都招讨使,王晏权为徐州北面行营招讨使,戴可师为徐州南面行营招讨使,率兵三万往攻都梁城,合力镇压徐泗叛军。


    庞勋闻报朝廷三面来攻,便生奇计,指挥义军乘夜退出


    都梁,留给唐军一座空城。


    戴可师率领兵马先至,以为叛军闻风逃逸,不疑是计,便引大军入城宿歇。


    次日大雾迷城,庞勋命部将王弘立引兵数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杀回,趁雾攻入城内。官军四散逃窜,被淹死于淮河者无数,折损二万余人,余则溃散。


    戴可师单骑越城逃走,途中也被追兵击杀,取了首级而还。


    庞勋大获全胜,缴获器械、资粮、车马数以万计,由此声势大盛。庞勋就此日益骄傲自满,便将军政事务皆交于部将王弘立等,自己热衷于饮酒作乐,不复有远志。


    时有彭城儒士周重,以才自负。庞勋闻之,便将其迎为上宾,奉为军师。周重告诫庞勋:自古骄满奢逸,得而复失,成而复败者多矣,况未得未成者乎?


    庞勋闻之,虽然口中称谢,但是不听其劝。


    既得数州之地,桂林戍卒尤其骄横霸道,经常抢夺他人资财,掠人妇女,无所不为。


    庞勋因其共同举义之功,不作严厉惩治,反而愈加骄纵,以至于无法控制,一时间数州之内,民不聊生。


    庞勋胸无大志,一面继续派兵遣将攻城掠地,一面却与周重商议,欲趁此投靠朝廷,并谋求节度使之职,幻想得任高官,便即罢兵。


    周重奉命,乃起草奏表:臣举义军起于彭城,乃汉室兴亡之地也。因节度使刻削军府,刑赏失中,遂致迫逐。陛下夺其节制,剪灭义军,或死或流,冤横无数。今闻本道复欲诛夷,将士不胜痛愤,推臣权知兵马留后,弹压十万之师,抚有四州之地,臣闻见利乘时,帝王之资也。臣见利不失,遇时不疑,伏乞圣慈,复赐旌节。不然挥戈曳戟,诣阙非迟。


    庞勋观罢大喜,遂遣部将张溶奉表进京。


    徐州百姓皆知其遣使进京,谋求节度使旌节之事,以为战乱将终。城内孩童亦作歌谣唱道:得节不得节,不过十二月。


    周重闻之,却谓败亡之音,隐而不言。


    镜头转换,淮南节度府。


    淮南节度使令狐绹问其幕僚:庞勋占有数州之地,此时军威大盛,若是乘胜挥师西征南下,形势极为有利。且有周重为其谋主,若果南下,我将若何?


    幕僚答道:可奏报朝奏,速派大将来剿。


    令狐绹老奸巨猾,摇头笑道:非也。今天子耽于游乐,大将皆不能用。况若庞勋发兵南来,旦夕即至,甚是近便。长安距我千里之遥,远水岂能救近火!


    幕僚便问:若依使君,该当


    若何?


