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


    这是位于边城西面的一个偏僻村落，人口不多，但以酿酒而闻名。


    此时，王敬独自一人出现在了村中最大的一处酒坊前。


    浓郁的酒香弥漫在四周，王敬看着眼前这处连招牌都没有的偌大酒坊，不由皱了皱鼻子，这酒香倒是挺醇香的。


    酒坊内，热气腾腾，皆是工人忙碌的景象。


    王敬步入其中，一名身材略显高大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您是来买酒的？”


    王敬微微点头，随手掏出十两银子，淡淡地道：“我不买酒，但想买你家已经发酵好的粮食。”


    此处酒坊，看似普通，但却是城中怡红楼那十几款花酒中档次最好的。


    如今王敬的酿酒原料被季家彻底掐死，他干脆选择直接高价从这些不知名的酒坊里采购已经发酵好的粮食，然后再拿回柳村，利用天锅蒸馏法自己酿造十八里红。


    当然，虽然这样的成本会比直接购买黄豆和高粱高出一些。


    但因为十八里红的售价本就极高，里面的利润空间极大，所以哪怕采取这种方式，王敬依旧有利可图。


    酒坊老板一听王敬的话，顿时一愣，不由地上下打量了王敬一番。


    “发酵后的粮食，客官您这买法倒是新奇，您这是打算做什么用？”


    酒坊老板好奇地问道。


    “这个你别管！我用你粮食的两倍市价跟你购买，不会比你直接买酒赚的少。”


    王敬不愿节外生枝，直接开出了高价。


    酒坊老板却忽然嗤笑一声，语气明显变得不善起来：


    “你是同行吧？”


    都说同行是冤家，更何况王敬一上来就直接要买发酵的粮食，对方自然以为王敬是来砸场子的。


    “算是吧！”


    王敬知道隐瞒不过，便干脆承认道：“你要觉得价格不合适，你开价就是。”


    “我把发酵的粮食都卖给了你，那我的酒还怎么酿？”


    酒坊老板冷笑一声，已经有些动怒。


    他是酒坊，以自己的酿酒为生，卖的是他独家酿酒，怡红楼要的也是他的酒。


    可他若把发酵的粮食全部卖给王敬，那自然就无酒可卖，他的这款酒自然也就从市场消失了。


    这样一来，他的酒坊哪里还能生存下去？


    毕竟发酵的粮食，哪家酒坊不会做？


    可酿造后的酒，不管好差，都是各家酒坊的招牌和独门配方，这才是立足的根本。


    “我这把发酵的粮食都卖给了你，看似赚了点钱，可实际上却是杀鸡取卵。”


    “而你靠着我卖给你的发酵粮食，自己酿酒，那我这酒的市场岂不都被你占了？以后就只剩下被你压榨的份了。”


    酒坊老板模样看着憨厚，但实则却极为精明。


    他这几句话算是直接戳中了王敬的心思，但王敬并不觉得尴尬。


    做生意，本就是各凭本事。


    如果这个酒坊老板不肯卖他发酵的粮食，他也可以去找其他的酒坊老板。


    只不过这家酒坊在整个边城的酒坊之中，除去像天仙醉这样的名酒，已经算是边城酒水市场中的佼佼者。


    是以，王敬也不动怒，而是更为直接地道：


    “其实你卖不卖给我发酵的粮食，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只是我觉得你家的酒质量不错，你这酿酒师有点实力，这才主动开诚布公的和你谈谈。”


    “免了！”


    酒坊老板眉头一皱，已经做出了驱赶的动作：“敝酒坊庙小，可容不下阁下这样的大佛。”


    王敬淡淡一笑，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道：


    “老板不必动怒，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先尝尝我这酒如何？”


    王敬将酒葫芦主动递了过去，酒坊老板狐疑地望了王敬一会儿，念他先后态度还算不错，便冷声道：


    “什么意思？想和我比比酒的品质？”


    王敬摇头笑道：“你先尝尝！”


    酒坊老板迟疑了一下，这才接过酒葫芦，然后从酒坊找来一个小杯子，轻轻倒出一杯。


    只是当十八里红那清澈如水的酒液如一线瀑布般落入杯中的时候，酒坊掌柜的双眼已经忍不住微微圆睁，心里暗叹：“好清澈的酒啊！”


    在这个时代，因为酿造工艺的原因，大部分的酒其实都比较偏浑浊。


    “嘶！这酒香……我的天……”


    酒坊掌柜的鼻翼微动，十八里红那淳厚、浓烈的特殊酒香就已经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不由地猛然抬头，震惊地望着王敬。


    王敬始终笑容温和，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喝上一口。


    “这酒……”


    酒坊掌柜的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然后轻抿了一口。


    刹那间，如烈火般的口感在他口腔炸裂。


    随后，酒液从他喉咙滑入，落进胃里，一股温热瞬间流遍他的全身。


    “这是什么酒？明明入口猛烈但却又如此淳厚？”


    酒坊掌柜世代酿酒，但却从未喝到过像十八里红这等独特的烈酒，一时间他竟是有些陶醉其中了。


    “此酒名为十八里红，是我的独家秘酿，如今在云边楼出售，三两银子一坛，但成本却不超过二十文。”


    王敬有意说出云边楼和十八里红的售价，接着道：


    “但我手里还有次一级的酒，略微比这种酒品质差一些。”


    王敬收回酒葫芦，意味深长地道：“敢问老板，如果我这酒以三十五钱一斤为价，你觉得你的酒坊撑得住吗？”


    酒坊老板瞬间愣住，旋即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十八里红的品质他已经尝过，已经惊为天人。


    所以他知道，哪怕是次一级的酒，也绝不是他酒坊的酒能够对抗的。


    关键是王敬的价格，三十五文一斤，这种价格足以完全逼死边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各类散酒了。


    价格低的，没王敬的酒好，价格高的，品质又比不过。


    关键这些低价散酒之间的差价实在太小，就算你便宜几文钱，人家也只会选择买王敬的酒。


    “老板，我来找你并不是来干净杀绝，而是想找你一起合作。”


    王敬知道该是收服这酒坊老板的时候了，便接着道：“我可以把这类酒的利润分你半成，但你必须帮我将边城所有大小酒坊全部收拢过来。”


    “我要让这边城的酒水市场，只有一种酒，那就是我王记的酒。”


    十八里红本就是一种降维打击的存在，王敬缺的只是规模化的酿造而已。


    一旦产量上去，边城所有的酒都只能被十八里红轻易碾压，哪怕是次一级的十八里红。


    酒坊掌柜看着王敬那自信而平静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无法已经无法拒绝王敬的要求。


    毕竟答应王敬，他还能有半成利润分享，若是不答应，他的酒坊迟早会被挤出市场，彻底完蛋。


    “我服了！从今往后，我李家酒坊愿为东家效力。”


    酒坊掌柜深深作揖，已然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