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娅其实不知道正常家庭里，爸爸妈妈之间是怎么称呼对方的。


    爸爸很少很少回家。


    每次回来都会跟妈妈吵架。


    骂妈妈，也骂她。


    生气了还会动手打人。


    偶尔和平的时候，妈妈好像叫的是名字。


    可为什么，妈妈不喊新爸爸名字，而是小叔呢？


    她之前更多是在意妈妈会不会消失，不理她。


    也怕新爸爸不愿意履行承诺，保护她和妈妈，所以没怎么关注。


    现在她好像不用再担心这些，终于有空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称呼。


    娅娅满脑子疑惑，搂着萧茉儿的脖子，看看她，又看看祁然。


    “妈妈，小叔是叔叔的意思吧？”


    “你为什么要喊爸爸叔叔？”


    萧茉儿：“……”


    这要怎么跟孩子解释？


    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因为他是妈妈男朋友的小叔，妈妈是跟着男朋友喊人的？


    这不是在带坏孩子？


    万一娅娅再问她男朋友是谁，她要怎么回答？


    从来都是过去惹麻烦给未来添堵的。


    这未来给过去时的自己添堵，恐怕是头一遭。


    也是让她给撞上了。


    好在祁然也在。


    没有一起做错了事，却只让她一个人承担后果的理由。


    萧茉儿偷偷看向祁然，期待他能给出合理的回答。


    也很好奇他尴尬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一看，她顿时傻眼。


    好像从来没听过孩子尴尬的问题，祁然淡定如此。


    两人目光对视上，他甚至还很好心情地冲她笑了笑。


    深邃双眸温和，充满了好奇。


    他也在好奇和期待她的回答。


    萧茉儿：“……”


    这什么人啊？


    你自己也是失误的其中一个，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当甩手掌柜不管事？！


    说好的会一起承担责任呢？


    娅娅没发现爸爸妈妈之间的暗潮涌动。


    只看到抱着自己的妈妈在发呆，不回答她问题。


    “妈妈？”


    萧茉儿回神，收回视线，深深看了娅娅一眼，叹息。


    面对无法回答的话，最好的办法是冷处理。


    她一言不发，抱着娅娅坐下，把她刚才推开的奶黄包拉了过来。


    “还要吃吗？”


    “要吃的。”


    娅娅拿起奶黄包，咬了一口。


    萧茉儿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混弄过去，拆了一套新的碗筷。


    但二十二岁的她，显然低估了人类幼崽对新鲜事物的求知欲。


    一口奶黄包咽下肚，娅娅重新看向了她。


    “妈妈，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她怕萧茉儿会忘记，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喊爸爸小叔呀？”


    一如初次见面被抱大腿时一样，软软糯糯，纯真可爱的甜美声音，说出了让她怀疑人生的话。


    萧茉儿太阳穴突突地跳，头都要炸了。


    偏偏这次，娅娅还会追着问，大有她现在不回答，就会一直追着她问的架势。


    “是啊。”


    萧茉儿正努力思考怎么回答，就听对面祁然同样好奇问道。


    “为什么妈妈到现在了，还在喊我小叔呢？”


    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低沉悦耳，语速慢时，一个字一个字地缠绕在耳畔，充满诱惑感。


    在说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他还特意加重发音，字与字之间，拖着长音，缠绵缱绻。


    不像是学娅娅在陈述，更像是在学夫妻恩爱和睦家庭中，爸爸对妈妈的爱称……


    萧茉儿这下人都要炸了。


    娅娅好奇就算了。


    你不帮忙就算了。


    现在还跟着起哄，这算什么？


    能让他闭嘴吗？


    “为什么呀，妈妈？”娅娅也跟着附和。


    “……”


    “只是称呼而已。”


    萧茉儿硬着头皮说，“没有为什么，就该是这样叫的。”


    “是吗？”


    娅娅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有说不上奇怪在哪里。


    “那，妈妈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叫爸爸名字？”


    “……是。”


    “以后妈妈叫爸爸名字可以吗？”


    娅娅欣喜若狂，“总觉得叫叔叔好怪。”


    “……”


    祁然笑容更甚，跟娅娅一样，满怀期待看着她：“我很期待哦，妈妈~”


    萧茉儿：“……”


    他就是想看她出丑，才故意这样说的。


    “这恐怕不太方便。”


    快速调整好，萧茉儿笑吟吟看了回去，用跟祁然一样带着笑意，却明显找事的语调反击回去。


    “小叔您是长辈，晚辈的我，可不敢冒犯您呀。”


    祁然一愣，本以为她会随便敷衍娅娅几句，把这事带过去。


    没想到她竟选择了正面对抗，还特意把长辈晚辈的身份立场挑明。


    “怎么会。”


    祁然挑眉，顺着她的话，回道。


    “我们非亲非故，我也只是比你大了几岁而已，若你非要排资论辈，最多只需要喊我一声哥哥就行。”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喊我小叔。”


    “会把我喊老的。”


    祁然半真半假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并趁势提出要求。


    “可以的话，我更喜欢你喊我名字。”


    “……”


    萧茉儿狐疑地看着祁然，不知道他突然是怎么了。


    几天相处下来，她基本确定，祁然这个人，跟祁晟寒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独处的时候，确实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但无论对她还是娅娅，都还算温和亲近。


    谈不上有求必应，只要是她或娅娅提出来的，他基本会尊重、满足。


    签娅娅的抚养合同时，他甚至会主动站在她的立场思考，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她以为，以后会继续这样轻松跟祁然相处下去。


    没想到，这一大早的，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发难了。


    她喊了这么久小叔，以前从未拒绝过，好端端的怎么要她喊名字了？


    不过祁然有一点说得对，他们非亲非故，跟祁晟寒又还没有正式订婚，私底下喊名字也没什么。


    “如果我坚持说不呢？”


    他故意为难她，就算可以喊他名字，也决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


    萧茉儿暗自下定决心，放下餐具，挑衅地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轻柔柔，却透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韧劲。


    “我要是说，我拒绝呢？”


    “小叔，你要怎么办？”


    “威胁逼我同意？”


    “还是会随我，维持现状？”


    她也很好奇面对她的挑衅，祁然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