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朱氏死

作品:《京阙雪

    书房内,九曲看着侯府内出现的两陌生人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道:“侯爷,这陛下是什么意思?按理说怕委屈了您,那唤来一个蔡掌司不就好了?还请来一个女官?两尊大佛。”


    褚夜宁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面前那幅山水画作笑了笑:“这尚膳监与尚食局分权制衡,你想了法子让他们狗咬狗就是了。”


    九曲眼睛一亮:“这倒是属下强项。侯爷,那这后灶房一直都是阮姑姑在做侯府的吃食,接下来要如何?”


    “让阮姑姑歇一阵子吧。这些时日你们去水云楼要些菜。另外吩咐下去,让老钟警醒着底下的那个,还有这书房重地。除此外,他们想去哪里都不要拦着他们。”褚夜宁收起那幅画作,起身就欲往门口走。这时却似是想起一事,转身道:“不过那吃食不要让我见到。”


    九曲一脸茫然,问身侧一直未语的松阳:“甚意思?”


    松阳惜字如金:“倒掉。”


    九曲追上前正欲开口,褚夜宁抬眸幽幽望了望园中的枯树,懒洋洋地语气道:“如今我谁都不相信。”


    “还有,明年春日里我要见到这一园子的玉兰花。”


    九曲倏忽一笑:“侯爷,属下记着呢。还有此话属下可不认同,您都不相信,那秦姑娘,还有罗公子他们呢?”


    褚夜宁再未开口,但九曲能清晰可见他目光里分明地笑意。他再幽幽而道:“我要出府一趟,若有小尾巴……记得在我发现前甩掉。”


    *


    长兴侯府内,长兴侯夫人朱氏自打前些时日上了一趟山顶,入了那澄心庵后,回府后便一直食欲不佳。贴身侍女心如明镜,知晓这侯夫人是被气的。


    朱氏在内宅里打着瞌睡,不多时入了梦,梦中与那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站在澄心庵外一番辩论,很是激烈。接着画面一转,又与那靖宁侯爷对薄公堂,那小尼僧正站在台上得意地踮着脚朝她笑。


    朱氏气得脸色铁青,正欲撸起袖子上前狠狠教训起那个庵堂的小尼僧,却有一道黑影闪过,随后一掌狠狠劈在了她的肩头上,她登时一个激灵,双眼猛地一睁。内室里静悄悄地,原是她坐在太师椅上不小心睡着了,贴身侍女在身后给她揉捏着两肩。


    朱氏顿觉心中烦闷,挥手道:“去去,别在我跟前碍眼了。”又兀自嘀咕道:“真是阴魂不散,这打了瞌睡还能梦见那个灾星。改日我看还要再上山一趟与阿若再谈一谈才是。”


    侍女依言正欲退下,却听见朱氏正在嘟哝着澄心庵,虽声音极小,但屋子极静还是入了她的耳。侍女斟酌一番,上前道:“夫人,奴婢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氏轻抬眼皮睨她一眼,仍旧没好气:“甚话?”


    侍女抿了抿唇,回头瞧瞧窗外,便走上前,一边胡乱扯着自己的上衣下摆,面上略显不安,一边朝朱氏附耳道:“夫人,奴婢也只是猜测,您有没有觉得那小尼僧很眼熟?”


    朱氏不明所以,茫然地问:“眼熟?怎么个眼熟法?怎么?你家亲戚入了庵堂想让本夫人出面替她还俗?”


    侍女闻言一噎,随后再道:“那小尼僧奴婢那日初见便觉得眼熟,回来回府后思来想去,可不就是眼熟,夫人,奴婢瞧见有些像您,更像令兄朱大人。”


    朱氏愣了好一会儿,从茫然到诧异再到愤怒,随后她霍地起身,一拍身侧的花几,咬牙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好啊!我这侄女真是胆大。竟敢狸猫换太子,这是欺君之罪啊!我说今儿我怎么冷不丁梦见了这几个煞星,原是菩萨给我托梦来了。”她气得浑身哆嗦:“不行,这事儿我要即刻进宫与帝后讲明,否则他日连累我长兴侯府,不说侯爷的命不保,本夫人的命都会没了!说到底本夫人还姓朱啊!”


