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渡海


    无穷无际的海水汹涌翻滚着，脸色惨白的肖明已经不知扶着船舷吐过了多少次，苦胆汁都快被他吐出来了。


    刚刚出海时，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美好。


    上午明媚的阳光，照射着浅蓝色的清澈海水，微风细浪。四角帆鼓满，战船顺风在海面上轻快的滑行着。


    附近触目可及的海面上，全是劫掠舰队那威风凛凛，挂满盾牌的战船。


    肖明远眺着那蓝天，白云，海鸥。不时学着老艾尔森的样子，呷上一口甘甜的上等麦酒，感觉是相当巴适。


    不是他变的爱饮酒了，而是拉尔森伯爵带上船的补给里能喝的东西，就只有这些淡淡的低度麦酒。


    在肖明身边控帆的老船长哈拉尔解释说，这样做是由于在海上携带淡水容易发霉，而淡酒会更方便保存一些的缘故。


    不远处的战船上响起阵阵惊喜的呼喝声，战士们纷纷望了过去。


    原来是有几头海豚在船队侧面的海面上不时跳跃而出，流线型的身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居于船首的老艾尔森，夸张的举手大叫着：这是吉兆，众神会会保佑我们之类。


    不成想，航行到下午，天说变就变了。


    幽暗浓重的云层越压越低，云层后的太阳只能看到些惨白暗淡的光芒。


    风浪越来越大了。


    肖明开始晕船，不断的冲到船舷边上去呕吐。


    肖明从没想到过，此时深海的颜色居然变成了有极大压迫力的黑灰色。


    无穷无尽的灰黑色海浪如山般，汹涌奔腾而来，像无数蛮荒的巨兽互相撞击着，跳跃着，嘶吼着。


    这让肖明想起以前在一次画展中，自己看到的一副日本古代浮世绘。


    那黑灰色的笔触描绘的就是眼前这样的蛮荒海景。


    当初他还暗自嘲笑了一番主办方对画作的评价。居然敢介绍这是副充满写实主义画风的画作。


    那时的肖明认为，最起码这海水的颜色，怎么也应该画成蓝色调的，才能算是写实吧。


    可现在看来，这海水确实是令人绝望恐惧的黑色。


    狭长的维京战船已经像秋千一样，颠簸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海浪打透了每个人的衣衫。


    肖明用缆绳牢牢的把自己和主桅杆绑在了一起，确保自己不被晃出船外。


    出发时看起来庞大威风的船队，散落在茫茫大海中，在海面上就像芝麻一样零零落落。


    原本航行在旁边的船只，都被无数如山一样，翻滚而来的巨浪挡住，完全看不到了。


    肖明默默祈祷着。


    这节骨眼上，千万不要给来个命运的微笑---直接翻船啊！


    要是这样，就不是微笑。是大笑啦。这命运女神就太缺德耍赖了！


    黑沉沉的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狂暴的风浪到达某个临界点时，老船长哈拉尔大声狂喊着“收桨，降帆。”


    船上的人手忙脚乱的将长长的木桨收回甲板上，固定好。四角帆被拼命的降下捆扎起来。


    这一切才刚刚做完，倾盆暴雨夹着巨浪轰然而至。


    肖明惊恐的看见扑面而来的巨浪一，一波一波翻卷的越来越高。


    到后面，他恍惚看到巨浪似乎已经高到触及了乌黑的云层，覆盖了视线所及的一切。


    长船呻吟着在滔天巨浪的浪峰浪谷间，挣扎穿行。


    有些瞬间，几乎整条船都似乎被深深的吞没在海浪之下。


    大吉恩早绝望地放弃了用盆往外搯船内的积水，他用双手死死的抱住船舷上的木梁，盆都不知被冲到何处去了。


    其他的船员们也都纷纷找到可以抓抱，固定自身的地方。


    肖明转身抱住主桅杆，抱得死死的。


    天空上雷电交加。巨浪间闪电不断张牙舞爪的划过夜空。


    轰轰的雷鸣巨响声，震得人心里发闷。


    老艾尔森和好几个战士一起在狂喊着“是雷神索尔，索尔在挥舞他的雷电之锤！神明发怒啦！啊，啊，啊！”


    在这无边无际，雷鸣狂闪的漆黑天空，与巨浪翻腾汹涌的黑暗大海间，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艘孤零零的长船和船上28名颤抖着的渺小生命。


    长船颠簸着，仿佛在每一刻都会垂直沉入这沸腾的大海之下。


    肖明心里苦啊！为什么又会搞成这样！


    天尊，佛祖，先知，基督，奥丁…漫天神佛，主神，能不能别这样对待我啊！


    他低着头干脆闭起眼，紧紧的抱坐在桅杆下。


    心里开始默诵起，从小无数次背诵，已烂熟于心的《心经》来。


    肖明之前在感到无助困苦之极时，曾到处寻找慰藉。


    发现还是这260多字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简单易行，量小管饱。


    精要通心，极能安抚他的内心。


    看看这“五蕴皆空…，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


    离颠倒梦想！”


