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忍我再忍

作品:《默剑长生

    “嗯…… 力道再重些……”


    侧殿内传来黏腻的低吟,带着老妪特有的沙哑。


    张豪指尖碾过大护法后颈的褶皱,心里暗啐:不过按个肩,用得着叫得这么浪?


    “小张子,手艺见长。”


    大护法歪在软榻上,枯瘦的脚踝搭在张豪膝头:“再往下些,腰眼酸得紧。”


    “是,大护法!”


    张豪忙弓起指节按向她后腰,银令在腰间晃出细碎声响。


    “嗯?”


    榻上的人眼皮骤掀,眼窝深陷处翻出冷光:“你叫我什么?”


    张豪手背骤起寒意,慌忙抽手自扇耳光:“哎哟!瞧我这记性,该打!”


    “重新叫。”


    “亲、亲亲……”


    他咬着后槽牙挤出二字,胃里像坠着团没嚼烂的隔夜馊饭,酸水直往上顶。


    “这才对。”


    大护法舒展开眉头,指腹摩挲着他手背:“小张子,这回把墨玄风踢到一边,你可得好好干。”


    “是是是!”


    张豪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话锋却一转:“不过……”


    “有话直说。”


    “亲亲,依属下看,此次行动咱们尽力就行,不必死磕。”


    他压低声音,指尖在她腰侧画着圈:“洛王性情暴躁,身边虽有忠臣良将却不会用,起事太仓促,根基不稳。这是其一。”


    大护法闭着眼哼了声:“其二?”


    “其二,萧衍善用人才,手下周文斌智计狠辣,还有个马前卒沈默冲锋陷阵,洛王那帮人远非对手。”


    张豪凑近了些,气息扫过她耳廓:“其三,争大统当行阳谋,洛王却偏信计无双,那家伙底细不明,咱们至今摸不透!”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况且大梁皇子众多,诸子逐鹿正酣,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继续说。”


    大护法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属下觉得,不必把宝都押在洛王身上。”


    张豪说完,紧张地盯着她脸上的皱纹。


    “哈哈哈……”


    榻上传来枯木摩擦般的笑:“小张子,可知我为何在众多面首里独宠你?”


    张豪一怔:“属下不知。”


    “家伙什比你大的多了去了。”


    大护法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向自己胸口:“可论脑子,他们连你脚后跟都够不着。”


    “全赖亲亲调教!”


    张豪忙顺杆爬,指尖在她枯瘦胸前发颤:“自跟了您,小的才开了窍,否则哪想得到这些。”


    “你这嘴,比蜜饯还甜。”


    大护法捏捏他下巴,忽然喘起粗气:“对了…… 到哪一式了?”


    张豪脸色一白,喉结滚了滚:“马、马上到第三式了。亲亲要不先洗一下?”


    “洗什么洗。”


    大护法猛地拽他头发往榻沿按,浑浊眼珠泛起异光:“这样才够味!”


    张豪心里瞬间炸毛:我忍!


    他咬着牙俯下身,鼻尖几乎蹭到她的衣襟。


    我再忍!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酸水直冲喉咙。


    他死死抿嘴咽下恶心,睫毛扫过粗麻衣襟时,眼前阵阵发黑。


    侧殿门外,两个听风卫背对着石门站着,耳朵却支棱得老高。


    “难怪人家能从执事蹿成护法。”


    左边的护卫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佩服:“张护法这本事,果然是我辈楷模。”


    “可不是嘛。”


    右边的人咂咂嘴:“换了我,怕是连大护法三尺之内都不敢站。真得好好学学。”


    两人正说着,殿内突然传来老妪的浪笑和含糊的喘息,夹杂着张豪压抑的干呕。


    两个护卫脸上的敬佩僵住了。


    对视一眼,猛地捂住嘴。


    下一秒,俩人齐刷刷转身,对着墙角“哇”地吐开了。


    酸水裹着未消化的晚饭溅在青石板上,跟门缝渗进来的雨水搅在一块儿,酸臭味能熏死蚊子。


    那股酸馊味还没散尽,下一瞬就变成了葫芦峪院子里的咳喘声。


    沈默扶着老槐树弓着腰,胃里的农家菜混着烈酒一个劲往上涌,喉咙烧得像吞了把火。


    他抹了把嘴,对着青砖地又“哇”地吐了阵。


    好半天才抬起涨红的脸,瞪着石桌上的空酒坛:“这酒到底多少度?烧心烧得厉害!”


    许铭瘫在竹椅上,手里还攥着个空碗,闻言嘿嘿笑:“啥度不度的,咱村自酿的‘火烧云’,后劲足着呢。”


    他晃悠着下巴朝沈默脚边努努嘴:“你瞅瞅,大黄都醉成啥样了。”


    黄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舌头耷拉到泥水里,尾巴尖偶尔抽一下,喉咙里呼噜呼噜的。


    沈默这才发现自己吐的时候溅了它一脑袋菜渣,大黄却浑然不觉,照样睡得死沉。


    “让你嘴馋。”


    许铭用脚尖踢了踢狗肚子,大黄哼唧两声翻个身,差点滚进呕吐物里。


    沈默扶着树直起身,头晕得像裹了团棉絮:“今儿这顿算白吃了,明儿哪有力气帮你堂弟挡酒。”


    他忽然拍了下大腿:“对了,今儿这顿酒算啥名堂?”


    “这叫过门酒。”


    许铭打了个酒嗝,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咱这儿规矩,新郎结婚前一天要摆一桌,要请......”


    话还没讲完,院门口“哐当”撞进个壮硕身影。


    张家大汉举着油纸伞,裤脚满是泥:“可算找着你们俩了!走!”


    许铭吓得一哆嗦,酒意醒了大半:“张大哥,真喝不动了,再喝就得躺这儿了。”


    “谁让你们喝酒了。”


    大汉一把拽住沈默的胳膊,声音压得跟偷东西似的:“村西头刘寡妇家有好戏!”


    沈默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得踉跄着往外跑。


    雨丝斜斜打在脸上,带着股泥土腥气。


    他回头瞅了眼许铭,那家伙也兴冲冲地跟上来,嘴里还嘟囔着:“这个带劲,这个带劲……”


    雨点突然密了些,打在油纸伞上噼啪响。


    沈默被拉着穿过窄窄的田埂,心里直犯嘀咕:乡下夜里都这么野的吗?


    他忍不住喊:“雨大了,好歹穿件蓑衣啊!”


    “穿啥蓑衣,”


    大汉头也不回,脚步更快了:“等会儿就停了,快走!晚了就看不到了!”


    黑暗里,三个人影踩着泥水往前窜。


    身后的呕吐物和酒坛渐渐被雨幕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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