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身直直插在土中，不敢想象假如遇纾没有及时后退那半步，她的右脚已经无法站立。


    她的初衷只是想吓唬这些树，不用实际行动，没想到这些树能听懂她的话语。


    这片森林的树木都非常地“人性化”，除了没有人类的外貌特征，其他特征完全具有。


    她没有再轻举妄动，血的教训告诉她，应该小心行事，不宜再鲁莽。


    这些树木很会利用自身的优势，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遇纾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树叶的突然出现让人防不胜防。


    不知什么时候，小鱼怪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脚边，蹼爪扒拉着她，似乎是在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我没事。”遇纾微笑着回应小鱼怪。


    卿别忆递了一颗红果给她，解释道：“放心吃，这颗是我摘的。”


    遇纾反应过来，接过道了一声谢：“谢谢了。”


    她吃完之后，卿别忆像变魔术一般，另一颗红果凭空出现，最后进入她的肚子。她吃完一颗，卿别忆就会继续变出一颗，直到她不想吃，卿别忆才停止动作。


    这么多红果的来源之处，她十分好奇。卿别忆穿着薄薄的一层，口袋中更没有装放红果的痕迹。


    唯一能确定的是卿别忆手中确实没有任何东西，更别说是装这么多红果的容器。


    小鱼怪可以直接排除。


    “你是有什么空间口袋吗？”遇纾猜测道。


    “对，我还有一个你看不见的系统。”卿别忆把火堆熄灭。


    “那它告诉你怎么通关了吗？”遇纾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是把所有鬼怪都清除掉，我们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卿别忆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意有所指：“也不一定，主要看鬼怪的邪恶程度。”


    见话题引到正题处，遇纾有些兴奋，继续说心中的猜测：“这种程度是由我们来定义的，还是由这个世界，亦或者是鬼怪本身？”


    卿别忆抬眸望向遇纾，漆黑的眸子中透露着异样的神情：“这个世界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片疾驰而过的一抹绿打断。


    遇纾眼疾手快，身体下意识就向卿别忆扑去，耳边是发丝被切断的声音。


    随即卿别忆闷哼一声，身体与土地碰撞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惊险的一幕过后，森林陷入沉默。偶尔吹拂的风声停了，树叶相互碰撞产生的“沙沙”声也随即消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按下了静音键。


    “你没事吧？”遇纾睁开眼，入眼的便是近在眼前的卿别忆。近距离的情况下，卿别忆的肌肤纹理被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瑕疵，像是一件被打造得近乎完美的艺术品。


    遇纾一时半会没移开眼，等卿别忆轻微眨了两下眼，她才后知后觉移开目光，视线没再放在卿别忆身上。


    但卿别忆一直没任何动作，遇纾很是疑惑，视线不得不又落回卿别忆脸上：“你困了？”


    她只看到卿别忆视线落在她身上，随后一直往下移。她跟随卿别忆的视线游走，随后一怔。


    两人的姿势十分亲密，遇纾跨坐在卿别忆的腰腹上。对此，由于神经处于紧绷状态，遇纾一直没注意，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她神情有些尴尬地起身，借力时，她不小心触碰到卿别忆胸部的肌肉线条，随即触电般站起身。


    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心虚感。此刻她不敢与卿别忆对视，目光游离，唯独不敢落在他身上。


    气氛过于特别，使得遇纾不得不开口：“你没受伤吧？”


    卿别忆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夹杂多余的情绪：“后背看不见。”


    遇纾深刻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认命般面对卿别忆，问道：“需要我给你查看吗？”随后她露出非常官方的微笑。


    “你不睁开眼，怎么看呢？”卿别忆沉吟道。


    “那行吧。”遇纾准备硬着头皮上，眼睛眯成一条缝，没想到卿别忆近在咫尺，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抱怨道，“你走路没声音吗？为什么离我这么近？”


    “不离近一点，你怎么给我查看伤口？”卿别忆有些不解。


    遇纾认命般睁开眼，就瞧见白色的衬衫已变为绿色和泥土混合的颜色，被衬衫遮住的部分不知道有没有伤痕。


    遇纾没敢轻易掀开衬衫查看，只能依据衬衫外表猜测。她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卿别忆轻声说了一句话。


    “啊？”遇纾出神的瞬间没听清，“你说什么？”


    卿别忆又重复了一遍：“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就不脱上衣了。”


    遇纾心里做了几次建设之后，才回道：“又不是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卿别忆手指不易察觉地微滞了一下，随后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待他脱下衬衫之后，耳边传来遇纾“嘶”的一声。


