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宁返校的时候，把帆布包放到宿舍后，没顾得上和舍友闲聊，就直接往老槐树方向走。


    春天的风轻轻拂过脸颊，带着青草的气息，还有槐树花初开的淡淡香气。


    温笙早就等在那里了。她在周五的时候特地来找过他说，要约在这个时候见面。


    此刻，她换上初次补课时穿的那条裙子，站在老槐树下发呆。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她却全然不觉，只是仰头望着枝头新开的花瓣。


    阳光透过槐花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柔的光晕中。


    许家宁站在不远处，眼里看不到盛开的槐花，只能看见看花的人。


    忽然，一片槐花瓣被微风吹落，正巧落在温笙的眼睫上。她眨了眨眼，花瓣顺势滑落到掌心。


    温笙低下头，抬手轻轻拨弄，将花瓣夹起细细端详，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缓缓抬起头来，果然看见许家宁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春风一吹，花瓣从她指尖滑落，落地无声，两人共享这份春日里的美好。


    她朝眼前的少年招手，“你站在那干嘛呀？快过来呀。”


    许家宁听到催促后回过神来，一步一步走近，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有一片槐花瓣被风吹落，轻轻落在眼前人的发间。


    他抬手，将花瓣捻起又放下，然后俯身凑近，闻发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混着槐花的味道。


    下一秒，他低下头，在那尚未滑落的花瓣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唇瓣只是蜻蜓点水般触及，正好拂过她柔软的发丝，连同那片花瓣一起，沾染了发间的清香。


    “你在干什么呀……”温笙嗔怪道。


    她的心跳因为那一瞬的亲密骤然乱了节奏，如同散落的槐花瓣，被风吹乱。


    许家宁离她很近，低下头时睫毛的影子落在她发丝上。他似乎也被自己方才的举动惊了一下，唇角抿着，眼神舍不得离开。


    “有花瓣掉在你头发上……我替你拿掉了。”


    风再一次吹过，枝头簌簌摇动，槐花瓣接连飘落，这次两人的头发上都有花瓣。


    “你也有了！”温笙指着他头发上的花瓣，笑着说。


    许家宁抬手要去拂，她抢先一步，踮起脚轻轻弹落那片花瓣。动作很快，她自己都没敢看他，转身就去翻身旁的书包。


    “对了，我今天约你出来是因为有东西要给你。听李长水学长说你明天生日。”


    “锵锵锵锵！”温笙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饭盒，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示意让他拿着。


    许家宁接过，低头一看，打开盖子便瞧见里面一块方方正正的糕点，有些微黄和塌，但很明显不是买的，而是亲手做的。


    “这是……？”他问。


    温笙打断他：“等一下，还有个仪式。”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啪地一下插在“蛋糕”中间：“我走遍了整个仓水县都，找不到生日蜡烛，就先用这个代替吧！”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们考上大学～祝我们首都见面！”


    棒棒糖稳稳插在“蛋糕”中央，阳光正好照下来，仿佛真的点亮了一支生日蜡烛。


    许家宁低头看着那块歪歪扭扭的“蛋糕”，又抬眼看向她，认真地闭上眼：“那我许愿了。”


    “嗯嗯！”温笙期待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俯下身，往“生日蜡烛”吹了一口气。


    “你怎么没有说出来你的愿望呀？”她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他笑着说。


    “好吧……”温笙撇撇嘴，“我还想听听是什么呢，万一我能帮你实现呢？”


    她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他。


    许家宁一手拿着“蛋糕”，腾出一只手拿他的第二份礼物。


    “这是？”他挑眉。


    温笙故作神秘，把笔记本翻开一页，上面是她一笔一划写下的名字还有日期，旁边画着小槐花和星星。


    “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春天再来这里给你签名。后天就是春天了，我提前兑现承诺，让这个笔记本和你一起见证春天的到来。”


    “有笔吗？”许家宁忽然问。


    “有，幸好我书包常备一支笔。”她拿出来给他。


    许家宁接过笔后，在温笙的签名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我们能一起见证春天的到来了。”


    温笙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好啊。”


    春天，真的提前来了，她好像，知道许家宁的愿望是什么了。


    ————


    第二天是仓中组织的春游活动，这一次学校没有再次安排学生去爬山，而是换了个“新鲜”的地方。


    这次的春游主题是劳动教育，学校领导一拍脑袋，选了县城附近的农田和果园作为春游地。


    因为去年发生了两个年级学生的冲突，学校领导总结是人多不好管理，于是今年这次仓中三个年级是去了三个不同的地方。


    高一被大巴车载到了其中一个农田，刚下车看到周围的景色时，就有学生忍不住笑：“老师～我们本来就是农村娃，本来就经常下乡干活，这算哪门子的春游呀！”