    朱氏说做便做,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无精打采,连忙吩咐贴身侍女,去唤上车夫套了马车,便想进了寝卧重新换上进宫的正袍。


    外间的小院子,一树绿叶正随风沙沙作响,内宅朱氏屋子里的小窗这时却忽然被风吹了开。


    侍女奇道:“咦?这风今日怎生这么大?”边说着边抬步走了过去,侍女一手扶着窗沿,一手已触上那被吹开的半扇窗。眼前却倏忽闪过一道黑影,她吓得大惊失色,还未待细看,但已下意识地欲大喊出来,但话还未出口,便觉一把利剑在瞬息间刺穿了她的喉咙,随后鲜血直流,咕咚咕咚顺着她的脖颈朝地面留下。


    “夫……夫人。”只余下无声的惊惧。


    朱氏心跳个不停,正在寝卧兀自换上了欲进宫所穿的正袍,这一次也为让侍女服侍,耳畔骤然听见室内有些不寻常的动静,正欲绕过屏风去看,方挪动两步便见一高个陌生男人进了她的屋子,正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正欲大叫喊贴身侍女,那男人却步步紧逼,倏忽便贴近她,一臂缠在了她的颈上。随后朱氏只觉颈上传来钻心的痛,她投过面前的铜镜看去,竟是被人生生拧断了脖子。朱氏瞪着眼死不瞑目。


    罗远上前再探那侍女的鼻息,而后一手持剑,走近内室看着那陌生男人皱了皱眉。


    那人却恭敬朝他行了一礼:“属下为靖宁侯府之人。为友非敌。”


    罗远目光一闪,随后他将目光移到倒地的朱氏瞪着一双眼的身上:“外面的人都被我放倒了。朱氏已死,若死得不明不白恐会引他人怀疑。说罢,他转身欲走。


    那高个男人见状,问:“大人可是要去……”


    罗远迟疑片刻道:“去长兴侯的书房,瞧瞧他侯府的秘辛!”


    那高个男子闻言嘿嘿一笑:“我也正有此意,如此甚好。”说着便要与他来勾肩搭背。


    罗远身子微微一侧躲了开来,嘴角却隐隐抽了抽,这靖宁侯府的人,个个都是笑面虎,一个比一个奇怪。他淡淡一笑:“记得拿到秘辛送到那已死的侍女手中。”


    秦家老宅内。


    清凉园的小院,一株葡萄树下,秦惟熙正躺在一把藤椅上,闭着双眼,面上覆盖着一本古书。骤风则四脚朝天,一脸惬意地在旁晒着太阳。雀舌是个闲不住的,在屋顶上跳来跳下。近来天热,子今怕姑娘会口渴,则回罗府去取了茶欲煮上一壶。


    清凉园是她幼年时所居的院落,这个满是葡萄树架的小院亦承载了她八年之久的记忆。


    罗远近日多事在身,虽有雀舌与子今时刻在她身侧,罗聆也会遣了府中其他护卫另几可靠心腹随她左右。看着从那葡萄架下肆意伸展下来,发出淡淡果香的葡萄。想起那日在秦家老宅,阿兄所问,姜元珺谈起只有每年新岁时会与阿肖来老宅打理扫尘。那这葡萄树为何却一直有人再照看?难道是阿兄?


    院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秦惟熙双耳微动,骤风也立时起了身,满是警醒,她正欲拿开那本古书起身,褚夜宁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秦惟熙微微一叹,起身道:“四哥,这些护卫看来只对其他人有用。”


    褚夜宁想起方才所见那一幕,低笑一声:“去罗府未见你,便知你来了这里。”


    “不是想去卧雪阁吗?四哥带你去。”


    “果真?”她两眼明亮。


    “我何时与你说过假话?不过小七妹,你要换身衣裳才是。”


    褚夜宁又垂眸看着吐舌恍若在笑的骤风:“不过它就去不得了。”


    秦惟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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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人送回去。”


