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开的洞口下是一节没入黑暗的走廊，尽头处有一点红光一闪一闪，白黎带上夜视仪，发现光源来自一扇金属门的门锁。


    “这怎么会有门？”温蒂皱着眉头问。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金属门侧面的墙壁上贴了一副平面图，详细标注了中控室的结构，她们炸开的洞口恰好是是中控室的备用出口之一。


    金属门紧闭着，程曦用力一推，纹丝不动，她眼神中带上了些愧疚的神色：“这个我炸不开。”


    “我试试看。”


    白黎伸手检查闪烁着红光的门锁,随后从右手手掌里的端口光明正大地拔出一根神经传导线。


    “你的右手居然是义肢？”华嘉言看见她的动作，出言询问。


    “少见多怪，身上不装神经传导的黑客早就被市场淘汰了。”


    白黎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直接对着程曦问：“小曦，你这有能源液吗？”


    程曦下意识地往华嘉言的方向看去。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看我干什么。”


    华嘉言几次试探都被几人用强硬的态度挡了回去，她沉不住气了，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了程曦身上，


    程曦已经习惯了华嘉言这种态度，她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三支能源液来，摊开在白黎眼前。


    “白技术员，您需要多少？”她用不带任何感情因素的机械音说。


    “激活一下脑机而已，用不上那么多。”白黎从她手中拿走一支能源液，将能源液灌进了右手的神经接口里。


    随着能源液进入循环，白黎更进一步感受到了华家的财大气粗，这一小支能源液不足3毫升，能量竟然能抵得上从伍铭身上抽出来的一整袋，放在黑市里能卖出天价。


    白黎拽开门锁上的面板，扯掉面板后连接着的电线，将神经接口怼了进去。


    破解的过程远比她预想中的简单，受到信号屏蔽器的影响，中控室的系统也没有接入网络，她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破开了这道脆弱的防火墙。


    白黎没有立刻断开连接，而是顺势入侵了中控室的控制系统，直到整个系统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她才拔出神经传导线，将连接断开。


    门锁弹开，发出一声脆响，厚重的铁门向着两侧滑开。


    中控室的灯接连不断地亮起，白炽灯的光线涌入，首先照亮了矗立在中控室正中央的物体。


    乍看上去是一组雕像。


    底座是混杂着碎石的潮湿的泥土，在基座上堆放着许多散发着浓稠血腥气的，粉红色的肉块，肉块们粘黏在一起足有半个人高，拼合出一个不甚规则的，十分似人的形状。


    雕像表面上覆盖着一层东西，白黎认出那是她在岩壁外就见过的青色飞蛾，密密麻麻覆盖在雕像的表面。每只飞蛾的下垂的翅膀上，都能隐约瞧见一个黑色的圆形花纹，像是眼睛。


    而最让人恐惧的是雕像上的那张脸，由细小的，破碎的血肉拼合而成，眼窝的位置深深凹陷下去，里面代替眼珠的是团在一起的青蛾。


    这一排东西齐刷刷地面对着门口，好像在注视着她们。


    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同她们登岛的人数一样。


    那种细小的电流爬遍全身的感觉又来了，白黎压下这种不适感，仔细观察这几个雕像。


    血肉捏合成的面容特征和她们几人正好一一对应。


    离几人最近的雕像呈现趴倒在地上的姿势，一只手向前伸着，姿态扭曲，腰部的位置被泥土基座截断了。


    几人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伍铭的名字。


    那个最高的雕像特征也十分明显，一条细长的肉片从额头上横跨至耳边，和何塞脸上的疤痕完全一致。


    登岛以来见识了不少变异生物，哪怕是看一眼就叫人做噩梦的多目怪和那只险些拿走白黎性命的无头“刺客”，都比不上这一组“雕像”的半分诡异。


    不知道是谁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靴子踩在金属上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十分刺耳。


    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味铺面而来。


    华嘉言承受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何塞忽然暴起，拔出伸缩刀向前猛地冲出。


    刀刃高高扬起，落下时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别冲动！”温蒂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那把刀已经砍在了其中一个雕像的“脖子”上。


    刀刃砍进了血肉和泥土混合而成的躯体中，“头颅”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嗡——”


