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尴尬。


    曹勇摸着后脑勺，咧嘴憨厚地笑着。


    韩秋霜则是在两人间来回扫视，疑惑道：“你们...认识？”


    牛主任腾得一下站起身来，“小曹，我有几句话要跟韩同志说说，请你回避一下。”


    “好。”曹勇没多问，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帮他们把门带上。


    门锁上后。


    牛主任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无比，冷声质问道：“韩秋霜，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韩秋霜被问得一懵。


    牛主任指着门口，“你怎么把他带到这儿来了？”


    “他就是李新月的丈夫啊！”韩秋霜眨巴着眼睛。


    “昨天，我见过他，用的另一个身份。”牛主任压低了声音。


    闻言，韩秋霜彻底愣住。


    她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牛主任，公开身份是农场人事处主任，隐藏身份，是安全部干事！


    若是被曹勇认出来，他的秘密就曝光了！


    这可是军事级机密！


    “我不知道你们见过。”韩秋霜皱起眉头，“而且，他是我哥哥安排来的，我只是帮我哥履行责任。”


    “履行责任？”牛主任在屋内来回踱步，“他现在知道我的两个身份了，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韩秋霜一时无语了。


    一般而言，知道了情报的人，都要进行严加管控。


    甚至直接关起来，避免情报泄露。


    可是。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牛主任，他知道我和我哥共用一个身份的事！”


    话刚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牛主任停下了焦躁的脚步，盯着韩秋霜。


    “是你告诉他的？”


    “绝对不是，我前天才见过他，他来找我哥。”


    “你哥...不是会透露秘密的人。”牛主任捏着下巴，眉头拧紧，“这人...不简单啊！”


    “难道是特务？”韩秋霜回想起山里的情况。


    随即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我查过了，他家就是普通的农民。”


    “特务可会伪装自己了。”牛主任坐回了位置上。


    现在身份曝光了，必须处理这回事。


    韩秋霜眼珠一转。


    “牛主任。”她试探问道，“要不...我们就顺水推舟，把他爱人安排到农场里？”


    “我们给她一个闲职，不能接触到农场的秘密。曹勇的媳妇在农场里，他就跑不了。”


    “再说。”韩秋霜顿了顿，“这人是本事，要是能为我们所用...”


    牛主任一拍桌子，低吼道：“韩秋霜，你是脑子进水了？万一他爱人也是钉子呢？把底细不明的人安插进农场，你是嫌我们不够乱？”


    现在组织收到情报，特务已经盯上东北一带了，四处搞小动作。


    在抓粮食生产的重要关头，农场安全是重中之重，绝对容不得半点差错。


    韩秋霜没有再搭话。


    牛主任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了，略微缓和。


    “他的背景，我们还得好好查查。现在的情况，是绝不能办的。”


    见韩秋霜点头，牛主任朝门外喊了一声，“小曹，你可以进来了。”


    曹勇推门进来。


    脸上还挂着憨笑。


    “牛主任，韩同志，商量的怎样了？”


    牛主任摇了摇头，“小曹同志，你爱人的情况，我们了解了，是个不错的同志。”


    “只是，农场今年的随调名额确实用完了。等明年开春有名额，我第一个通知你，优先办理，你看怎样？”


    这套话，曹勇听得太多了。


    分明就是敷衍。


    但他没点破，只是挠挠头点了点头：“我明白。给组织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牛主任站起身来，笑道，“以后有什么困难，你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韩秋霜趁机说道：“牛主任，打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给曹勇使了个眼色便转身。


    曹勇却突然开口道：“牛主任，你这肺上的毛病，有些年头了吧？”


    一句话。


    办公室的温度降至冰点。


    牛主任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无比。


    比他更快行动的，是韩秋霜！


    她反手一推，门“砰”的关上，手腕一拧，反锁上。


    “咔哒！”


    落锁声清脆如命令。


    几乎同时。


    两声摩擦音后。


    两支手枪的枪口，从不同方向，稳稳抵住了曹勇的后脑和太阳穴。


    整个过程瞬间完成，曹勇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这是？”


    曹勇举起双手，脸上满是惊恐。


    韩秋霜把枪口在他后脑勺上顶了一下，声音冰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要他答不上来，很有可能，就是特务的人！


    他们已经调查清楚牛主任的真实身份了，甚至连他的病情都知道！


    曹勇慌忙指着曹主任办公桌上的小瓶子：“那是治肺痨的药，我见过！”


    他顿了顿，又补充。


    “再加上，牛主任昨天你托我找的东西，正好是用来治疗肺痨的药引吧？”


    昨天牛主任提到熊胆。


    但曹勇没有直接说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他应该明白了。


    韩秋霜动作没有收，但牛主任的瞳孔微缩。


    “你一个守山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跟村里的一位老郎中学过一段时间医！”曹勇回道，“而且，就在两天前，治了一个病人。”


    “对了，他是镇供销社采购科的王东！他母亲就是肺痨！”


    王东？


    牛主任和韩秋霜对视一眼。


    作为安全部的人，供销社的管理层，他们都认识。


    采购科主任王东，自然也不陌生。


    牛主任盯着曹勇。


    慢慢地放下了握枪的手。


    同时给了韩秋霜一个眼色，她也把枪收了起来。


    曹勇松了口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要杀人灭口呢。”


    “同志，话不能乱说。”牛主任笑道，“这年头特务太猖獗了，为了百姓的饭碗，当然要小心点不是，你别放心上。”


    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还能不放在心上的，也只有超人了。


    牛主任转向韩秋霜，“小韩，你先带小曹去农场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韩秋霜一怔，立刻明白了牛主任的意图。


    他这是要拖住曹勇，趁机核实曹勇的话。


    “是。”


    韩秋霜带着曹勇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