    令狐绹:我闻庞勋并无大志,只求为朝廷一路刺史而已。我便依其心意,施缓兵之计,如此如彼,淮南便可高枕无忧矣。


    幕僚及众将闻此,皆都拜服。


    令狐绹于是派人前往徐州,游说庞勋:令狐大人愿代将军向朝廷奏请,求为徐泗节度使,并假节钺。只是信使往来,需要月余,此间只求庞公不可发兵攻城掠地,以增罪状。


    庞勋不知是计,于是按兵不动,原地待命,错失进取淮南大好战机。


    令狐绹一面寄书稳住庞勋,一面上表天子,要求急派精兵,前来征剿。朝廷乃重作部署,再派十万重兵,以义成节度使康承训为帅,来攻徐州。


    康承训领命而至,派出先锋前往徐州搦战,自率七万官兵驻军柳子寨。当时从新兴到鹿塘一带,官军壁垒相连三十余里。


    庞勋闻报大惊,只得命降将张玄稔拒守徐州,自分兵把守濠州。


    康承训闻说庞勋分兵,遂升帐遣将,下令兵分三路进攻,对徐州合围。唐军先锋到城外搦战,张玄稔遂遣大将王弘立率主力三万,出城迎战。


    唐军先锋一触即溃,将王弘立引入伏击圈。官军三路夹击,叛军几乎全军覆没。


    康承训大败徐州叛军,遂自率中军,兵出柳子寨。庞勋别将姚周不敌败走,官军骑兵乘胜追击,复将姚周队伍屠杀殆尽。


    张玄稔闻说王弘立及姚周兵败,立即临敌叛变,举宿、徐二州降唐。


    庞勋急率兵自濠州来救,却已回天无力。庞勋由此猛然醒悟,方知朝廷宁可容许各地藩镇拥兵自立,绝难忍受起于草莽之乱世英雄,实乃你死我活,不共戴天共日。


    遂向周重告罪认错,接受其意见谋划。


    咸通十年四月,庞勋诛杀徐泗观察使崔彦曾,以及监军张道瑾,宣布与唐朝彻底决裂。复自称天册将军、大会明王,将欲南下,经营江淮。


    但此时义军已受重创,军心尽丧,虽亡羊补牢,其实晚矣。


    画外音:庞勋起兵以来,并未发布战斗檄文,亦无宗旨口号,更无推翻唐朝之志,实属被逼而起,更无远图。如此乌合之众,较之汉末黄巾军差之远矣,更绝无成功可能。


    咸通十年九月,庞勋在蕲州战死。近万名义军于阵中捐躯,其余几乎全部投水溺死。


    濠州义军吴迥孤军奋战,直到十月城中粮尽,吴迥突围战死,部众也被追兵斩杀。


    至此,一场由兵变演成大乱,坚持一年有余,终至宣告失


    败。


    庞勋起义虽然终至烟消云散,但对唐室打击沉重。自此藩镇割据愈固,朝中宦官愈加把揽朝政,皇帝愈加昏庸,百姓愈加思变,四海人心离散,再也难为收拾。


    濠泗之乱既平,朝廷赏军叙功,大封随征诸将。


    沙陀朱邪赤心派兵随征,立下大功,诏拜其为单于大都护、振武军节度使、徐州观察使,赐名李国昌,预备属籍,并赐京城亲仁里官邸一所。


    此后李国昌恃功,益为横恣暴虐,不服王化。


    咸通十年六月,陕州大旱,百姓向州府报告旱情。


    观察使崔荛反命杖责诉旱百姓,并手指院中之树道:此树尚有枝叶,何旱之有!


