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堵的人流再次形成了一堵保护王阳的人墙。大家们化身抢购鸡蛋的大妈，热情洋溢，神色激动。


    排队？秩序？


    王阳本来就只是一个流动小摊，没有专业人士维持秩序。


    人群哄抢，姿态虔诚，奉他为神明。


    王阳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微信和支付宝收款成功的语音交织在一起，根本听不太清楚。


    大家都抢先付款，目的就是想要先人一步买到爆辣肥肠粉。


    至于刚刚因为剧痛差点晕厥的张宝福，无人在意。


    显然，自己的病更加重要。


    一份份爆辣肥肠粉制作完成，此刻的空气内弥漫的不是爆辣肥肠粉的香辣和卤香，而是能够治疗疾病的热情。


    保安们将张宝福主任扶住，在一旁的花坛处坐下歇息。


    他们看着眼前着疯狂的景象，不知前因后果的新保安们，也有些茫然。


    张宝福一时无言，自己的病真的被治好了，再无异样感。


    如果说王阳的肥肠粉是江湖魔术，那么自己主刀的那一场场手术，又算是什么呢？


    老实说，自己所患的痔疮，就算是自己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医治成功。


    就算是医治成功，中途要费多大的功夫，要做多少次手术，估计只有自己清楚。


    总结一句话，治疗自己的痔疮，难度极大，但王阳一碗肥肠粉就治好了。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引以为傲的医学体系，坚守了一生的科学理念，在此刻彻底崩塌。


    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不仅是输给了王阳，更是输给了这碗爆辣肥肠粉，更更是输给了这碗爆辣肥肠粉背后那根本无法理解的能量。


    回到家中，张宝福清洗了自己的裤子。


    发现清洗不干净，心烦意乱的他直接丢掉垃圾桶，轻轻一摸，真的从裤子里发现了两颗小肉球。


    轻轻的捏了捏，自言自语道，“原来就是你们折磨了我这么久。”


    张宝福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并不会因为王阳治疗了他的疾病而感激，反而对他产生了新的憎恨。


    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的医学体系就不会崩塌，自己的世界观也不会被摧毁，都怪这该死的王阳。


    来到医院的病人们不相信医生，开始相信不科学的民间偏方，都怪这该死的王阳。


    自己在众多人面前，姿态丑陋，丢了脸面，都怪这该死的王阳。


    王阳！王阳！王阳！


    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张宝福的梦魇，他的眼神中闪烁起复仇的火焰。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王阳血债血偿。


    ……


    闹剧过后的第二天，市二肛肠科医院办公室内，空气凝重。


    烟雾缭绕，烟灰缸内堆满了香烟头。


    张宝福主任坐在办公室的左侧，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但不难发现他的眼窝深处有着很厚重的黑眼圈，看来这两天他没有睡好觉。


    在张宝福的身旁，分别坐着院长，副院长，医务科长，还有几个科室的青年骨干，大家脸色铁青。


    自从昨天的闹剧过后，患者们集体不相信医院，开始相信医院门口卖的爆辣肥肠粉。


    “张主任，你这个时候快说句话！”副院长拍了一下桌子，震的办公桌上的茶杯乱颤，有一些倒的较满的杯子，茶水已经溅了出来，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就一个晚上，竟然有人说我们市二肛肠医院是废物，说我们不如一个卖肥肠的江湖骗子。”


    “门诊量从昨天开始下降了百分之九十，手术预约取消了一大半，整个下午，只有几个人问诊。”


    “再这样下去，我们干脆关门算了。”


    一天的时间，肛肠科医院就遭受到了这么大的重创，很难不让人愤怒。


    “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那个王阳，周围的肛肠科医院疯狂的嘲笑我们。 ”


    医务科长稍微平静一些，他扶了一下眼镜，语气低沉，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查了一下，那小子只是一个摆摊卖肥肠粉的，根本没有任何的行医资格。”


    “他卖的那碗爆辣肥肠粉，恐怕只是普通的高汤和所谓的工业辣椒精做出来的。”


    “如果说他的肥肠粉能治病，是处方药物。”


    “作为医生，我们应该都明白，他那所谓的祖传秘方肥肠粉，根本没有任何的备案。”


    “那不能定义为药品，这样的行为是严重的非法行医，虚假宣传，甚至危害到了公共的健康。”


    氛围逐渐被打破。


    王阳贩卖爆辣肥肠粉，只是一件小事，医院本不会理会。


    但现在，这碗爆辣肥肠粉已经影响到了医院的利益。


    办公室内所有的医生们同仇敌忾。


    一个年轻的骨干也愤怒的小捶了一下桌子，口中说道：“更气人的是那些病人，每一个跟中了邪一样，科学都不信了，偏偏要信一个江湖骗子的爆辣肥肠粉，都是一些没有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九漏鱼。”


    大家讨论声不断，已经演变成了争吵。


    坐在办公桌最前面的院长轻轻的咳嗽了几下，嘈杂的氛围再次归于平静，他讲道：“张主任，你昨天吃了他的爆辣肥肠粉，说说你的想法吧。”


    张宝福思索了一晚上，终于想出来了一个解决方案。


    他轻喝一口菊花茶，眼神中尽是复杂，他讲话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非法行医？虚假宣传？危害健康？证据呢？”


    四连问。


    众人一愣，似乎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张宝福的问题。


    “我们告他什么？告他的肥肠粉太辣？告诉他吹牛，说自己的肥肠粉能治病？”


    张宝福说到此处，声调明显上扬了不少。


    “你告诉我，拿什么告，有哪条法律能够站得住脚。病人不来看病，我们不可能把他们强制绑来做手术。”


    张宝福的话锋一直对准医务科长和年轻骨干，二人听完张主任的这番话，不免低下了头。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愤怒的火焰被浇上一桶凉水。


    众人思考张宝福说的话，他说的是对的。


    “那就这样算了吗？”副院长逐渐平静，火气也消退了不少。


    此时此刻，张宝福放下菊花茶。镜变后的目光闪过一丝狠厉和阴冷，他冷冷一笑，“当然不可能算了。”


    一个阴谋，正在此时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