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孙阿宝，曹勇转身向村口走去。


    和他说的一样，村口张贴着一张大字报。


    召守山人。


    召字还写错了，不过没什么影响，毕竟村里识字的不超过一双手。


    应该已经贴出来好几天了，明天就是最后一日。


    难怪曹二柱发现麋鹿这么久都没人去捕猎，原来是守山人一职出现了空缺。


    把情报记在心里。


    曹勇回到家。


    刚进家门，昏暗的煤油灯光中，李新月就站在门后。


    “曹勇，跟阿宝哥谈得怎样了？”


    她迎上来，帮曹勇整理了一下衣领。


    曹勇有些意外，“媳妇，你怎么知道我是找他谈事？”


    毕竟他只是说出门送客，只是礼仪而已。


    李新月笑道：“你平时送人，最多到院门口。今天送那么远，这么久才回来。肯定是找他打听什么事吧？”


    曹勇忍不住哈哈大笑，搂住李新月的细腰，“媳妇真聪明！”


    虽然她没念过书，也没出过村子。


    但这机灵劲可一点不比村里念过书的人差。


    “哪有。”李新月想推开曹勇的手，可他力气太大，就这么搂着，只能岔开话题，“你们谈的怎样了。”


    曹勇进屋关好门，在床上坐下。


    收起戏谑的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媳妇，我跟你说个事。”


    “嗯。”李新月端坐着看向他。


    “村里明天要公开选守山人了，我琢磨着，这是个正经营生的活，我想争一争。”


    “守山人？”李新月瞪大了眼睛，“那是不是很危险！”


    在普通人心里，上山就和渡劫一样。


    山里地势复杂，一不小心容易踩空。


    而且潜伏着各种野兽，民间也流传着不少山间的怪谈。


    大部分人并不愿干这活。


    “其实也没啥。”曹勇解释了一下，“放心好了，媳妇，我保证不干危险的事。”


    李新月抿了抿嘴唇。


    她心想曹勇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嗯，曹勇，你去吧。你一定能行的！”李新月下定了决心，“明天我也要去生产队找点活做，把咱们家翻新一下。”


    李新月倒是提醒曹勇了。


    这家确实住的有点不自在。


    主要是下雨的时候，四个角都会滴水。


    不过，曹勇并不打算修。


    因为如果成为守山人，生产队就会分一套山下的房子给他。


    公家的屋子，可比自家盖的好多了。


    曹勇抱住了李新月。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夜深。


    月亮隐入云层，窗外一片漆黑。


    耳边，是李新月均匀的呼吸声。


    曹勇一只手枕在头下。


    枪法，野外生存倒是难不倒他，前世他可担任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野战队的队长。


    区区守山人，难不倒他。


    他在等...


    【今日情报：山溪西侧三里处，有一个被藤蔓遮蔽的山洞中，是一头被狼群驱逐的成年孤狼】


    被狼群驱赶的成年孤狼？


    经验告诉他，这种狼被放逐的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争夺狼王失败了。


    这可不是山鸡野兔之类小打小闹，是价值连城的狼！


    狼是山里的顶尖猎手，狡猾，记仇。


    但孤狼，就意味着，不用担心被狼群报复。


    一头成年孤狼，相当于一笔天降巨款！


    不过，曹勇并没有急着出门。


    大半夜去山上找狼，仅凭手里的一把弓箭，简直是送外卖上门。


    等明天守山人考核结束，再去会会也不迟。


    总之，这头狼，他要定了！


    第二天。


    村口已经热闹起来了。


    果然和大字报写的一样，村口摆着一张桌子


    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戴着帽子，一脸严肃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


    男人是生产队下来的干部，他背后，还站着两个背枪的民兵。


    桌子被人一圈圈地围着，看起来比赶集还热闹。


    看热闹的不少，但报名守山人的，却没有几个。


    曹勇挤在人群当中，看到大家都是在问工分奖励之类的，男人已经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了。


    他便挤进人群，来到桌前。


    “我想报名。”


    话音刚落。


    刚刚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随后，不知谁带头笑了一声。


    “这不是曹家的懒汉吗？你也想当守山人？”


    “你当守山人？天，别山里的野味没打着，公社的口粮全部换酒喝了。”


    “要你当守山人，我们还不得天天看着地被野猪拱！这可不行！”


    村民们议论着，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在村民心中，曹勇就是这样一副形象。


    曹勇也没有争辩，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村民说得也没错。


    只是身体里的灵魂，早已不是六十年前的毛头小子了。


    冷嘲热讽在他耳中，不过苍蝇叫罢了。


    男人一直没有做声，听到周围的吵闹声，他眉头一皱。


    砰！


    他一拍桌子。


    “都给我安静！当这菜市场呢！”


    这是真正的威严。


    议论声戛然而止。


    男人大声道：“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公社选拔守山人，是关系村里生计的大事，不是给你们瞎起哄的！”


    说着，还扫了一遍全场。


    被他盯着的几个带头起哄的都低下了头，不再做声。


    同时，没有报名意向的人，也往后推开。


    桌前出现了一块空地。


    男人坐回位置上，看了一眼曹勇。


    “你要报名？会写名字吗？”


    “会。”曹勇接过钢笔，在名单上签下名字。


    还是漂亮的连体字。


    男人看了一会，点点头，“不错，写字还挺漂亮。”


    他又看了一遍围观的人群。


    “还有没有要报名的？没有的话，就截止了！”


    村民们纷纷摇头，但没有散开。


    男人叹了口气，对曹勇道：“行，算上你，总共五个。”


    从人群里走出四个和曹勇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男人清了清嗓子，背着手道，一副干部作风：“我先把话说清楚。守山人这个活，不是耍着玩的！每天都要进山巡视，风里来雨里去，遇上野猪，黑瞎子，狼，都是要豁出命的！”


    “当然，干得好，公社也亏待不了你们！”


    他顿了顿，看向已经露出了退却之意的两个村民。


    甩一耳光给颗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当然，成为守山人后，公社会分配一套房子，发一套全新的加厚棉衣。”


    “另外，还会专门配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