    陕民闻讯愤怒,众起哗乱,遂驱逐崔荛出境。崔荛逃于民舍,渴而求水,那民舍人家便以尿给之,说道:老爷既是说何旱之有,我家无水,便请老爷喝尿便了。


    崔荛又羞又恼,率从人狼狈逃离,只得回到长安京中待罪,一边将在任上所刮民财贿赂宦官,以求免罪。


    宦官既然得了他的重贿,遂赦其罪,只贬官为昭州司马,复收拾上任害民去了。


    咸通十年冬,西川定边军节度使李师望擅杀南诏使者杨酋庆,欲激怒南诏以邀边功。李师望贪残,聚私货百万,导致士卒愤怒,欲为叛乱。


    唐廷听闻监军奏报其事,乃以太府少卿窦滂为定边节度使,代替李师望之职。


    不料窦滂贪残更甚于师望,上任未至期月,复致定边民困卒怨。


    由此西川诸将皆恨李师望当年奏置定边军,分裂西川属州,乃合谋驱逐窦滂,阴遣人致意南诏王,使其发兵入侵。


    南诏国王世隆见有机可乘,遂倾国入犯成都。


    十一月,南诏兵攻陷嶲州,唐朝定边都头安再荣放弃清溪关,退守大渡河北。


    南诏王密令分军开道,驰至犍为南沐源川,窦滂遣兖海戍卒五百人拒战,全军复没。


    十二月十四日,南诏王命令士兵换上兖海士卒之衣,一路诈称官兵,渡江攻陷犍为,纵兵焚掠陵、荣二州,廿九日进陷嘉州。


    窦滂此时无将可派,只得亲率军结阵于大渡河北,抗击南诏。


    南诏国王善用兵法计策,诈称与窦滂议和,遣清平官数人至唐军大营谈判;却趁其麻痹不防,派蛮兵乘筏渡江。


    唐军毫无防备,忽被蛮兵杀入营中,不由大乱,人不及兵,马不及鞍。


    幸有忠武军、徐宿军及安再荣士卒枕戈以待,当时紧


    急反应,与南诏蛮兵激战,窦滂方才得以乘机逃走。


    唐军于当夜袭击南诏营寨,蛮兵大为惊忧,唐军得以安然退归成都。


    南诏军遂攻取黎、雅、邛三州,定边驻地皆陷。


    咸通十一年正月,唐懿宗以邛崃三州失陷于南诏,诏废定边军节度使,仍以其所辖七州归西川节度使。因定边节度使窦滂屡败于南诏,贬为康州司户,调离西川。


    西川百姓闻南诏大兵将至,纷入成都躲避,城内人满为患。


    西川久无战事,军备废弛。节度使卢耽召彭州刺史吴行鲁为代理参谋,命其与前泸州刺史杨庆复防备。二人修造防守器具,招募士卒,选勇士三千人号为突将。


    正月五日,南诏兵进至眉州,抵达新津,逼近成都。


    卢耽闻报大惊,遂遣副使谭奉祀致书南诏酋首杜元忠天,向其求和,却被其拘留不放。卢耽只得派人赴京告急,奏请朝廷遣使与南诏约和,以纾成都之患。


    唐廷闻报,即命知四方馆事、太仆卿支详为宣谕通和使,前往南诏军大营议和。


    天使未至,南诏军已攻陷双流,进抵成都城下。


    当时唐廷征发援兵万人已至汉州,定边节度使窦滂尚未解职启行康州,亦率败兵退奔汉州,与朝廷援军汇合。


    卢耽为保成都,急遣部将王昼赴汉州催促援兵。


    窦滂欲坐观成都陷没以分其责,因言于朝廷援军,称南诏兵多于官军数十倍,此去亦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援军诸将闻说惊惧非常,于是疑惑不进。


    二月一日,南诏猛攻成都。卢耽见朝廷援军不至,只得率阖城军民奋力坚守。


    此时太仆卿支详已至西川,遣副使至南诏大营约和,南诏王不听,仍命攻城不已。唐廷复以左神武将军颜庆为东川节度使,统辖援蜀诸军。


    二月十二日,颜庆率军至新都,一战大破蛮军,杀敌二千余人。次日乘胜再与数万蛮军大战,杀五千余人。蛮兵大败,退保星宿山。


    南诏王见战事不利,再次拿出当日诱哄窦滂手段,一面派遣使臣杨定保,与唐朝钦使支详议和,同时却增派兵马,围攻成都愈急。


    哪知颜庆复却不上南诏王之当,自率唐军进抵成都城下,杀败蛮军。


    南诏军折损近半,支吾不住,南诏王只得命令烧其攻城之具,率全军向南遁逃。


    颜庆复解成都之围,始教蜀人修筑雍门城以卫成都,穿堑引水,植插鹿角,分置营铺。经此一战,南诏不敢再犯成


    都。


    当年四月,都城长安。


    唐懿宗诏命徐州观察使夏侯瞳,招喻庞勋义军残部,召集百官商议,处置徐州事宜。


    太子少傅李胶上奏:徐州屡为祸乱,皆由节度使统御失当。今其使额虽降,兵额仍存,作为支郡则粮饷不足,分隶它镇则人心不服。泗州前因庞勋进攻时坚守不克,与徐州结仇已深,宜有更张,归属别镇,使其便于治理。


