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在京城上方罩上一层薄雾。


    雨滴落在皇宫地上的青玉石砖上，林月晚眼眸一抬与正要出宫的郭氏对上眼。


    “臣女林氏见过郭大人。”


    “你是……”


    郭氏微垂眼眸，冷淡道。


    林月晚作为皇上跟前的红人，皇上若不是碍于二人年龄差较大，想必早就将其纳入后宫。


    加上林月晚前几日才和郭氏逛了京街。


    这样的人物郭氏怎么可能不认识。


    但郭氏就是故意吊着林月晚。


    林月晚不蠢，眼尾往上挑，身边是为她撑伞的宫女，她也不避讳，凑到郭氏耳边道，“郭大人当真不认得我？还是因为那位沈小姐避嫌呢？”


    “既知道避嫌，林小姐还请让步。”郭氏眼中没有波澜，绕开迈步往宫外走。


    林月晚轻哼一声，“真不明白你帮着沈微澜做什么，相府式微，沈丞相年过半百，听说用不多久就要辞官去，那时候你的依靠还能帮你吗？”


    她似乎有十成十的把握，红色的轻纱沾染了雨水，在风里飘得垂坠。


    郭氏脚步未停。


    “郭大人就只想做一个小官吗？”林月晚继续道，“你从京郊那块小地方爬上来，不会只做到这一步吧。”


    闻言，郭氏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雨幕中，他的发丝被浸湿，“林小姐，此等言论，以后便不要说了。”


    林月晚皱眉，几步上前拉住郭氏的手，“沈微澜给你什么好处？我给你双倍。”


    四下时不时路过宫人，郭氏挣开林月晚的手，“果真吗？”


    “当然，”林月晚嘴角一勾，“不如换个地方说？”


    林月晚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偏僻的花园中。


    雨下得大了些，在雨中模糊了身影，也将人声隔绝在外。


    林月晚吩咐跟过来的宫人下去，都留下自己与郭氏。


    “说吧，你要金钱，还是权力？”林月晚胸有成竹。


    沈微澜能满足郭氏的，她林月晚一定也能。


    郭氏眯了眯眼，官府被雨水打湿，胸前也湿了一大块，要是扫下脸颊上的水珠，“我要权力。”


    林月晚嘲讽般笑了笑，权力还不简单。


    看郭氏的样子，沈微澜恐怕也只承偌给郭氏沈丞相的丞相之位。


    “这有何难，”林月晚撩了撩湿润的发丝，“皇上虽然嘴上说着尊敬沈丞相，但实则早就在分他的实权了……你到我这儿了，我……”


    话没说完，林月晚看着郭氏的笑脸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林月晚的眉猛的皱了起来。


    郭氏收了笑脸，靠在庭院的柱子上，“你猜沈微澜答应给我什么？”


    林月晚不语，等着郭氏的回答。


    “我说我要当皇上，”郭氏面不改色道，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这是一件杀头之罪，“她答应了，林小姐说要给我这个的两倍，你要怎么给。”


    林月晚眉头紧蹙，她着实没想到沈微澜敢夺皇位。


    “这不可能。”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


    “当然不可能，”郭氏自然而然接下去，“所以林小姐要给我写可能得东西吗？”


    林月晚的神情松了下去，“你是个聪明人，但我确实能给你皇位，只要你为我所用。”


    “若果真如此，”郭氏的眼神变了变，“微臣愿听林小姐差遣。”


    林月晚的笑意更甚了。


    策反郭氏太容易了。


    果然人与人之间最强大的纽带是利益。


    只要新主到来的利益高于旧主，贪婪之人变为毫不留情抛弃旧主。


    “今年夏天的雨真多。”郭氏皱了皱眉。


    今早参与早朝时还未下雨，他也就没带伞。


    “谁说不是呢，”林月晚放松了些，“听说南境正在闹旱灾，郭大人说这雨水会是从南境而来吗？”


    这个消息倒是让郭氏意外。


    “南境大旱？”


    林月晚像是不小心说漏嘴一般，瞪大双眼，抬手捂住嘴巴，“哎呀，待在沈微澜身边那么就，她就没告诉你这件事吗？”


    随后她奸诈地笑了，“看来她不是很信任你呢。”


    郭氏瞬间沉下脸，“那林小姐不会欺骗我吗？”


    “当然不会。”林月晚歪头一笑。


    内心却满是不屑。


    只一本小说里的配角，要不是有点用，谁理他。


    “好，”郭氏点头，对着林月晚行礼，“林小姐要吩咐我做什么？”


    “很简单……”林月晚神秘一笑，“两天后京中贵女有一场游园会，我要你在游园会上，当众为我出头，与沈微澜断绝来往。”


    “这么简单？”郭氏反问。


    “急什么，这只是第一步。”林月晚一手架在胸前，一手撑着下巴道。


    京中午时已到。


    沈微澜惴惴不安，连眼前的饭都吃不下。


    “小姐，您多少吃点，”落欢劝道，“丞相和郭大人都不会有事的。”


