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戚宁朝着那根残缺的根部走去。


    那是藤蔓所有根系里，最强壮最粗壮的根，和它比起来，其他的根只有它二分之一的直径。


    它泛着淡淡的红和淡淡的绿。


    但是它并不完整，它的中间缺失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被咬走的是它最重要的部分。


    江戚宁想到了她第一次来大厦时，看见它身上挂满的红色肉瘤。


    那是巨型蠕虫的卵。


    “所以，你缺失的部分，是被那只成年巨型蠕虫咬走的吗？”


    “它很重要是不是？就像……生命一样重要。”


    江戚宁的声音幽幽回荡。


    整个负一层的藤蔓微微颤动了一瞬。


    然后再度安静。


    唯有萤火虫在这昏暗的“雨林”中，飞舞不歇。


    江戚宁突然想帮它寻回它缺失的那个东西。


    ——哪怕与任务无关。


    江戚宁从负一层出来的时候，外面那只巨型马陆已经完全不见踪迹。


    此时，风雪也暂时停歇。


    她第一时间踏上回基地的路。


    而在江戚宁离开后，不到一小时，林墨带着兄弟踩着积雪，来到了北渡大厦的外面。


    几人站定原地。


    林墨看着前方高耸的北渡大厦以及将它紧紧包裹缠绕的巨大藤蔓，问：“你们说，这里面安全吗？”


    这市中心，他找了一圈，所有高楼建筑都被极寒生物摧毁推平了。


    只有这个北渡大厦，还坚/挺着没有倒下。


    旁边兄弟摩挲着下巴，迟疑道：“不太确定。这根藤儿看上去怪瘆人的，别和那些怪物一样能伤人吧……”


    这藤好早之前就出现了，一直没有人敢靠近。


    “不管了，走，进去看看！”


    林墨大手一挥，率领队伍带头朝北渡大厦走去。


    要是真能住人的话，一个不会被极寒生物摧毁袭击的新据点，比任何别的地方都要适合他们。


    就算他们出去寻找物资，衍哥的安全也有保障。


    ……


    于晓衍坐在防空洞里，手里端的泡面热气糊在眼镜片上，面前火堆噼啪作响，暖意融融。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泡面碗边缘。


    阿墨他们出去找新据点已经六个小时了。


    ——该不会出事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取代：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回来。


    他们嫌他是个累赘，所以借着寻找新据点的借口，抛弃他了。


    泡面汤已经凉了，结成一层油脂。


    于晓衍吃不下了，他盯着这圈油花，脸色煞白，喉咙也一阵发紧。


    “衍哥！”


    “我们回来了——”


    突然，一道直率兴奋的声音从防空洞外传来。


    于晓衍猛地站了起来。


    林墨抖落一身的雪花和冷气，大步流星走到火堆前，蹲下身伸出布满伤疤的大手取暖。


    他目光落在于晓衍的脸上，奇怪地问：“衍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于晓衍推了推眼镜，轻咳一声掩饰道：“你们一直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对了，新据点找得如何？”


    话题转到这，林墨一脸兴奋地道：“衍哥！找到了，我们找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其余五个兄弟也激动地围了过来。


    “那根藤儿根本不伤人，而且极寒生物还不攻击它！”


    “我们进去，里面的特——别——大——”


    “足足三十几层楼！”


    在六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于晓衍知道了他们说的新据点在什么地方。


    林墨几人暖和了一下身子，就开始搬他们的东西。


    林墨做了个板车，把东西放在板车上拖着走。


    看见于晓衍正在抱他那箱书，手脚颤抖似乎有点费劲儿的样子，林墨立刻接过：


    “衍哥，你是高材生，脑力工作者，体质又弱哪能干这种粗活，放着我们来就行！”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衍哥，你别伤着。”


    “你歇着吧，等弄好了你坐我的板车上，我们拉你过去。”


    于晓衍感激地道：“谢谢。”


    林墨连忙摆手：“跟兄弟说什么谢谢！”


    另一人也笑着道：“衍哥，你可是救过我们哥儿几个的命！我们当牛做马报答你也是应该的。”


    于晓衍便坐下了，温润的眸子看着大家干活，嘴角微微含笑，目光带着鼓励。


    林墨几人接触到他的眼神，干得更卖力了。


    最后，于晓衍裹着厚厚的军大衣，坐在林墨拉的板车上，往北渡大厦的方向而去。


    林墨把东西全部都放在一楼的大厅。


    于晓衍走进来之后，盯着地上的灰烬堆兀自发神。


    林墨：“怎么了，衍哥。”


    于晓衍：“这里有人待过，这堆灰熄灭不到二十四小时。”


    众人围了过来。


    “衍哥好NB，这都能看出来！”


    “我还以为这是末世前谁在这大厅里烧的，毕竟现在人都迷信。”


    林墨挠了挠头，“应该没人，我进来的时候，大声吆喝了两遍，没人回我。”


    他没啥脑子。


    所以采取的措施也比较简单粗暴。


    在众人的夸奖中，于晓衍抬了抬镜片，轻声道：“安全起见，你们几个先去把大厦检查一遍。”


    林墨几人无条件配合于晓衍的命令，六个人分头行动，每个人负责六层楼。


    跟老黄牛似的卖力做事。


    于晓衍则在一楼大厅里生了堆火，烤手。


    ……


    “卧槽！六楼有死人！”


    突然，惊悚的声音从楼道口传来。


    原本坐着取暖的于晓衍闻言，立刻起身往楼上走去。


    发现死人的兄弟站在楼道口，“衍哥，你快过来看，有死人！”


    六楼是一个类似一楼大厅的开阔式平层。


    地上鲜血凝结的痕迹密密麻麻。


    打斗痕迹明显。


    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尸体躺在地面上，一个被抹喉，一个心脏插着刀子。


    于晓衍蹲身看了一会儿，又观察四周凌乱的脚步。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推理大致走向——


    “这里曾经有至少八个人发生打斗，下手的人很毒辣，存的是一击毙命的心思。”


    楼道上传来大喊声——


    “8楼到15楼没有人！”


    “衍哥，我这上面也一个人都没有！”


    “整栋楼都没有人！”


    发现尸体的兄弟走到楼道口回应：“知道了！”


    他扭头看向于晓衍：“衍哥，这里只有两具尸体。你说八个人的话，其他人呢……”


    于晓衍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窗户的位置。


    他的目光触及延伸进窗户的藤蔓以及上面的脚印，只觉得思绪有点乱——


    就在这时，余光突然瞥见楼底下雪白中一抹红。


    它似乎……在动？


    于晓衍神情微微一凛。


    “走，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