    “对啊，前几天回家被要求插秧，好不容易回学校了，还得插秧！”


    “你就别叫苦了，”有人打趣，“起码今天是全班一起插，气氛还热闹，能边干边聊天。


    “这是让城里的同学体验体验我们的生活呐。”


    “插秧不给工钱就算了，怎么还要给两块钱当春游插秧费……”


    “怪不得叫我们多带一套衣服。”


    前面带队老师挥了挥手里的小旗子：“今天没有统一安排，就当自由活动。大家可以在这片田埂上走走看看，注意安全，别跑太远就行！”


    老师的话音刚落，底下立刻有人欢呼：“太好了！差点以为真的要插秧！”


    “走走走，我们去抓鱼！”


    “老师，抓的鱼可以拿回学校吗？”


    “学校已经给钱了，抓回去让食堂加餐，但不准下水，学校向老板租了很多钓鱼设备。”带队老师半开玩笑地说。


    “哦呼！去钓鱼啰。”


    几个男生立刻雀跃着往小河沟那边跑去，后面一群人边追边喊：“等等我！要是抓到了分我一条！”


    “再次强调，是钓鱼，被我发现有人下水了，校规处理。”带队老师大声强调。


    有的同学假装把鞋袜脱下来要下水，立刻被伙伴拽住：“你不怕回去被记过啊！”


    岸边已经摆好了小木凳和钓鱼竿，温笙在钓鱼和油菜花田中，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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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油菜花田。


    田埂的两旁是开得正盛的油菜花，风一吹，大片金黄的花浪一起摇曳，李清妙和张琴早已蹲在花丛里，小心折下花茎，边笑边编花环，时不时抬头招呼：“温笙，来呀，我给你戴一个！”


    温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李清妙抬头冲她笑，把刚编好的花环轻轻戴在她头顶。


    “好了。”李清妙站起身退后半步，打量着她，忍不住赞叹，“简直是从花田里走出来的仙子，美人啊美人。”


    “真的吗？”温笙被夸得脸红，伸手去摸头顶的花环，可现在没有镜子，只能看着她们笑。


    她蹲下身，又折了几枝花，认认真真地编好一个，举到李清妙面前：“那你也戴一个，我们一起戴。”


    不远处，张琴正趴在田埂边看蝴蝶，被她们叫过来：“张琴，别光顾着看，过来！”


    等张琴跑过来时，温笙又递上一个刚编好的花环，“我们三个一人一个花环。”


    张琴接过来戴上，笑着说：“那我们就是三仙子了！”


    李清妙笑得前仰后合：“仙子还会蹲在田埂边抓蝴蝶？”


    “仙子也得有爱好呀。”张琴理直气壮，三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与她们的平和不一样，高二这边，一片哀嚎。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又要爬山？”


    “去年爬了一次，今年还爬？学校到底有多爱这条破山路？”


    “不对，人数不对。”有同学敏锐察觉到问题，“今年是只有我们年级爬山吗？”


    “高一去哪了？我们去年吃的苦他们不吃吗？”


    带队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听到他们的哀嚎和疑问时，加了把火：“今年级长觉得去年爬山特别有意义。高一去了农田，高三去了博物馆。”


    有人秒懂老师的暗示，小声地和朋友分享：“教导主任是我们年级的，还是今年升上去的，怪不得啦。”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高二队伍都知道了。


    传到李长水这边时，他吐槽道：“我有预感，明年还要爬。”


    他看向身旁的许家宁，叹了口气，假装抹眼泪：“可惜了阿宁，明年只有我一个人吃这个苦了。”


    许家宁被他逗笑，淡淡接了一句：“明年你一个人也能爬上去。”


    “今天是你的生日，兄弟我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一句话吧。”李长水说。


    “什么话？”许家宁挑眉。


    “温学妹的生日是五月初四。”


    “我早就知道了。”


    这倒是出乎李长水的意料，“我绞尽脑汁得到的信息，就等着这一天告诉你呢，结果你和我说你早就知道了？”


    他想了想，摊开双臂，闭着眼睛，一副老实人豁出去的模样，“那没什么好送的了，送个拥抱给你吧！”


    许家宁无视了这个拥抱，跟着队伍往前走。


    李长水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走到爬山队伍前面了。


    他当场夸张地捶胸顿足：“哎呀，我的拥抱被抛弃了！”


    许家宁听到动静时，勾起了唇角。他更意外的是李长水在车上透露的消息。


    谢礼名被抓了。


    这个生日，真的意义非凡，有许多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