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内幕

作品:《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赵构不是个简单人,他太稳了,稳得我看不透。”


    秦喆沉吟片刻,忽然开口:“孙兄,我在临安前几日,还在户部听人提起过圣上。”


    “你知道圣上如今最重视什么?”


    孙廉没吭声。


    “整军、清吏、改革科举。”秦喆慢慢道,“如今京中各部都在说,新帝手腕刚、目光准,是几十年来难得的明主。”


    “你说这么一个皇帝,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派人来圈地逼民?”


    他顿了顿,盯着孙廉:“说实话,若不是你说是赵构亲口称陛下命令,我根本不信这是圣上的旨意。”


    “圣上……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


    孙廉静静听完,半晌没说话,酒香渐淡,桌上菜也凉了。他低头,看着手里那碗酒,忽然轻轻道:“我也不信。”


    秦喆看着他,眼神越发凝重,忽地低声道:“那你可想过一个问题?”


    孙廉抬头,神色疑问。


    “就算,我是说就算,陛下真的在暗中默许这场圈地,真要推行这件事,”秦喆慢慢说,“他也绝对不会让赵构来干。”


    这话一出口,孙廉怔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为何?”


    “他是太上皇之子,身份正统,论血脉比现在的陛下还正宗,你要说圣上信不过旁人,还能理解,可赵构?为何不能让他来办?”


    秦喆盯着他看了几息,才压低声音开口:“你不在临安,不知道这些年宫里到底发生过多少事。”


    “我这次回岳州前,户部里几个老臣饭后闲聊,正说起圣上登基那会儿的旧事……你知道赵构当时在干什么?”


    “登基。”秦喆一字一顿,“他已经在筹办登基大典了。圣旨都起了草,据说连年号都想好了。”


    孙廉面色微变:“可后来不是……”


    “对。后来宗老带着赵桓回来了。”秦喆压低声音,“京里有句话传得极快,说是一张脸,两副命。”


    “朝中诸臣一看圣上,回来了,活的。谁还敢跟着赵构?”


    “那场大典,一夜之间就散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知道朝中这些年跟赵构走得近的是谁吗?”


    “一个是李彦,一个是王黼。”


    “前者已经被陛下定罪抄家,后者,坟头都平了。你再想想,陛下登基之后,整顿朝纲第一刀砍的是谁的人?”


    孙廉缓缓点头,声音沉了下去:“是赵构。”


    “所以你说,”秦喆目光直视他,“这样的一个人,圣上会把一件牵扯百万民命、数万亩土地、漕运要道的事交给他?”


    “若换你是君王,会吗?”


    孙廉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他当然不会。他太清楚权力这种东西,一旦出了宫门、落到对头手里,那就不是执行命令,而是另立山头。


    “所以我说,孙兄,”秦喆语气不再含糊,“这事八成,是赵构自己借了圣上的名头。”


    “他在岳州一步步做局,圈地、调人、弄商贾、建漕道,每一步都精得很。若不有人给他拦一拦,到最后你都不知道这岳州还是不是岳州。”


    “甚至——”他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四下,声音压得更低,“这是不是朝廷的地盘都难说。”


    孙廉呼吸一滞,眉头皱得死紧:“你是说……赵构另有所图?”


    “我没那么说。”秦喆苦笑,“可你要是觉得他是单纯为朝廷办差,那你也太看得起这位殿下了。”


    “你看,从头到尾,他有没有一张正式的文书?有没有一道清晰的调令?有没有一个钦差使节?”


    “没有。”


    “可他却能调动岳州半座官场,商贾纷至沓来,百姓寸土无存。”


    秦喆喝了口酒,沉声道:“这世道,最怕的不是有人坏,是有人坏了你却不敢说;不是没人知道真相,是知道了也没人敢动。”


    “你要问我,我只说一句,这事里头水深得很。”


    孙廉垂下眼,指尖扣着酒盏,微微发紧。


    秦喆喝了口酒,语气微顿,像是要把话压到最深处才敢说出来:“我说句直白点的,你听听就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的兼并圈地真的是陛下授意的,想以此为谋,重整南方粮道、操控江淮富商,那也是极机密的布局。”


    “这种事,陛下会交给谁干?是赵构?”


    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下来:“不可能。”


    “你也在官场这些年了,真要布这么一盘局,圣上身边哪个不是心腹之中挑骨头的人物?李纲、宗老、胡宏,甚至御史台的一干旧将,哪个不是他亲自提拔出来的?你看见他什么时候把赵构放进这圈子里来过?”


    “若真是密令,赵构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孙廉一听这话,手指顿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卡住心口的东西,终于咔哒一声松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盯着酒桌上的那碗冷茶,低声道:“我说呢……从一开始,我心里就觉得哪里不对。”


    “殿下来得太快,调度太顺,圈地圈得太狠。不等朝廷批文、不理百姓死活,只认地契和银票。我原本以为是圣上不便明言,要他办脏活……可你这么一说——”


    他抬头,看着秦喆,眼神里第一次浮现出清明:“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事。”


    “这局,从头到尾,就不是陛下的局。”


    秦喆点点头,“你想通了就好。我也不是说咱们能断定真相,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眼下这局,赵构只借了个名头,实操的,是他自己。”


    “那些商人、那些圈地契书、那些粮坊船运,全绕开了三司和吏部,靠的都是殿下口谕,你想想,这像不像是他在建自己的后勤线?”


    孙廉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他在岳州搞这些,只怕不是单为圈地……是为将来铺路。”


    秦喆轻声:“你说得没错。”


    “这才是最可怕的。”


    孙廉沉默良久,终于轻轻把酒碗搁回桌上,那一声轻响仿佛落进水里,泛起圈圈涟漪。


    “他圈的是地,毁的是人心。”


    “他动的是民田,用的却是皇命的壳。”


    “到头来百姓咒的是陛下,背锅的是朝廷。”


    “这一步走得不止狠,还毒。”


    他说着,忽地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我原想着赵构是要捞点好处、弄点地皮,如今看来,他是要把岳州整个下成他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