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刚错过之时，猛然想到，现在的王阳还在直播，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明白了。”


    “我竟然真的怀疑我自己了，真是愚蠢。”


    “这些人肯定是他为了直播请的托，如今正在为他的小摊说好话呢。”


    王阳又将新的臭豆腐放入油锅之中，更加浓烈霸道的异香，随着滚烫的油温变得汹涌。


    它们猛的向顾客的鼻子杀去，让人躲闪不及。


    这臭豆腐虽臭，但却有一种奇异的勾人摄魄的味道，就像是能打开食客身体最深处的开关。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排到了二人。


    王阳开口问道：“大份小份，想要吃脆的还是嫩的。”


    马刚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挤出几句话，“啊…一份，微辣，脆的。”


    感觉眼前的顾客表现有些奇怪，但王阳并没有多想，“好的。”


    滋滋滋……


    马刚特意看了一眼王阳炸臭豆腐用的油。


    颜色清亮，就算臭豆腐的味道浓烈，但仍旧不能掩盖菜籽油的清香。


    转念一想，眼前的摊主肯定是因为直播，所以才使用了新鲜的油。


    又看了一眼青黑色的臭豆腐，心中的成见依旧没有消失。


    六分钟后，臭豆腐已经炸好。


    当王阳将臭豆腐递过去的时候依旧觉得眼前食客的眼神复杂。


    马刚接过略显沉淀的臭豆腐，轻轻一嗅，闻到了那股混合着极致的臭与异性的复杂气味。


    它们肆无忌惮的散发出臭味，攻击着自己的感官。


    “看他们吃的好香啊，不像是演的。”马刚的妻子扫视了一圈，发现每一个购买臭豆腐的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要不？我们试一试。”


    “这路边小摊都不卫生，吃了说不定会拉肚子。”


    “哎呀，都已经是垃圾食品了，若是在乎卫不卫生健不健康，那样就丧失乐趣了。”


    “可是，我们不是过来调查——”


    “我看老板的用料都挺干净卫生的，虽然很臭，但有一种想要尝试的冲动。”


    看见跃跃欲试的妻子，马刚有一些无语。


    只见她夹了一块，试探性的放入嘴边，鼻子嗅了两三下，然后才用牙齿咬住。


    虽然只是一小口，但那酥脆到惊人的外壳破裂声依旧传了出来。


    滚烫软嫩且饱含汤汁的豆腐芯在她的舌尖爆开。


    她觉得自己词穷了，无法形容这种口感。


    明明味道是那样的臭，但却有一种奇异的醇香。


    再加上灵魂酱汁和香菜香葱的搭配，让臭豆腐的口感变得更加复杂。


    “真好吃啊。”


    “好吃？”


    马刚见自己妻子的表情绝对不像是骗人，可对王阳的偏见依旧没有消失，心中的怀疑和医生的骄傲，带着一丝赌气和怒气，也夹入一块放入嘴中。


    本想说这臭豆腐一般，可咀嚼一口，他似乎无法欺骗自己。


    那是一种奇异的醇香，能够直接让食客的身体瞬间产生反应。


    “感觉怎么样？”


    “一般”二字刚要脱口而出，但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将“好吃”二字说了出来。


    二人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终于明白自家老爷子为什么爱吃王阳的臭豆腐了。


    人家的味道，做的真是一级棒。


    又狂吃了几块，马刚仍然没有在心中饶过王阳，口中说道：“就算他这是臭豆腐做的好吃，也不应该以治疗便秘的噱头卖给顾客，总有一些人会上当的。”


    “他说这臭豆腐里有益生菌，怎么可能？”


    话罢，又夹了一块放入嘴中。


    “作为一个医生，我们一定要相信科学，他这种行为明显是在欺骗老年人。”


    还没等妻子反应过来，又吃了一块。


    “我在读研的时候，我的朋友就是微生物专业的，如今在检测中心当教授！”


    不知不觉间，马刚已经批判性的吃掉了四块


    讲到此处时，马刚的妻子也觉得他有一些偏执了。刚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但马刚似乎有一种身为医生的骄傲，多年治疗便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臭豆腐可以药用。


    他必须要打击这样的虚假宣传。


    ……


    回到家中。


    就在夫妻二人准备做晚饭的时候，马刚还在厨房洗菜，突然神色一凝，某种摧枯拉朽的力量如约而至，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腹。


    “怎么了？”


    “没…没事。”


    马刚继续洗菜，但腹腔内早已是翻江倒海，只是他看起来比较平静罢了。


    一共十块臭豆腐，他一个人就吃了七块，见效自然更快。


    咕咕咕……


    肠鸣的声音很大，洗菜的水声都无法掩盖住。


    马刚的妻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老公，你是不是要？”


    瞬间，独属于中医的冷静荡然无存，强烈的生理需求压倒一切，马刚的表情变得扭曲。


    马刚步伐仓促地冲入厕所，下一秒，只听见砰的一声乾坤巨响。


    整个房间平静了。


    就连躺在沙发上睡觉的马大爷都被惊醒了，整个人虎躯一震。


    “卧槽，谁他妈扔的炮仗。”


    几乎是同一秒钟，马刚的妻子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原地立正。


    她也感受到了肠道内部的剧烈收缩，她立刻冲到厕所前，口中喊道，“快…快快一点呀。”


    “我也忍不住了。”


    没有花费多久，卫生间内便传来了抽水马桶的声音。


    紧接着，马钢便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种剧烈运动后才会有的潮红，鬓角也被汗水打湿粘在皮肤上。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全然不顾卫生间内痛苦的妻子。


    “好舒服啊。”


    有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感觉，马刚的眼神都放空了，就像是经历了巨大冲击后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轻松。


    舒爽。


    如同置身仙境，自己的肠胃好久没有这样的舒畅了。


    马刚一脸佛系，无欲无求地看着坐在马桶上的妻子。


    二人没有任何对话，仅仅只是眼神交流，却仿佛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为什么这份臭豆腐获得了那么多食客的喜爱，和这奇妙的感受绝对脱不开任何干系。


    马刚想到了冲破水闸的洪水，想到了奔流不绝的黄河，这是一种狂暴的力量。


    没有任何的痛苦，只有纯粹、彻底、一泻千里的释放。


    马刚回想自己的一生，他从业中医已有二十年的时间专注于肠道消化。治疗过多少便秘患者，但却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上体会过这样的舒畅。


    对王阳的成见，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上厕所这样的小事，何尝不是人生大事。


    吐出一口浊气，马刚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二人对视，仿佛也在那一刻达成了某种共鸣。


    “我让你给我买臭豆腐，你给我买了没有？”


    “爸，这些都不重要了。”马刚彻底进入贤者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