    雀舌看见来人,这时也笑嘻嘻地跃下了屋顶,走进二人,辑礼道:“原是靖宁侯。”


    褚夜宁两眼一眯,秦惟熙在旁莞尔一笑。雀舌再道:“属下今为秦府中人,此生职责护姑娘安危。另……还有旧主侯爷您。”


    褚夜宁闻言面上却未有恼意,一副你倒有所觉悟的神情,随后似漫不经心地瞥了瞥院中的葡萄树,将骤风交与了雀舌。二人正欲朝清凉园外走,罗远忽而疾步走来。他看见靖宁侯在此,微微有些诧异,随后低声道:“小姐,朱氏去了。”


    罗远将长兴侯府所发生的事一并道来还有靖宁侯的来人,秦惟熙未想到他竟然一直让人留意着靖宁侯府。


    秦惟熙神情淡淡:“亦好。何况我从不是什么良善人。”


    褚夜宁嘱咐雀舌:“去将消息散布出去,长兴侯府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才好。”


    雀舌听命而退。


    秦惟熙对罗远道:“罗大哥,这事儿还要提前知会一下阿兄。”


    罗远点头:“小姐,那此事可要告知世子夫人?”


    秦惟熙摇头:“不必。很快便会有人盯着澄心庵与朱家伯父,他们会明白的。”


    子今取茶回来,听闻此事也难隐愤怒:“这个杀千刀的朱氏!”又听闻二人要去卧雪阁,欲言又止。


    褚夜宁挑了挑眉,懒洋洋地扫过一眼:“木童的未婚妻子?”


    宋子今闻言蓦地忆起秦惟熙当日所说镜云寺中一事,这靖宁小侯爷当日险些被木童射中一箭。她讪讪一笑,却在想起当年这靖宁侯紧闭了嘴巴,让他们多人心生误会一事,又冷下了脸。但想起那边关风雪十年,从前她也在木童口中所听过那里的艰辛。她又缓了态度,忽而朝着褚夜宁辑了一礼。


    秦惟熙在旁看得好笑,这时松阳忽然提着一木匣走了过来,宋子今道:“姑娘,您去吧,秦家早一日昭雪,世子亦早一日心安。”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松阳:“我与这厮在暗处护您。”


    长兴侯府的事不过半个时辰便闹得满城风雨。长兴侯的书房遭劫,管家莫名被人在书房外抹了脖子,外院家丁死于四人却是倒在内宅朱氏的屋门前。而内宅当初朱氏从娘家带来的护卫与侍女也纷纷惨死,那侍女手中死前还死死握着一封侯府秘辛。至于朱氏则被人生生扭断了脖子,惨死在寝卧,死前还穿着欲进宫的正袍。


    徐林带人赶到的时候便见到了这极惨的一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长兴侯府外便聚集了许多百姓,城中便所传,这长兴侯夫妇与暗中争斗多来,长兴侯一直闹着要休妻,朱氏也一直占在主母之位上不肯罢休。


    直到案发前,朱氏趁长兴侯离府应酬后潜进了长兴侯的书房,欲捉得他的把柄,坐稳侯夫人之位,却意外发现长兴侯在外暗中经商一事。为官者经商,这在大夏王朝可是禁止的,长兴侯多年不得志,此若被天家知晓,长兴侯只有死路一条,长兴侯府便再也翻不了身了。为此被长兴侯的心腹管家发现,且见着朱氏穿了一身进宫的正袍正欲入宫告御状。


    一个不得宠,侯爷还闹着要休妻的主母,管家咬咬牙索性便擅作主张,带了护卫欲灭活口。外院、内院、两方争执下自相残杀,侍女手握着长兴侯的罪证本欲逃出府,也被长兴侯本已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的心腹残忍刺杀,最后被偷吃了酒,酒醒后察觉不对的守门婆子发现了蹊跷,探进了内宅,看见那骇人的一幕后,即刻连爬带滚地出府报了官。


    长兴侯在外经商一事是真的,闹着要休妻也是真的。证据确凿,且有证人作证,但徐林却隐隐有所觉,此事或许与身在庵堂的那再不问世事的姑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