    密集的振翅声响起，青蛾们被惊醒了，嗡动着翅膀活了过来。


    中控室里像是刮起一阵青灰色的飓风，劈头盖脸地扑向几人。


    白黎一个闪身躲到华嘉言的背后，预备着即将到来的攻击。


    而那群飞舞的青蛾并没有攻击她们，只是在中控室的灯光下碰撞盘旋，从几人进入的金属门处涌了出去，消失在她们炸开的洞口。


    中控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从何塞暴起出刀，到青蛾群涌出洞口，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雕像们”承受不住青蛾群的冲击，附着的血肉大块大块的剥落下来，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更加浓郁了。


    “FUCK！！”


    何塞往回走了几步，伸手揪过华嘉言的领子质问她：“你**是不是想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华嘉言也像是吓坏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


    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


    何塞被迫松开华嘉言的领子。


    程曦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华嘉言的身前，她的手腕处伸出两把尖刀。


    “行啊，仿生人。”


    何塞怒极反笑，将手中的伸缩刀一甩，刀刃随着他的动作再次向前伸长。


    “我早就想砍下你的头了！！”


    刀刃向着程曦的脑袋劈下去，程曦手腕处的两把尖刀交叉格挡。


    金属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滚开！！”


    何塞一击不中，另一只手握拳砸向程曦的腹部，试图击退她。


    程曦的速度远比何塞更快，她像是幽灵一般向侧边撤开，同时腕刀反扎向何塞。


    何塞抬臂去挡，刀刃在金属表面上剐蹭，留下一道凹痕。


    白黎拽着温蒂连连后退，华嘉言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缩成一团。


    机械改造人和仿生人的战斗，血肉之躯一旦介入只会被瞬间搅碎。


    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白黎清楚地意识到何塞正渐渐落入下风，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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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落下深浅不一的刀痕与血痕。


    何塞一开始只想甩开她去杀华嘉言，却被程曦接连不断的攻击打出了火气，攻击越发带着些不计后果的意思。


    白黎拔枪上膛，闪到华嘉言的身后，左手扼住她的脖子，右手将枪口怼上华嘉言的脑袋，微微抬高了声音：“都住手。”


    程曦扭过头对着白黎甩出一发子弹，白黎早有预料，将华嘉言往前一推，子弹擦着她的脸颊打过，擦出一道血痕。


    “你**在干什么？！停手啊！！”华嘉言尖叫起来，拼命地挣扎着。


    白黎见华嘉言开始挣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华嘉言的脸因为缺氧而发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程曦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微微后撤，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但杀红了眼的何塞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看到程曦停手，仍然举刀去砍，刀尖直指向程曦核心处理器的位置。


    程曦的机械眼闪动。


    “噌——”


    腕刀从下方伸出，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撩过去，她算好了位置，砍进肘关节如同切割黄油般。


    半截机械臂连同伸缩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何塞踉跄着后退，程曦那一刀不仅斩断了机械臂，还伤到了肘上的大臂，鲜血喷洒出来。


    他愣住了，满脸都是惊愕，疼痛在半秒后传遍身体，他捂住流血的半截手臂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白黎松开手，将近乎窒息的华嘉言随意丢在地上。


    温蒂从背包里摸出止血带来，替呻吟着的何塞处理伤口。


    程曦面无表情地站回到华嘉言身前。


    她没有将刀指向队友过，一直以一个害羞胆怯的女孩儿形象和大家相处，以至于大家甚至忘记了这是一架为了杀戮而生的机器。


    华嘉言捂着被掐红的脖子，用嘶哑的声音对程曦发号施令。


    "把她们都杀了！"


    程曦低着头，华嘉言深深呼吸平复情绪，用温和的语气对着程曦继续说。


    "小曦，听话，把她们杀掉，姐姐带你回家。"


    "她骗你。"白黎说。


    “杀了她们几个，我会带着你的核心处理器离开这，给你换一幅身体，给你合法的身份，你爱去哪就去哪，从此和华家，和华嘉言再没有关系。”


    白黎平举着枪，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你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再多几个，算什么呢？”华嘉言轻声细语地讲。


    "她欺骗你。"


    白黎的语气几乎有些冰冷了。


    "小曦，是姐姐把你救回来，现在是姐姐最需要你的时候......"华嘉言的语调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问问自己的心，它不会欺骗你。"


    "她没有心！！"


    华嘉言尖叫着将程曦的枪抢过来，朝着白黎的方向接连不断地扣下扳机。


    白黎没有动，华嘉言的枪法实在太差，没有任何躲避的必要。


    枪响过后，再没有任何人说出一句话，只能听得见华嘉言愤怒的喘息和何塞痛苦的呻吟。


    程曦抬头，视线落在白黎身上，随后又看了看温蒂，最终还是把头低了下去。


    "我不想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