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会儿苏窈窕正打算出门,眼见有人找自己,就把门打开:“林婶儿,您有事儿?”


    林婶儿从门外上下打量着苏窈窕,见她眼底下一片青黑,就知道这两天也是没睡好的。心里不禁觉得舒坦,这会儿可不是前些日子,这小丫头拿捏着自己是服装队队长,把自己赶走的时候了。


    苏窈窕这会儿急的出门,见林婶儿半天不说话,拧眉道:“婶子,我还要去忙,要不——”


    “苏知青,你急什么?”林婶儿开口:“我来找你当然就是有要紧的事儿。”


    “仓库着火的事儿,大家伙都知道。”林婶儿说:“料子烧的差不多了,本来做好的工服也烧了一半儿。这会儿离月底没几天的时间了,要赶齐五百套,根本不可能!”


    苏窈窕听到这儿,已经明白林婶儿来是什么意思了。


    “其它人呢,脸皮薄,都不好意思。”林婶儿继续道:“我呢,年纪大,也脸皮厚,就得帮她们过来跟你问个清楚。”


    “这火是意外,可大家没日没夜干的活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不少人都是放下了家里其它的营生来接你这个活的,苏知青,你之前说好的,她们的工钱,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苏窈窕眉头一皱,但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将心比心一下,换了她自己辛苦上班一个月,结果第二个月公司要倒闭了,她也担心自己的钱能不能如实到账。


    “工钱当然还跟之前说的一样,我苏窈窕在这里跟大家保证。”


    苏窈窕说:“我今天出门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仓库找火,料子也不够,后面几天大家还得赶工,我——”


    林婶儿直接打断了苏窈窕的话:“你说解决就能解决了?我们又不是傻子?”


    “本来这么点儿时间,做齐五百套的工服就是将将够的,这会儿烧了一半儿了,就咱们村这些个妇女,你一个掰成两半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赶工恐怕都是做不完的!”


    “到时候衣服交不齐,钱得退给人家,服装队还得给赔违约金。哪还有钱发她们的工钱?”


    “苏知青,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服装队出了这种事情,她们以后也不会去了,现在就想让你把这几天的工钱给了。”


    苏窈窕沉吟片刻,又道:“林婶儿,是谁让你来的?”


    林婶儿道:“你问这个干啥?反正就是不想干了,你就说工钱给不给结就行。”


    苏窈窕道:“肯定给结。既然是不想干了,要辞工,我总要当面说清楚,工钱也得一毛一分的算清楚不是?”


    话都说到这儿了,林婶儿看了苏窈窕一眼:“行,你给工钱就行!”


    “一会儿在公社谈。”苏窈窕道,她记账的本子都在公社。


    “好。”


    苏窈窕看着林婶儿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烦躁。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是不知道招了哪门子的霉神了,怎么天天倒霉!


    原本想去镇里办事儿,可这会儿被人堵门要工钱,肯定是不成了。


    苏窈窕又长呼一口气——不怕,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苏窈窕活了两辈子了,什么事儿没经历过?


    回了房间,把自己身上的现钱和存折都拿了出来,苏窈窕很快去了公社。


    等她到的时候公社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之前服装队里做工的柳树村本地妇女和另外两个女知青都来了。


    两个女知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都知青,现在这样弄的好像是她们逼着来要账一样。


    苏窈窕来的路上已经把情绪都整理好了,这会儿也不恼,反而温和冲着众人一笑:“公社里有椅子,大家自己搬着椅子坐吧。这么多人的账,工钱得慢慢算。”


    眼看苏窈窕别的不说,直接就是要算账,众人这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苏窈窕把账本拿了出来,“之前说好的,按件儿给大家结算。这里每个每天上交的合格数目都登记找了,我一会儿念,没什么问题就按这个数给大家发。”


    柳树村里有很多妇女不识字,苏窈窕也就不让她们互相传阅了。


    直接自己把账目念清楚,再把钱结算给了她们。


    另一边儿,郑小叶半跪在窗户跟前偷看外面的场景,顿时乐了:甭管她之后会不会倒霉,苏窈窕可是现在就要倒霉了呢?


    “小梅,你知道苏窈窕要给她们结多少工钱吗?”郑小叶兴奋的打听。


    这个阮梅还真不知道,但她也找裁缝做个衣服:“市面好的裁缝,咱们自己个做好看的衣服,总得给个两三块的吧。服装队给了料子,又不是正经裁缝,给算个五毛钱的,那至少也得一二百块了。”


    “一二百块!”郑小叶听到这个数字先是一惊,随后又乐开了花儿,“那不得赔的她倾家荡产?”


    转念一想,苏窈窕竟然有本事雇这么多人,这件事儿要真是让她做成了,不知道有多赚呢!


    阮梅眼角划过一抹恶意的光:“可不止是她赔,咱公社也赔呢。”


    苏窈窕天大的胆子,接了这样的活。现在出了差错,赔这么多钱,她能担得起责任吗?


    就不信以后大队长还能那么向着她?


    下午匆匆回知青点儿的季承与路过时,恰好把两人的这番对话收入了耳底,他眸光微暗,转身又离开了知青点。


    走到村口处司机住着地方,敲了敲他的窗户。


    刚陪着老板跑了一天的司机这会儿刚睡下,听到有人敲窗立刻惊醒,再一看是季承与:“季老板?”


    季承与道:“有现金吗,借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