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一愣。


    下意识反思，自己做了什么事，或说错什么话，才让孩子有了这样的错觉？


    他对萧茉儿的态度，应该表现得够明显了……


    “为什么会这样问？”


    祁然轻声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娅娅先是摇头，摇到一半，停下来。


    “应该没有，但爸爸你好像总是惹妈妈生气。”


    娅娅也在认真反思，“所以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妈妈，才会故意惹妈妈生气的？”


    新爸爸要是不喜欢妈妈，那就不能保护妈妈了。


    要不要，再换一个？


    可是，还会有比新爸爸更让爸爸害怕的人吗？


    爸爸倒是也怕奶奶，但是奶奶不喜欢她和妈妈，不能请她帮忙。


    一瞬间，娅娅想到了很多。


    祁然一听她的话，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你说的是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吗？”他耐心问道。


    “嗯。”


    娅娅乖乖点头，“爸爸你好像也生气了？为什么啊？”


    “因为妈妈好像要拒绝我。”


    祁然实话实话。


    娅娅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太复杂的可能听不懂，但一些简单的道理，她还是理解的。


    “为什么？”


    娅娅明显不相信，“妈妈为什么要拒绝你？她也没有生气呀。”


    萧茉儿的拒绝，是委婉的，是以一种为大家好的立场说出来的，比起恶意，传递给人的，更多是好意。


    而祁然的拒绝，是直白，直观的。


    娅娅还不懂大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只看到他明确惹妈妈生气，倒也情有可原。


    祁然没有继续说萧茉儿不是，说明自己是被拒绝的一方后，便换了话题。


    “其实我很喜欢你妈妈。”


    “也很努力想让妈妈也喜欢我，但我的努力好像都没有被妈妈看到。”


    “所以再次被妈妈拒绝后，我有些生气了。”


    娅娅眨眨眼睛，再眨眨眼。


    是这样吗？


    “娅娅希望我和妈妈互相喜欢吗？”


    祁然换个方式问道。


    娅娅歪着头，认真想了想，点头：“希望的。”


    新爸爸也喜欢妈妈的话，就能很好地保护她和妈妈了。


    妈妈也喜欢保护她们的爸爸，那他们就可以当真正的一家人了。


    就像班上大胖一样，每天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送他来学习，再一起接他放学。


    她也想有爸爸妈妈一起接她上下学。


    想回家后有爸爸陪她玩，有爸爸帮妈妈干活。


    祁然摸了摸她的头：“那娅娅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可以吗？”


    娅娅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并未拒绝，“帮什么？要怎么帮？”


    “帮我让妈妈喜欢我。”


    祁然眉眼弯弯，笑容温和，低下头靠近娅娅，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悄悄话。


    ——


    娅娅上楼后，萧茉儿主动联系了祁晟寒，说明晚上的安排。


    又问他：【你下午也忙吗？】


    与平时几乎秒回不同，这一次，祁晟寒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复她。


    【可能是。】


    【什么时候能结束？】


    【那我们今天还能见面吗？】


    【晚上我去接你们？】


    【太晚了，你明天不是又要上班了嘛，不方便吧。】


    【而且洛洛说要好好放纵，估计会喝很醉，我晚上会在她家照顾她。】


    【好，那我努力抽时间下手去找你。】


    【哪怕只是一起吃点东西也行。】


    【那我等你。】


    【好。】


    祁晟寒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是因为，他现在在医院照顾纪笙。


    一大早上，他突然收到纪笙的【我好难受】的求救信息。


    虽然她醒来后解释过，原本是想发给乐团同事，不小心发错了。


    可纪笙本来就还是病人，看到那样的信息，很难不担心。


    祁晟寒最后还是联系了酒店，让酒店的人去联系纪笙。


    几分钟后，酒店打来电话，说已经叫了救护车送客人去医院。


    祁晟寒彻底坐不住了，早餐都没吃，便开车来了医院。


    纪笙急性肠胃炎。


    还好发现及时，没有出大事。


    酒店经理以为他是纪笙男朋友，他到了后，详细说明情况，做完交接，便回去了。


    祁晟寒一个人在医院陪着。


    半个小时前，纪笙才醒过来。


    看到他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手机飞快打字的样子，大致猜测到他是在跟人聊天。


    “是跟女朋友在发信息吗？”


    纪笙虚弱问道。


    “啊？”


    回完最后一条信息，祁晟寒抬起头，没否认，“嗯，是我女朋友。”


    “……”


    收起手机，祁晟寒起身走到病床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笙目不转睛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摇摇头。


    “没有。”


    “我现在不想看到医生？”


    “为什么？”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保姆就是用我病了为由，买通医生，把我关进了精神病院。”


    纪笙面无表情，说着自己的不堪。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跟人诉说自己的过去。


    以前她都是很讨厌的，甚至连爸妈都不愿意说起。


    因为知道他们已经不爱自己了，即便说了也不会在意她，关心她。


    祁晟寒不同。


    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他会认真倾听她的声音，关心她。


    所以她想要跟他说，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


    哪怕是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