    多好，直指人心！好的让肖明在无数恐惧，伤心，失落的夜晚能感悟的落下泪来。


    一切不过都是空，全是幻觉。


    在无尽的苦难折磨，天地之威下，肖明一意专心吟诵，大声诵读。


    直至在这沸腾狂啸的大海中狂吼的诵读，对抗这一切。


    一遍一遍的忘我诵读间，不知过了多久，风暴，雷雨，巨浪终于全都消散了。


    长船静静的飘在恢复平静的海上。海面上升起了大雾。


    长船四周都是涌动着的淡白色迷雾，稍远一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一夜的惊恐颠簸，所有人都浑身无力，昏沉沉的或坐或卧在船上。


    缓了好一阵子，人们在老船长哈拉尔的呵斥下，开始振作忙碌起来。


    两个水手被安排去点燃了火把，分站在船首船尾，摇晃着火把大声喊叫着，寻找着附近的友船。


    老艾尔森自告奋勇的清点着人数，桨手们在号令下开始向外搯水，并将长桨又放入水中。


    只剩下26人了！看来有两个可怜的家伙去见了海神尼奥尔德。


    而渐渐清醒过来的肖明发现自己居然多了个收获：


    佛家持诵lv1：持诵佛家经典，真言时，讲经传法效果+10，清心效果+10。


    当你持诵佛法，真言时，周围众人会对你不明觉厉，更加信服你，能更感受到佛法的力量。能够清心明智，可以驱除对本人的初级惑心类邪法，狂躁，诅咒。保持心神的一丝清明。


    唉，又是个鸡肋！在大海上这又有什么用！


    咱未来也没想走高僧佛修的路数呀！


    这主神给的新手世界特权之一，感悟大师也太给力了吧，没事就能奖励个技能来！可这都是些啥鸡肋呀！


    幸亏没有什么自身拥有技能数目的限制。


    船长哈拉尔从他座位下的物品箱中，小心的拿出了个制作粗糙的日冕，对着稀薄的阳光找了半天指针的阴影位置，想辨别下方位。


    结果在浓浓的雾气升腾下，连太阳在哪里都看不清。


    他只好又从怀里，小心的掏出一个油布包来。


    打开后，取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半透明石头，用眼睛贴着石头对着天空一阵猛看。


    肖明估计，这个可能就是老船长之前聊天时吹嘘的，维京人引以为傲的，认为是神赐给他们的，航海时能找到太阳位置，从而辨清方位的神奇“太阳石”了。


    据后世研究，太阳石其实就是方解石。


    利用其特有的偏振光特性，能过滤掉所有太阳光以外的光线，从而能找到太阳方位而已。


    在老哈拉尔差不多快找出了方位时，远处的白雾里也传来了好消息。


    两艘战船驶出迷雾靠了过来。


    那是两艘悬挂着狗头黑蛇旗，载着兰德部战士的战船。


    此外周围再没有发现有船的踪影了。


    三艘战船会和后，船长们再次研判了可能的方位，认为他们已经远远偏离了原来的航线。


    估计其他船只一定也被风暴吹的星散四方了。


    一番商议后，三艘船一起缓缓升起四角帆，滑动着两侧的排桨向未知的迷雾中缓缓驶去。


    不知行驶了多久，三艘船还是处在重重迷雾中，看起来就像是一直停在原地没动似的。


    桨手们纷纷绝望的放弃了划桨。


    老艾尔森站在船头远眺，试图发现远处他想象中的陆地。


    一个桨手瘫倒在甲板上大声喊着“众神抛弃了我们！我们迷航了，全完了。”


    船长哈拉尔，边大吼着让他闭嘴，边从桅杆旁捆绑的大木笼子中掏出了两只体型硕大的黑色渡鸦，放飞到空中。


    如果附近没有陆地，渡鸦就会因为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再飞回到船上。


    所有的人都仰着头看着雾气蒙蒙的天空，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难熬的等待，持续了好久，渡鸦一只也没有飞回来。


    人们开始振作起来，三个船长又用太阳石辨别了下方位，再次呼和着起航了。


    雾渐渐消退了些，远处雾中传来了阵阵海鸥的鸣叫。


    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看来离陆地不远了。


    不多久，接替疲劳的老艾尔森去船头观察的小胖子胡克，发现了前方迷雾中，隐约有一片陡峭山峦的轮廓渐渐显现。


    他大叫起来“看，快看，陆地，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