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问天(21)
作品:《娶前男友儿子》 “你把我抓到这干嘛?”杨媞被许知微按在咖啡馆一个隐蔽却视野极佳的卡座里,一脸无奈。
许知微义正言辞地把一杯冰美式推到她面前:“读什么语法书啊,眼睛都快看瞎了。来来来,今天给你放松一下,看点真人实景搞笑剧,学名叫《奇葩人类行为大赏》。”
在许知微眉飞色舞、连比带划的讲解中,杨媞终于明白了这位好友今天死活把她拖出来的真正原因——现场观摩·沉浸式体验·相亲奇葩说!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妈催得要死,仿佛我明天就要过期下架。”许知微撇着嘴,用勺子狠狠戳着蛋糕,“所以,今天我妈坐那边,我必须让她亲眼看看,她那帮好亲戚给我介绍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让她死了这条心!”
杨媞环顾了一下这家咖啡馆,疑惑道:“你都不换个地点?相几个男人都在同一个地方,说不定连点的咖啡都不带换的。人家能感觉到你的诚意吗?”
许知微嗤笑一声,一副“你还是太天真”的表情:“姐妹,我那些亲戚介绍的,基本都是年龄大我四五岁的男人。这种男人,百分之八十就一个核心诉求——找个条件合适的女人完成结婚这项人生任务。你去菜市场买菜,你是更看重菜市场的装修风格,还是看重菜本身新不新鲜、价格合不合适?他们挑老婆也一样,不分地点,只看‘性价比’。他们要什么真诚?他们只要一个能摆在‘妻子’这个位置上的合格物件就行了!”
正说着,许知微的妈妈过来了。她一看见杨媞,立刻喜笑颜开,仿佛看到了教科书般的“别人家的孩子”:“哎呀,你就是知微经常提到的小杨吧?哎呀真是又漂亮又能干,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对象什么的?哎呀看看我们家知微,真是急死人了,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着落都没有……”
许知微在一旁疯狂朝杨媞挤眉弄眼,示意她别说实话。但杨媞没完全get到她的暗号,面对长辈下意识的关心,她老实答道:“阿姨,我…还没有谈恋爱。”
许知微绝望地一拍额头。果然,许妈妈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惋惜:“什么?!你也没有?!哎呦喂,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回事哦!小杨你也二十五了吧?你不着急吗?女孩子过了二十五,那就是在走下坡路了,只有被别人挑挑拣拣的份了!”
杨媞:“……”
一种熟悉的、被冒犯和不被理解的感觉涌上来。她忽然扯出一个极其标准的微笑,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阿姨,我克夫。我结过婚,前夫被我克死了。”她慢条斯理地把手从许妈妈手里抽出来,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又悠悠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脾气特别差,我怕再结婚,会忍不住杀夫。”
许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疯文学”震得目瞪口呆:“你…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这…这多不好嫁出去啊!”
杨媞笑容不变,眼神里却带上了一丝冷冽的疑惑:“阿姨,我为什么要‘嫁出去’?”她顿了顿,仿佛真的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是国家法律规定?还是宇宙自然规律?我不‘嫁’出去,超新星会爆炸?还是黑洞会扩大?又或者会引发第三次星际战争?”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笑容愈发“核善”:“阿姨,如果您不想社会新闻版块出现家庭灭门惨案,就别给我介绍对象。我真的会控制不住哦。”
许妈妈被她看得打了个寒颤,讪讪地走了。
许知微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冲杨媞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有时候,对付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委婉拒绝只会让对方觉得你还有商量余地,直接“发疯”反而能省去无数麻烦。
一号相亲对象很快来了。哥们长得倒还算周正,西装革履,看起来人模狗样。开场白也很礼貌,询问了口味,点了咖啡。杨媞暗中观察,没觉得这人有什么明显不对劲。
然后高潮来了。
“你们是之湖本地人?”男人状似随意地问。
许知微点头。
不知怎么的,杨媞感觉对方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松弛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种隐秘的、胜券在握的优越感:“我呢,作为XX公司(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部门经理,月入也过万了,自觉还算争气。至于未来的家……你们家应该会在你出嫁时给你准备好的吧?我听说之湖这边厚嫁之风盛行,你父母应该早就给你备好了婚房和车子了。”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哦,我家里父母催得也比较急,如果咱们双方感觉都合适,流程可以走快一点,三个月内订婚怎么样?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许知微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机关枪似的安排:“等等,先生。你说了这么多‘你们家’要准备什么。那请问,你能给什么?”
