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改变

作品:《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只是想问一句:诸位口口声声讲传统,那请问,传统是天生的吗?”


    “汉时未有科举,唐时女子可市,到了宋,便成了天经地义?”


    “今日织坊明令设于闾巷之中,明窗净地,有监有制,是为教坊女工,不是市井游女。”


    “朕且问一句,若是你们的女儿生于贫户、夫死家绝,难道她连织布都不能做?”


    “这叫礼?这叫法?”


    殿中肃静如死。


    宗泽低着头,嘴角轻轻一翘:陛下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正面讲男女平等,却是实打实地把礼法拆成了人情。


    翰林编修再想开口,终究还是拱手作罢。


    赵恒看了看众人,语气缓下来几分:“此事,朕不强推。”


    “但自今日起,工部可设女工坊,设牌立律,由坊长监理,专收有意入工之女子。进出有名簿,工食有清账。”


    “既有法度,自可平议。”


    “诸位若有异议,可三日内递奏章陈述。但朕今日之意,是定了的。”


    赵恒语气落定,殿中气氛微变。


    百官虽未齐声附议,但也无人再出声反对,大多数人低眉拱手,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避过锋头。


    赵恒目光在殿中众人身上略略一扫,心下了然:这些人不是真认同,只是暂且不反。


    不过,他不急。


    朝堂之事,世道之变,从不靠一句话就能撬动全局。他要的不是一时叫好,而是一个缓慢却扎实的改变。


    这时,赵恒语气一转,又道:“织坊之事,朕另有交代。”


    “日前工部呈报中提及,西南织坊设立初期,遇诸多阻力,多亏史芸筹划周密,数月之间,已建成两坊,招得工女三十余人。”


    他看向工部尚书:“这等实干之人,工部当予支持,不得以无章为由推诿,不得以旧例为托辞阻挠。”


    工部尚书虽年纪大了些,但听到圣人开口,自然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一步:“臣遵旨,日后工部设坊、配人、拨料,皆当照章督办。”


    赵恒点点头,语气缓了几分:“史芸为女子,筹办女子坊中事务本就比常人多一分艰难,各位卿家日后若有所见,望勿以成见相待。”


    他话锋一转,语调虽不高,却像是无声钉子,轻轻敲入殿中:“此为织坊开路之始。”


    “将来若时机合适,朕还想再开几桩新制——比如女子教馆、女学进修,甚至……若有其才者,授以轻役官职,未必不可。”


    此言一出,殿中有微不可察的吸气声。


    几位老臣脸色虽未变,但眼中却多了几分审慎和警惕。


    赵恒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却毫不避让。


    他语气轻淡道:“不急,这些事不必今日议成。朕不过先行说一句,让各位心中留个底。”


    “往后十年、二十年,只要我朝安稳,商贾通利,百业并兴,那这等小事,也便是顺理成章。”


    “若朝堂尚能容,只管慢慢来。”


    他轻轻抬手,食指点在御案之上,语气未见锋芒,却一句一锤:“这江山不是朕一个人的,是万民的。若只顾体面而无用功,便是坐吃山空。”


    “织布的女子、挑水的娃儿、贩货的小商、挑灯夜读的寒门子弟……他们才是撑住这天下的根。”


    “谁若只念着章法、不肯低头看人,那他不配在这大宋讲理。”


    此言一落,百官虽无声附议,但也无人敢再言反对。


    他们当中不少人明白:这个赵恒,不是闹着玩,更不是一时兴起。他今天把话放出来,就是准备一步步做了。


    你不赞成可以,但你必须习惯。


    礼部侍郎脸色不动,心中却已打定主意:日后若真要议女子教坊之事,只怕还要再拉几人来联名抗折。


    而赵恒看着众人沉默的神情,眼中却未露失望。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士大夫阶层,不是靠一句大义就能感化的。他们从小读男女有别、妇人无德,几十年根深蒂固,你若想他们立刻改口,那比让他们当街脱帽还难。


    但人心是可以变的,他可以慢慢磨。


    今日不过是拨开一点风,给那被裹缚在闺门、井栏、织机里的万千女子,露一个缝。


    只要缝一开,风总会进来。


    赵恒不再多言,只是目光扫过众臣,语气平和地道:“朝议至此,诸事暂止。”


    “今日无战报,无军折,无天灾……朕很久没有这般早朝能平平淡淡地结束,实属幸事。”


    “诸卿散朝吧。”


    话落,内侍唱声退朝,众臣行礼退下。


    赵恒站在原地,看着殿门徐徐开启,外头天光泻进来,照亮他脚下的白玉御阶。


    他缓缓转身,一步步走下御座,衣袂微拂,如云轻动。


    走到殿外,他忽而停步,回头望了一眼天禧殿。


    那高阔殿宇之中,回荡着他刚刚留下的那几句话,像一缕茶香,慢慢渗进这道古老、倔强的礼法大墙。


    今日,只是个开始。


    而此时——千里之外,燕京。


    正值暮春,皇城气候依旧阴寒。


    金国中枢,尚书省一如既往繁冗嘈杂,而此时却少了一个人。


    完颜宗翰,久未上朝。


    朝廷里议政、定策,甚至军中调度,都几乎不见他影子。表面上,他风寒未愈,闭门养疾,实则,大半个月来,他就没出过自家府门。


    这日午后,宗翰府中,院内寒梅已谢,藤花初绽。


    一间静室内,炉火未熄,完颜宗翰身披黑狐裘,负手而立,满面沉思。


    桌案上,一张地图已被翻得起了毛边。辽河以南,太行以北,大小战报、地名标注其上,一枚枚棋子按下去又拿起,拿起又按下。


    帐中静悄悄,只余木炭轻燃的嘶嘶声。


    这时外头传来通报:“行军司马撒改,求见。”


    宗翰转头看了一眼门口,语气沙哑:“让他进。”


    不多时,一个身着武袍的中年将领走进屋中,正是昔年辽地降将、如今为金效力的撒改。


    他一进门便拱手笑道:“大帅,这些日子你闭门不出,外头都说你老了、伤了、心气散了,我还不信,今日特来一看——你果然,是在琢磨怎么打大宋吧?”


    宗翰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吧。”


    “打不打得了仗,不是他们这些满嘴礼法、动不动就提天命的人说了算。”


    他一甩袖坐下,抄起案上一壶酒,仰头饮了一口。


    “不是我宗翰不能破宋,是这朝廷……已经不想打了。”


    撒改挑眉:“朝廷不是一直说要灭宋成霸业?你若带兵南下,谁敢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