    “你的背部大面积擦伤。”遇纾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定格在渗出血液的部分，鲜红的血让本就白皙的脊背对比更加鲜明。


    脊背上的血越积越多。森林中除了树和草，没有可用的止血东西。遇纾准备对自己的衣服动手时，卿别忆抬起手用白衬衫擦拭背上的血，很快白衬衫又增添了别的色彩。


    卿别忆随手擦了几下，又重新把衬衫穿上。显然没起到作用，脊背上的血把衬衫洇成了红色。


    “你要继续在这里观察这棵树，还是和我一起去别的地方？”卿别忆不动声色地问道。


    “当然是一起了。”遇纾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途中遇纾只觉得眼熟，但树木很完整，也没有标记。


    走了没几步，她就捕捉到熟悉的印记，只不过印记可能是“旧”印记，而“旧”印记旁边就有一道色彩程度不同的“新”印记。


    正当遇纾觉得好奇时，卿别忆也对印记产生了兴趣，但很快他又面无表情地离开。


    遇纾搞不懂其中缘由，不过她能确定的是，这两条印记都不是此时的她标记的。但不管是笔触，还是最后停笔的细节，都是出自她的手。


    事情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有时遇纾总觉得自己是失忆了；有时又觉得自己像是无限副本中被编写好程序的NPC。


    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树木也越来越稀少，风声与水流动的声音夹杂在耳边。抬眼望去，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


    到达这个熟悉的地方之后，遇纾才意识到，她拼命往林子深处走，却像是一直在原地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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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卿别忆身边，伸手点了点冰凉的水面，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白衬衫放入水中后，透明的水立刻染成了红色，很快红色的水面又被冲散，直至不见踪影。


    卿别忆把洗干净的衬衫拧干，递给遇纾。


    待遇纾接过，他才缓缓开口：“帮我擦拭一下血渍，谢谢。”


    看着背部上的伤痕，遇纾不敢用力擦拭。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慢慢擦，即使不小心触碰到伤口，卿别忆也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他一直很安静地等待着。


    伤痕显然是被地上的石子或泥土摩擦所致，周边的皮肤泛起青紫色调，遇纾不敢触碰，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擦拭干净后，她把衬衫递还，跑进林子中准备木柴。


    对于这个世界神秘莫测的天气，只能预防。


    可能是受伤的原因，卿别忆脸色有些苍白。他把湿漉漉的衬衫穿在身上，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遇纾回来后就见到这样的场景。她准备生火时，冰凉的触感让她手一颤，手中的木柴就被卿别忆接过。


    没过多久，木柴就响起“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遇纾不经意扫了一眼卿别忆，有些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裸露肌肤。


    或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接，卿别忆语调平缓：“尊重彼此。”


    遇纾先是很惊讶，她从来没想过对方是这样的想法。她个人倒不是很排斥，毕竟又不吃亏。


    “那你不担心伤口会再次恶化，或是感冒？”遇纾有些担心湿答答的衣服会影响到卿别忆脊背上的伤口，再者这种衣服很黏腻且不舒适。


    “一般不会。”卿别忆口吻稀松平常，像是已经适应。


    遇纾突然想起上次在树洞中，卿别忆似乎也只是把衣摆拧干，并没有其他动作。


    如果不是因为受伤，卿别忆压根就不会脱衣服，更别说是非必要情况了。


    经过火焰烘烤，衬衫肉眼可见地逐渐变干。直到衬衫干透，遇纾才开口说话。


    “画境中的鬼怪触碰到这片湖水会怎么样？”她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红眼鬼怪不敢直接接触湖水，只能远程观望她。


    “是哪一种接触？”卿别忆挑重点问。


    显然鬼怪不可能蠢到直接跳入湖水中，只能使用别的手段。


    不过……遇纾不确定用器皿盛装的湖水会不会失去效果。


    亦或者，使用非常手段直接把鬼怪引诱至湖水中。


    被分散之后的湖水，不知对鬼怪还会不会起作用。


    “这片湖水与森林中的任何一种水源有连接吗？”遇纾想到森林中见到的溪水。


    如果是雨水的话，不可能有连接。雨水和大雾中都有水，但丝毫影响不到鬼怪。


    灰色的天与镜面一般的湖面，让人一时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湖水。


    湖水与天似乎有某种连接。


    遇纾扫过湖水中倒映的景色，水面上的波纹层层荡漾开去。


    画境中的任何物体都不能与湖水接触，不同的是外界能触碰。


    卿别忆的视线与遇纾的视线触碰在一起，随后他不经意地移开，说道：“湖水只能是湖水，不是其他水源能代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