男人显然没预料到会被直接反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物质”的表情:“这是公平的爱情结合,你总不能让我出太多吧?我家里也困难,彩礼要太多会压垮我父母的……”
许知微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语气犀利:“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带着我家的财产,倒贴给你,然后我再辛辛苦苦生一个甚至两个孩子,还得跟你姓?合着我是自带干粮给你家打工完成KPI还得倒贴生产资料?”
男人面露尴色,试图展现“大度”:“那…那倒也不至于那么说…姓什么我不那么追求,孩子生两个,一个和你姓,怎么样?这总公平了吧?”
许知微身体前倾,目光灼灼:“那另外一个就必须跟你姓咯?凭什么?”
男人理直气壮:“我是独生子啊!总要有一个传承香火吧?”
许知微一拍大腿:“巧了么这不是!我也是独生女!哥们,我问你个问题,你自己呕心沥血写的论文,投了核心期刊,结果第一作者必须写别人的名字,你觉得这公平吗?”
男人下意识摇头。
许知微立刻接上:“那我开膛破肚怀胎十月生的娃,凭什么默认就要跟你姓?是我生的!我提供了全部营养和场地!我的身体承受了所有风险!就算论基因,算上线粒体DNA,我还贡献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遗传物质!这是我的成果!凭什么首要署名权得是你的?!”
男人被这套突如其来的比喻打蒙了,试图找回场子:“那…那以后孩子不是我养吗?我不赚钱吗?”
许知微冷笑:“你不是还指望我家的房车来‘养’你和你父母吗?这账怎么算?”
男人显然有些恼羞成怒:“你也太物质、太算计了!如果人人都不讲爱情,只讲这些,那婚姻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和你有个狗屁爱情啊?!”许知微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八度,“哥们,按照你的结婚时间表,如果我们今天看对眼了,三个月后就是婚期——大哥,你玩个网游都知道,三个月的账号那都是萌新!大学同学三个月也未必认全呢!你现在让我跟你三个月就结婚——这就算爱情了?这顶多算商业合并意向书签得快!我甚至连你睡觉打不打呼噜放不放屁都不知道!”
“而且说句难听的,哥们,你今天之前认识我吗?了解我吗?就跑来跟我大谈爱情和婚姻的意义?你不觉得可笑吗?”
男人被怼得面红耳赤,当场抓起包就走,扔下一句经典诅咒:“你!不可理喻!你这样的女人,注定嫁不出去!”
许知微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对着他的背影挥挥手:“谢谢祝福哈!我不嫁人,说不定还能干很多男人。我要是嫁了人,大概率就只能干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只会算计我的男人!”
嘉宾一号走后,许妈妈怒气冲冲地过来兴师问罪:“知微!你真是太过分了!人家小伙子就是家里条件差了点,人还是很上进的!你都二十六了!眼光还这么高,难道真想挑个家里有矿的?”
许知微掏掏耳朵:“妈妈,逻辑搞清楚。如果我不结婚,我或许还有机会体验一下和富二代的快乐。我要是结了婚,那就彻底没机会了。我这叫降低风险,扩大潜在选择面。”
许妈妈气得手指发抖,但第二位嘉宾已经来了,她只能压下火气,赶紧躲开。
嘉宾二号是个体型庞大的胖子,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神情拘谨,一看就是个资深宅男。和身材高挑、容貌明艳的许知微坐在一起,画风极其不搭。
杨媞都惊了,小声说:“不是…这…这类型差得也太远了吧?这都给你介绍?”
许妈妈压低声音辩解:“他虽然外形…嗯…朴实了点,但家里条件好啊!本地人,拆二代,有四套房子收租呢!自己工作也稳定。我家知微都这个年纪了,还挑什么啊!差不多就行了!”