    自从沈丞相答应为南境筹集粮食，每日早出晚归，对于年过半百的人，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沈丞相外出，沈微澜就是整个丞相做主的人。


    她将相府里里外外打理得当，招待前来拜访的官人。


    有要求的，思虑此要求是否合理，若合理便留下拜帖，若不合理便婉言拒绝。


    送礼的官员，礼品一概不收。


    原以为待在相府是一件清闲事，却不想这些小事合在一起却如此繁杂。


    想到此前，这事一直由母亲做主。


    那时候的母亲很辛苦吧。


    沈微澜叹了口气。


    她抬头往外看，并没有熟悉的影子。


    昨夜父亲去清点最后几批粮草，到现在都没有回府。


    这件事要是被发现了，一切都毁了。


    “落欢，你派人去找父亲，”沈微澜放不下心，“我总觉得要出事。”


    “是，”落欢领命，“小姐就待在相府哪儿都不要去，奴婢找到丞相很快就回来。”


    沈微澜不语点头。


    落欢刚走，一只飞鸟在细雨中扇着翅膀拖在沈微澜的肩头。


    小家伙身上额头上还残留着水珠。


    沈微澜侧目，“郭大人？”


    飞鸟身上并未绑着信件，但中黑色的小鸟她只在郭府见过。


    当它甩干身上的水珠，便从沈微澜的肩上飞起。


    绕着她绕了好些圈。


    沈微澜意识到这鸟儿是要自己跟着它走。


    相府很大，有不少隐蔽的角落，这些地方连相府的下人都遗忘了。


    作为装饰的花盆里长出了一人高的杂草。


    “这里是……”沈微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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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道，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便停在原地。


    黑色的飞鸟在雨中盘旋一圈，落在杂草之中。


    沈微澜皱着眉，一动不动，等着草丛之中的动静。


    “郭大人还要继续藏着吗？”沈微澜面不改色道，“听落欢说这个季节，这样的杂草里有不少蛇……”


    话还没说完，郭氏一脸菜色走出来，“沈小姐好眼力。”


    “是你根本没想着藏吧，”沈微澜轻笑一声，“今日来找我怎么躲在此处？”


    突然，脑中中闪过一道光。


    她眉头一挑，“你成功了？”


    郭氏擒着笑，“成功了。”


    沈微澜的脸上多了一丝动容，“太好了，这也算我们第一次接近林月晚了。”


    “不过她似乎知道很多事，”郭氏眼睛眯了眯，“比如南境大旱。”


    沈微澜神色一顿，让郭氏进来躲雨，“这件事不是我故意瞒着你。”


    她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知道了，我怕你会直接告诉皇上，到时候你会陷入一个尴尬的位置。”


    郭氏并不是一开始的废物小官，而是当今七皇子。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皇上的儿子，但他的灵魂还是。


    听闻七皇子是一位仁德的皇子，三年前西北蝗灾，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去处理，


    是七皇子主动请缨带人前去治理。


    至今他离京远赴西北的话还在茶楼话本馆里流传。


    作为皇子，享天下人之供奉，天下人有难怎么能袖手旁观。


    那时候七皇子刚年满十六。


    若是七皇子没被穿书者害，肯定能顺利当上太子。


    这片疆土今后也会属于他。


    但现在一切像过去的泡影。


    “皇子享天下人之供奉，天下人有难，怎能袖手旁观……”郭氏喃喃道，“你算计林月晚，是为了南境？”


    “是也不是，”沈微澜抿着唇，“林月晚大大目标是顾晏然，而顾晏然在南境。”


    郭氏的眸色一暗，“她要攻略顾晏然？”


    “恰恰相反，她要杀顾晏然。”沈微澜手撑着头。


    “嗯？”郭氏挑眉。


    “她的任务是获得我的情感，那天母亲的坟被挖，也是这个原因。”沈微澜眨了眨眼。


    “她完成任务之后呢？”郭氏很平静，对于穿书者的恶毒他已经领教过了。


    “不知道，”沈微澜摇头，“但顾晏然不能死，不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心上人，还因为南境需要他。”


    她的眼睛闪着水灵的光，“顾晏然在南境的民声比皇上还高，蛮夷族迟迟不敢进攻南境，也是因为顾晏然的存在……”


    “而且……我们至今不知道，如果穿书者顺利完成任务，会发生什么？”沈微澜轻声道。


    抬眸看向走廊外的阴雨天，“前两天我去看过秦月和温兴言，他们的任务处于停滞阶段，因为他们并不相爱……如果让他们知道有别的穿书者要抢先完成系统任务，他们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沈微澜的声音很轻。


    穿书者说她的命运是既定好的，生活的地方只是虚拟存在的。


    在穿书者眼中，他们这些书中人根本不算人。


    可是，夏日的细雨乘着风落在沈微澜的身上。


    她能感受带凉意。


    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