    懿宗听从其言,乃诏命徐州仍为观察使,辖徐、濠、宿三州;泗州为团练使,割属淮南。半年之后,又命徐州观察使为感化军节度使,徐泗之乱后事方告停定。


    不料此时天下纷扰之势已成,益州及徐州事定,光州变乱复起。


    咸通十一年五月,光州军民驱逐州官,刺史李弱翁逃奔新息。


    朝廷闻报,召集朝臣计议。左补阙杨堪上言:刺史不道,百姓负冤,应诉于朝廷,置诸典刑。但若擅自驱逐,便乱上下之分,此风绝不可长,宜诛乱民,以惩来者。


    朝议虽皆称是,但不得执行。


    八月,魏博节度使何全皡年少袭位,骄暴嗜杀,又擅减将士衣粮。将士因此作乱,何全皡单骑逃走,被将士追杀,公推军中大将韩君雄为留后。


    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上奏朝廷,请授韩君雄为节度使,以慰众军。朝廷准奏,下诏以韩君雄为魏博留后,其后授任魏博节度使。


    叛乱将士未得惩处,反受显爵之封,自此各镇兵将擅杀节度使以代之事,便成常态。


    八月十五日,懿宗爱女同昌公主病卒。懿宗痛惜不已,杀翰林医官韩宗劭等二十余人,又令收捕众医官亲族,拘于京兆狱中。


    宰相刘瞻上疏谏阻,懿宗不悦。京兆尹温璋亦面见懿宗力谏,懿宗大怒,诏贬刘瞻为荆南节度使,温璋为振州司马。


    温璋含愤不过,当日饮药而卒,时人皆为惜之。


    宰相路严素与刘瞻不合,借机落井下石,奏称刘瞻与医官通谋误投毒药,致公主于死,为掩其罪过,才为医官求情。


    懿宗偏听偏信,因再贬刘瞻为欢州司户,其所引用朝官数人,亦皆因此事牵连被贬。


    自此朝中大臣人人心寒,此后但有冤屈不平之事,亦各自明哲保身,再不进谏上言。


    十一年十二月,懿宗复议平定徐泗叛乱之功,封沙陀酋长左金吾上将军李国昌为振武节度使。李国昌由此恣横,随意擅杀朝廷所置长吏。


    期年之后,皇帝诏徙其为大同军防御使,李国昌称病而不


    奉诏。


    西元八七三年,咸通十四年三月,唐懿宗安排迎奉佛骨。


    不料诏书一下,立即招致群臣纷纷劝谏。大臣一谓此举劳民伤财,二谓有宪宗迎奉佛骨之后暴死前车之鉴,均谓此举不祥。


    懿宗充耳不闻,迎奉佛骨规模且比宪宗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京师到法门寺沿途,禁军兵仗绵延数十里,场面壮观,远远超出祭天大典。