这位胖子哥们倒不像第一位那样精明外露,他整个人显得很木讷,对相亲流程明显不热衷,对许知微本人也似乎没什么兴趣,眼神飘忽,全程盯着桌上的糖罐。
“哥们,问你个问题。”许知微开口,语气平静,“你自己,真想结婚吗?”
胖子被突然提问,愣了一下,然后习惯性般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许知微猛然一拍桌子:“我问你真心的想法!看着我的眼睛说!”
胖子被吓得一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地做了一个“不”的口型,但立刻意识到场合不对,硬生生把那个字吞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许知微了然:“看来是不想啊。”
胖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紧张地用袖子擦着脸,不敢看她。
“我猜猜看,”许知微换了一种罕见的、近乎温柔的语调,循循善诱,“你呀,生活无忧,有稳定工作,下班回家打打游戏、看看新番,日子逍遥自在。你根本搞不懂为什么你父母非要逼你结婚,明明你一个人的小世界充实又快乐。对吧?你也是被逼无奈才来这里的,和我一样。”
胖子如同遇到了知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几乎要冒出光来,用力点头。
许知微叹了口气:“所以你来相亲,纯粹就是走个过场,应付爹妈。甚至觉得,将来结婚也一样,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女人凑合一下,把父母糊弄过去就行了,对吧?”
“但是哥们,”她的语气严肃起来,“结婚这事儿,能凑合吗?它的本质是让你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大概率没有共同志趣的人,绑定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你们只是按照社会时钟和父母期望‘配种’成功了,但之后能不能幸福,真的全靠赌命了。”
没想到,这番话竟像戳破了对方一直紧绷的伪装。那个高大的胖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想谈恋爱啊!我知道我社恐!又宅!和女孩子说话我就浑身难受!我明明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逼我!我就算结了婚也不是个好丈夫!我根本不想管什么夫妻生活、家庭责任!我就只想安安静静打我的游戏!我按时上下班,不偷不抢,还为二次元经济贡献GDP,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呜呜呜……”
这胖哥们本性不坏,甚至很清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适合婚姻,无法履行传统婚姻中的角色责任,他只想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他有错吗?他没有违法犯罪,按时纳税,还是个促进文化消费的好公民。只要他不进入婚姻祸害别人,他就是个好人。
胖哥们哭得稀里哗啦地走了,仿佛不是结束了一场相亲,而是刚从一场审判中解脱。许妈妈已经快被女儿气疯了,指着许知微“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许知微却一脸平静:“妈妈,你要换个思路,女人能做的很多事情为什么非要和结婚绑定在一起?我虽然没结婚,但不代表我以后不能给您添个外孙或外孙女呀!我虽然没结婚,但不代表我就过不上丰富多彩的亲密生活呀!我虽然没结婚,但不代表我就会孤独终老呀!你看,小杨和我住一起,我们互相照应,我觉得这日子挺爽。想谈恋爱了,就各自出去谈,晚上回不回来都行,但我们俩的‘家’永远是安稳的大后方。”
许妈妈气得直抹眼泪,转身就想走。许知微还不忘送上“贴心”的会心一击:“妈!别忘了下午三点约了牙医补牙!就是我爸十年前打掉的那一颗!再不去又得疼了!”
一张手帕气呼呼地朝许知微扔过来,她敏捷地侧身躲过。
杨媞有些担忧地看着许妈妈离开的背影:“我们这样说……会不会太过分了?阿姨也是关心你……”
“她那套思维模式,永远想象不出女人不按部就班结婚生子还能有什么别的活法。”许知微无所谓地耸耸肩,吹了声口哨,“我又不可能按照她的剧本去活,矛盾无法调和,那就只能这样互相伤害咯。走,收工回家!”
两人慢悠悠地走出咖啡馆,傍晚的风吹散了刚才的闹剧感,杨媞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知微,你是真的……打定主意不结婚了吗?”
许知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繁华的街景,然后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嘲弄和淡淡的苦涩。
“我怎么敢结啊?”她的声音轻了下来,“我爸爸打了我妈十几年,我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离掉了,那狗东西还能提着刀上门逼复合……杨媞,我不是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美好的爱情和婚姻。我只是极度厌恶并且恐惧这种被社会时钟和他人期望驱动的、像配种一样的男女配对方式。”
她转过头,看着杨媞,眼神清亮而锐利:“你看看刚才那两位。他们是真心想了解我、爱上我,然后才想和我共度一生吗?不是。他们只是受不了父母催婚的压力,想找个‘合适’的人,赶紧完成‘结婚’这个任务。他们的父母想的也是:‘年龄到了,该找个人结婚了’。”
“杨媞,你告诉我,父母催了,爱情就到了吗?年龄到了,婚姻就必须是人生的必选项了吗?”
“这根本就不是爱情,这甚至都算不上合作。这就是配种啊,杨媞,纯粹的、赤裸裸的配种。”她的语气激动起来,“如果他们跟我说的是:‘微微,多去认识些有趣的人,享受心动、享受被爱和爱人的美好感觉。’而不是:‘你赶紧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生孩子,完成任务!’我的反应绝不会是这样!”
杨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以为……像你这样家庭条件好的女孩,接触的圈子里的男性质量会高很多,或许……会对婚姻多一点信心?”
就像明世涟,她的家境足以让她在所谓的“顶层”挑选,所以她选择了婚姻。
“我是不想结婚,并不是因为找不到‘好男人’而被迫单身。”许知微纠正道,语气斩钉截铁,“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我脾气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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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自由,心思活络,追求新鲜感。不结婚,我可以自由地体验不同的人生和关系。一旦结婚,我可能很快就会窒息,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婚姻是件需要极高智慧、耐心和运气的事,它很好,但它并不适合所有人。”
“就像那个宅男哥们,就像我。我们这类人,要么是对深度亲密关系无能为力,要么是压根就不想把那么多精力投入其中。社会凭什么就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也必须挤进婚姻这个模子里去呢?”
杨媞安安静静地听着,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早已对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失去了信任和兴趣,此刻听着好友这番离经叛道却又逻辑自洽的理论,仿佛一直堵塞的某个思路突然被打开了。
是啊,性缘关系吧,从来就不是人生必须解锁的成就,更不是衡量一个人幸福与否的唯一标准。
那个宅男哥们,他完全处理不了性缘亲密关系,但这妨碍他成为一个安分守己、自给自足、甚至还能为爱好产业贡献GDP的良好公民了吗?完全没有。
这个社会,尤其是对女人,灌输了多少“必须注重家庭、婚姻、和男人的关系才是头等大事”的观念?可这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实现自我价值、发展事业、为社会创造真实的价值更重要吗?
如果把那些耗费在琢磨如何经营性缘关系、如何符合传统婚姻期望上的巨大心力和能量,全部投入到事业上去,去搞钱、去创新、去推动社会进步——难道不是一种更高效、更痛快、也更对社会负责的活法吗?
此时两人并肩走过之湖西江广场。这里是太空城最核心的CBD,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与霓虹灯交织出迷离的图景,人流如织,喧嚣而繁华。广场中央最大的公共新闻屏正在滚动播放着即时要闻。
忽然,杨媞的脚步顿住了,目光被屏幕上的一张脸牢牢锁住。
那是一个被数名警察围在中间、正低头走向法庭大门的女人。她穿着不合身的囚服,身形纤弱,曾经精心保养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写满了憔悴与惊惶。尽管她极力低着头,试图用散乱的头发遮挡面容,但杨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崔女士!
那个当年在南淮,凭借美貌成功上位,从夜场女成为某位行业大佬第五任太太的女人!也是“蓝蓝女神”最忠实、最虔诚的信徒之一!
“你认识她?”许知微察觉到杨媞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屏幕,随即惊讶地读出了新闻标题下的简要信息,“……涉嫌谋杀亲夫及知名情感导师蓝蓝……于今日开庭审理?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这么狠?”
“她是……我以前的客户。”杨媞的声音有些干涩,脑海中闪过当年崔女士来工作室做护理时,那副难掩焦虑却又强行镇定的模样,“她也是蓝蓝最疯狂的拥趸,把蓝蓝那套‘上嫁学’奉为圭臬。”
“拥趸?”许知微更加诧异,指着屏幕上崔女士被特写的、充满怨毒的眼神,“我看她这表情,可不像是对偶像该有的样子啊?这分明是恨之入骨了!”