    四月八日,佛骨舍利迎入京城,在宫中供奉三天,懿宗命送京城寺院,使士民百姓瞻仰。信众不惜点燃手臂,或在头顶燃香奉礼,富豪之家则举行法会,不惜花费巨资。


    甚至以水银为池,金玉为树,招集高僧大德,又请来戏子载歌载舞,以示庆贺。


    宰相以下朝廷百官也竞相施舍金帛,数量更甚于犒赏出征三军。


    佛骨迎入京师之后,唐懿宗旋即病重不起。七月十九日,终致无力回天,就此驾崩。终其骄奢淫逸一生,时年四十一岁,葬于简陵。


    懿宗既死,宦官拥其第五子李俨即位,改名李儇,年仅十二岁,是为僖宗。


    李儇曾封晋王,在懿宗诸子中并无突出才能。只因懿宗正当病重,宦官刘行深、韩文约为便于控制朝政,故此借执掌玉玺之伪造遗诏,立年仅十二岁李儇为太子。


    与前面数任皇帝相似,李儇在宦官拥立下继位,改年号为乾符。


    僖宗与其父皇并无二致,专事游戏,并朝廷政务,一概委任宦官田令孜处理,自此朝中任免官员,都由田令孜决定,而不必奏报皇帝。


    字幕:田令孜,字仲则,本姓陈,四川人氏,随义父入内侍省做宦官,遂改姓田。


    懿宗时任小马坊使,李儇自幼便由其伴为玩耍,颇为依赖。此时李儇当即帝位,呼为阿父,便屡次提升田令孜职务,直至左神策军中尉、左监门卫大将军。


    田令孜于是恃宠横暴,把持大权,无所不为。


    唐僖宗虽然年少,但极有骄奢淫侈天赋,初为天子便利用长安左藏、齐天诸库金币赏赐乐工、伎儿,所费动以万计,致使国用耗尽。


    田令孜便给唐僖宗出谋划策,将长安两市中外客商宝货登记入册,全都送入内库,供皇帝挥霍。如有商人向官府陈诉,则被送到京兆尹,用棍摔打死。


    僖宗喜而从之,公开大掠客商。


    田令孜之兄名唤陈敬瑄,出身地位极其卑贱,曾于街市上以卖烧饼为生。


    田令孜为培植党羽,安排心腹,便向僖宗进奏:请以家兄陈敬


    瑄为首,及左神策军大将军杨师立、牛勖、罗元杲等,出镇西蜀三川。


    唐僖宗准奏,但难以决断职务主次,便让四人击球以赌,视其胜负任命封疆大臣。


    最后赌赛结果,陈敬瑄击球得胜。僖宗即命其为西川节度使,杨师立为东川节度使,牛勖为山南西道节度使。罗元杲击球落败,因不授职。


    任命下达成都,当地吏民皆为吃惊,竟不知道陈敬瑄究竟是为何人。


    原西川节度使崔安潜更是云苫雾罩,丈二和尚摸不看头脑。


    字幕:崔安潜,字进之,宰相崔慎由之弟,出身名门。


    崔安潜早年进士及第,一直官运亨通,历任观察使、忠武军节度使,镇守许州。


    懿宗咸通末年之时,忠武军都将李可封从戍边之地路过许州,为胁迫驻守军队主帅,竟无礼索取先前本州所欠粮盐,并命大军在许州滞留四天,使全境惊恐不安。


    李可封离去之后,守将告知节度使大人,崔安潜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安排已定。


    秋七月,李可封复还许州,崔安潜便将其及部将逮捕诛杀,致使朝野大震。


    似崔安潜如此边镇大将,何等跋扈,何等威风?但时值田令孜用事,使其卖烧饼出身之兄一逼避于益州,再逼竟以西川节度使让之。亦实为可悲可叹,复可气可笑。


    崔安潜探明陈敬瑄来历,无可奈何,只得再通兄长关节,复求许州节度使之职。


    田令孜见安排其兄目的已达,自然也就不再为难崔安潜,诏准其请。


    画外音:只因僖宗不问政事,纵使田令孜胡作非为,又逢唐朝土地兼并严重,全国农民因无田而四处流亡者,竟达于一半以上。大中之治以后,朝廷每况愈下,至乾符二年,最终逼得天下百姓揭竿而起,黄巢起义于此张本。


    乾符元年,关东大旱,百日无雨,庄稼颗粒无收。


    饥民告到州府县衙,要求官家给予赈济。州府县官不听,反将求告饥民暴打枷号,趁机逼税。便有个别清官,将本州旱情上报,要求减免税赋,开仓济民,朝廷亦不批准,反派各州道民风观察使下到郡县,逼勒催缴。


    那些民风观察使皆系当朝权宦所派,一个个如狼似虎,离得长安四出,便如过境蝗虫,所到之处,蚕食净尽。百姓轻者卖儿鬻女,重者易子而食,苦不堪言。


    便有山东道民风观察使何浑,率领部从来至濮州郡长垣县,催缴本县租税、差役。


    县令王从闻是朝廷钦差到来,远迎亲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