许知微迅速在终端上调出了详细的新闻链接,递给杨媞。杨媞一目十行地看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终于明白了这场悲剧的来龙去脉。
简而言之:崔女士凭借美貌成功“上嫁”后,并未如课程所许诺的那般高枕无忧。她没有自己的事业和核心能力,所有的价值都系于年迈的丈夫一身。当丈夫身体日渐衰弱,前妻们已成年的子女们开始虎视眈眈地争夺家产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毫无招架之力。根据丈夫之前立下的遗嘱,她和年幼的儿子所能分到的份额微乎其微,甚至可能被扫地出门。
走投无路之下,她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杀死丈夫,制造无遗嘱状态。这样,作为法定配偶,她至少还能为儿子争得一份保障。
但杨媞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杀蓝蓝?蓝蓝不是一直教导她们如何“俘获优质男人”吗?
就在这时,广场的巨型屏幕上,画面切换到了记者在法庭外抓拍到的短暂采访。一名记者冲破警卫的阻拦,将话筒拼命递到崔女士面前,大声问道:“崔女士!你为什么要连蓝蓝女士也杀害?她不是一直帮助你、指导你的老师吗?!”
一直低着头的崔女士猛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媚眼如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怨恨和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疯狂,泪水混合着绝望在她脸上纵横。她对着镜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尖利得刺破广场的喧嚣:“她是个骗子!天大的骗子!!”
“她教我们怎么打扮!怎么说话!怎么揣摩男人的心思!怎么用尽手段去讨好、去攀附!她赚走了我们那么多钱!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血泪:“她从来没告诉我们,当靠山倒了,或者靠山不想让你靠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连条退路都没有!”
“我学得那么认真!我把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经营’这场婚姻!我伏低做小,我曲意逢迎!我得到了什么?!啊?!我得到的就是被当成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花瓶!得到的就是我的孩子将来可能一无所有!!”
“她的课,对我有什么用?她就是个上流社会的老鸨!老鸨!”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嚎叫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醒悟后的无尽悔恨。下一秒,法警强行将她带离,她的身影消失在法庭厚重的大门之后,只留下那句石破天惊的控诉,在繁华的西江广场上空回荡,重重地砸在每一个抬头观看的人心上。
屏幕上的新闻继续播放,但杨媞和许知微却久久沉默着。
刚才那场关于婚姻、性缘、个人价值的讨论,在这一刻被崔女士血淋淋的悲剧沉重地体现。
许知微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发紧:“看见了吗?杨媞。这就是把人生所有的筹码,都押在‘性缘关系’和‘上嫁’这门生意上,最终可能付出的代价。”
她指着屏幕,语气尖锐而冰冷:“蓝蓝卖给她一个靠依附男人就能通往幸福巅峰的梦,却只给了她攀附的技巧,没给她安身立命的根。当男人这座山塌了,她也就跟着摔得粉身碎骨。”
“这简直是对‘上嫁学’最极致的讽刺。”杨媞喃喃道,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和后怕,如果她当年真的全信了蓝蓝和陆曜之,摔死的人就是她了。
崔女士杀死的,不仅是她的丈夫和导师,更是那个深信‘美貌和驯顺可以兑换一生安稳’的、愚蠢又可怜的自己。”
崔女士用最惨烈的方式,戳破了那个被精心包装的幻梦——性缘关系,或许能带来捷径的幻觉,但它永远无法成为一个人价值的根基。将自我完全寄托于另一个人,无论开始时多么美好,都无异于一场豪赌,而赌注,是自己的人生。
繁华的广场上,新闻已切换到下一条,仿佛刚才那场人间悲剧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但崔女士那双怨恨而绝望的眼睛,和她那声“却没教我们失去了靠山该怎么活”的咆哮,却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两位女性心上,让她们之前所有的讨论,都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追求事业、保持独立、不把性缘关系当作人生核心……这不仅仅是一种个人选择,有时,它更是一种深刻的自保。不然就像崔女士,因为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最终让她走向极端。